《生而无愧》山林棠梨

27、蟒灵谷

　　绯覌特意选了位置偏远的溅水亭，并在方圆十里设了禁制，只要这群杂役踏出禁制一步，她就能感应到。这几个杂役在逃离始初，她就一路尾随其后。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役，胆敢在她眼下耍心机，试图逃跑，便是死有余辜。

　　见绯覌离开，渊渟并没起身去查看这群杂役的生死，因为他感应不到任何一丝生的气息，想必杂役已无活口。
　　每个人都要为自已的选择负责，杂役也不例外。这些在意一股脑的盲目跟着罗天逃跑，着实死得不值。渊渟长长叹了一口气。

　　渊渟以寻花为由，企图往远处查探一番，他需要找到那个地方，去证实那个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答案。只是没成想却看到这场面。
　　在绯覌温和可亲的面具下，竟与首阳仙宗那群人一般视杂役为草芥。果真是“一脉相承”。不过，渊渟此刻思忖的是：绯覌到底想干什么？她手中的红线又是什么？

　　绯覌御剑在溅水亭四周巡视一圈，见剩余的杂役都在认真练习采摘，便往驭兽门方向飞去。
　　回到驭兽门，她的两个师兄正在殿内说话。见她进来，两人便起身迎了过来。
　　身材削瘦的二师兄立林问道：“如何了，师妹？”今早绯覌到溅水亭接收杂役的时候，他就想跟去，可绯覌以低调行事为由，便自己一人前往了。

　　绯覌脸色黯然，答道：“折了二十多个吧。”
　　立林：“还剩多少？”
　　绯覌：“不到二十。”
　　身材高挑的三师兄万铮闻言“啧”了一声：“本来人手就不够，现在折损了这么多，明日可就麻烦了。”

　　立林看着两人，丧气问道：“那明日怎么办？”
　　绯覌轻叹：“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师兄你们明日只要陪好大师兄便可，这边有我就够了。”

　　立林急躁地说道：“不是…不到二十个新手，就算再厉害又能采多少？”
　　二人清楚绯覌口中的“折”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料到“借来”的这些杂役如若不安分，会是什么结局。

　　绯覌：“你们当这次比试靠几个杂役就能赢？我警告你们，要是让大师兄知道我们这么干，皮都给你们撕了！”
　　立林听到这，下意识抱住双臂，退了两步。

　　万铮：“那你干嘛还学着渡归去借杂役采菱心花？”
　　绯覌翻了个白眼：“我看不惯那小子背后搞这些阴招。不管如何，有总比没有强。我不信初灵靠渡归借来的杂役就能翻身。不管他们做什么，我有样学样不就行喽，师兄你们只要照看好大师兄便好。”
　　说完绯覌便往后院走去。立林、万铮两人见她离去，对视一眼，只得作罢。

　　他们驭兽门的大师兄问撷与万箓山濡浃真人的首徒初灵，两人修为相当，均已到了结丹之期。
　　今年宗门特别大方，将灵气充沛的伏灵山拿出来供宗内即将突破修为的弟子作为修炼之所。

　　伏灵山山势复杂，灵山有高矮，灵气也是参差不齐的，灵气浓重之地自然成了必争之地。驭兽门与万箓山历来不对付，灵山府地之争，便也先在两派弟子中争了起来。

　　正好菱心花临近花期，双方约赌，在三日内，以采集菱心花多者为胜，胜者可优先在伏灵山任选一地作为修炼之所。
　　众人都觉得这赌约极为公平，便口口相传，就越传越广。宗门管事见弟子们热情高涨，便下令允许宗内筑基以下弟子均可参与菱心花的采摘。

　　可那渡归仗着自已是濡浃真人的侄儿，竟然偷偷跟启平要了数十个杂役充当自已的门内弟子。
　　这行径实在让人不耻，要知道菱心花期不过四五天，还不能动用法术采摘，自然是人越多越有利。渡归
　　这样作，对宗门的其它弟子自然不公。

　　为了不让自已师兄吃亏，他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自是不能袖手旁观。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跑到启平那讨要杂役。只是没想到比试还未开始，人数就骤然减少。

　　想来也是，那些杂役关押了近十余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必定会想尽办法逃离宗门。虽说逃不逃得了是他们的命，但这人数不足，到时输给了那初灵，吃亏的可是大师兄啊。
　　可眼下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绯覌回到寝室将门锁好，变得心事重重。她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把刚才探灵的事情复盘了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倏地起身，仔细环视一圈，确定没有旁人，便立即盘腿而坐。
　　她运起灵力，从口中吐出一小团红光。

　　浮在眼前的红光慢慢舒展开来，如一缎红绸般越拉越长，待长约有半人高时，它便不再变化，静静悬在绯覌前面。
　　绯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这根探灵丝是那位大人亲手所制，为的是能万无一失地将要找的人找出来。她入九泽宗这十年，已是想尽办法与描述相近之人接触，可试探下来皆非所寻之人。

