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乌龙茶煮鱼

3、第三章

　　因为昨天凌晨被人吵醒，简今抒早上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照镜子一看就发现自己额头平白多出的两颗痘痘，心中不免要骂路辞清两句。

　　要是放在平常，她今天是不会出门的，可偏偏工作上的事晚一天就会多一分变数，她时间不多，可不能在路辞清这个人造成的苦果上继续浪费，无奈，简今抒只好在额头上多上层遮瑕，简单吃个早饭就带着乔森出门。

　　没碰见路辞清，算是今天有一个不错的开始。

　　坐在车上，乔森自然要问两句昨天发生了什么，不过简今抒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两次沉默下来前者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转而刷起手机，刷了两下，一笑：

　　“离谱，上热搜了。”

　　正好是红灯，简今抒凑过去看，果然在一众综艺电视剧和娱乐圈八卦的热搜里看到一条“S&I再关全国超百家门店”，从词条点进去，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S&I官博关于关闭门店的公告。

　　简今抒冷哼一声：“三天前发的微博现在上热搜？这是打算给我找不痛快呢。”

　　乔森手指未歇，往下划拉：“哎！还真是，已经有人开始骂官博买热搜，还有人祝咱们早日倒闭，哦哦哦，这里还有一条，说自己家姐姐是S&I高层内斗的牺牲品。”

　　简今抒挑眉，一边操纵汽车驶过变绿的指示灯，一边抽空瞥了眼乔森：“我可早就提醒过你，S&I国内总部是一片沼泽，咱们还没正式工作，暗箭可就来了，以后还不知道多少陷阱等着。我现在给你机会，用不用我帮你开口，让你妈把你调回去？”

　　“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
　　乔森一挑眉：“我可是要成为你坚实后盾的男人，别看不起人好不好！”

　　该说不说，有的时候乔森这种耍宝似的发言的确很让人心里舒坦，简今抒发自内心地笑笑，点点头：“行！那就加油吧！”

　　S&I作为服侍箱包品牌类目下的轻奢系列，早年间一直在欧洲本土发展，后来跟着时代的浪潮一起进驻国内，这几年靠着几次不错的设计也算打出一些名声，只是最近在各类策划上频繁出错，虽然问题不大，但对品牌形象的打击却是实打实的。

　　总部高层对此有所关注，商量要派一个人过去处理相关事务，简今抒正好有回国的打算，便自己提交申请。当时她的职位是总裁助理，调任之后级别不宜太低，正好国内总负责人生病，由副总全面管理工作，总部便给简今抒也安了个副总的名头，算是方便行事。

　　目前在任的副总，估计就是这段时间S&I国内总部行事一直出错的根源。

　　简今抒这么想着，电梯门打开，她缓口气，阔步走向前台。
　　她只说自己这两天会来，但没说具体时间，就是想看看这位副总平时都是怎么管理公司的。

　　前台员工还算尽责，登记好简今抒与乔森的信息之后就开始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被这两人听到。简今抒也并不在意，站在玻璃门禁处朝里看，听不清楚声音，但打眼儿一看，整体工作还算平和，只是这种平和，不知道是不是风暴之前的宁静。

　　“静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上来了！楼下的咖啡机坏了一台，所以等的有点久！”

　　身后焦虑又慌张的声音打断简今抒的思绪，她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扎着马尾辫，一看就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生从电梯中慌里慌张地冲出来，一只手提着四个咖啡打包袋，另一只手则抱着一厚沓文件夹，纸张凌乱，简今抒瞄了一眼，似乎是设计稿。

　　玻璃门禁需要密码锁，这对双手被占满的女孩显然是个挑战，前台员工还沉浸在电话中，显然没法上前帮她，简今抒看着女孩努力抬着胳膊，试图对抗地心引力把手抬到密码锁边上时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心下一动，施施然上前垂手从咖啡打包带的吊绳中穿过：“我帮你吧。”

　　女孩一顿，抬头看向简今抒，眼神里满是意外。
　　她出电梯时就看到了这个站在门边的女人，但打眼一看女人的穿着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指不定是来和大老板谈什么商务合作的，结果却...主动来帮自己？

　　而且她身上，还香香的...

　　“再不进去，咖啡可要凉了。”
　　简今抒看着发愣的女孩，忍不住笑道，女孩也立刻反应过来，松手将咖啡全部移到简今抒手上，滴滴滴几下飞快地按开玻璃大门，边把咖啡提回去边低声道：“谢谢你。”

　　“没事，快去吧。”

　　女孩显然还有事要忙，飞快地往里走，只是走了两步又重新转回来，语气真挚：“真的谢谢你。”

　　简今抒笑笑，没再说话。

　　女孩走以后，前台的电话也正好打完，前台员工脸色堂皇地告诉简今抒，林总还没到，让简总先到接待室休息一下，简今抒也没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应了声好便跟着前台指引的脚步走进公司。

　　等在接待室坐下，只剩她们两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乔森才开口：“林建豪估计在背后说了不少你的坏话。”

　　这个林建豪，自然就是前台口中的林总，也是简今抒这次回来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

　　简今抒抬下眼：“怎么说？”

　　“中高层或许还会在面子上演演戏，但底层打工人肯定不会，咱们从门口走到接待室不过五分钟，路过的所有工位上的人都强忍着不抬头，但却一直在用眼神偷瞄你和我。”

　　乔森道：“按理来说前台只需要打两个电话，一个通知林副总你来了，一个通知行政准备茶水和会议室，但她却打了三个，最后一个是打给HR，让对方提前准备材料，我想，估计是这位林总说，你来就是要裁员。”

　　简今抒看向乔森的眼神很是赞扬，
　　这小子，干正事的时候还是蛮专业的。

　　“惯用的套路，总部直接空降我，他自然会担心自己板上钉钉的负责人之位有误，在还没摸清我的为人之前，在公司散布新领导来就是要裁员的消息，是搅乱军心最好的办法。”

　　简今抒眼眸深沉两分，声音间带着一丝狠厉：“不过也好，这也证明这位林总，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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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今抒她们在接待室待了十分钟之后林副总才匆忙现身，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就是中高层的管理人员。他自然是先解释说自己昨天去谈项目，所以今天就来晚了。

　　简今抒维持着该有的礼貌，寒暄两句，众人便一起走到会议室。等众人落座，林建豪先是依次给简今抒介绍参会人员，等一一打过招呼，便开始就S&I近两年在区域区的工作情况进行汇报。

　　介绍材料的是林建豪专门安排的人，他没上场，一是他对这方面并不专业，二则是想留些时间好好观察观察这位从总部空降的简总。

　　林建豪能在三十五岁做到这个位置，在总部自然也是有些人脉，调令一下来他便去打听，得知简今抒是现任总裁通过特殊渠道招聘进来的助理之后担忧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等看到本人，更是整颗放到肚子里——

　　二十六七的小姑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估摸着待不了三个月就会哭唧唧地回去找自己的金主爸爸！亏自己还在她来之前做各种准备，这不是白费功夫嘛！

　　林建豪这么想着，心中满是畅快，端起面前的咖啡就往嘴里送，只是这口苦涩的清醒他注定没法享受，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简今抒微微抬手，在实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打断了汇报人的声音：

　　“关于门店数量的汇报，数据是准确的吗？”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原本有些松散下来的眼神顿时变得紧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试图从对方漆黑的瞳仁里读出些什么信息。

　　“这个数量肯定是准确的，我们上周才重新核对过一遍。”
　　做汇