　　十年了，没想到这探灵丝已经损耗得如此严重，而她却依旧一无所获，难道她真要辜负那位大人所托？想到这，自责、愧疚的负罪感充满胸口，顿时竟让她一时间无法动弹。
　　她用力捂住胸口，调息将体内紊乱的灵力压下。
　　数息过后，绯覌再次抬眼定定看着眼前红丝，眼中尽是狠厉决绝。
　　就算掘地三尺，她也要将人找出来！她一定要完成主人所托。

　　宗门内的弟子，这几年她几乎已尽数查探。现在，趁着渡归那货犯蠢之机，她才有机会借杂役一事进行查探。
　　待绯覌缓过来后，她收好探灵丝，决定前往溅水亭看看剩下的杂役。

　　傍晚时分，渊渟四人回到溅水亭边，发现回来的杂役已不少。绯覌正斜躺在亭中，一只胳膊搭在亭边，杵着下巴，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
　　绯覌数了下，或站或坐共十八个人，一个没少。见人到齐，她起身走出亭子，拿出一个半人高的包裹扔向杂役，里面的东西掉落了出来，是装菱心花的石盒。
　　绯覌：“每人再拿五个石盒。”

　　杂役们都乖顺地上前，每人拿了五个石盒装在行囊里。
　　见杂役们听话地拿了石盒，绯覌抬手招出了一艘很是破旧的飞舟。
　　她示意杂役，杂役们便心领神会，有序踏上飞舟。

　　飞舟内一如外观一般破旧。渊渟心想，绯覌身为驭兽门弟子，用的飞舟竟然这般破旧，真没想到…
　　若绯覌知道渊渟所想，定会气死。她一个刚筑基的弟子，自是不可能有飞舟这种大家伙的。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要将这群杂役偷偷送到山谷，飞舟无疑是最好的工具了。她这才找人借的。

　　杂役们拥挤地挨坐在一起，飞舟越飞越高，在黑夜的掩护下，慢慢飞向蟒灵谷。
　　飞到蟒蛇灵谷时正值深夜。
　　冯柏轻声对渊渟几人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有杂役闻言便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收工早的，都在溅水亭旁边睡了一觉了，现在精神正好。”
　　渊渟：“就睡在草地上？”

　　那人回应：“对啊，太阳正好，暖洋洋的怪舒服，你们抓紧休息会儿吧。”
　　渊渟应了一声，用余光打量飞舟前方的绯覌。这飞舟空间不大，刚才的话绯覌定然一字不漏听了进去，但却毫无反应。
　　多思无益，渊渟用手紧了紧衣衫，闭眼小憩。

　　没过多久，飞舟开始慢慢下降，阵阵凉意袭来。飞舟往一个巨大的“v”字山谷降落。
　　虽然正值深夜，但还是能看得清楚这山谷中间，覆盖着一层层灰黑的浓雾。它犹如一只巨蟒，盘踞在山谷中央。
　　蟒灵谷的名字，正是由这条蟒带状的云雾得名。

　　飞舟停稳，众人下了舟，明显感觉寒气更重了。
　　渊渟四下打量，山谷的两侧山峰高耸险峻，谷内的空气受此阻挡极难流通，故而温度较低，又加上这谷里植被茂盛，水气难以蒸发，一呼一吸间，能充分感受到空气的湿润。
　　这种地方确实很适合灵植生长。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便要认真采摘菱心花了，有几点，我先说清楚：第一，这地方是蟒灵谷山底，毒蛇猛兽可不少，诸位可要小心。第二，本姑娘说过会有重赏，但凡采摘数量最多的那人，可入我驭兽门，做个门内弟子。第三，在林中的三日，如果遇到九泽宗弟子，你们可说是驭兽门的外门弟子，不可说错。第四，此次入林，生死自负。三日后，我会到此处等候诸位，届时我会按功论赏。”

　　听完，杂役们小声议论起来。入驭兽门的这个条件，着实让人兴奋，这可不就能从那永无出头之日的深谷一下子升到了天堂。

　　时间紧迫，众人劲头十足地入林。见此绯覌也甚欣慰，更是主动带了一段路，指出几个方位的沼泽之地，众人前行一段路，已能寻到十余朵的菱心花，不过真正采摘下来的，却只有两朵。

　　虽一开始的采摘并不顺利，但很快又看见前方凹地中的星星点点，估计有上百朵。杂役们见此情景，一时间竟也兴奋起来。确实，只要能采到最多的花，他们便有了希望，是一丝能够与命运相搏的希望。

　　绯观见状很是满意，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周围有动静传来，再一看，只见不远处有火光传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者的关注和支持，下周我会继续更……敬请关注。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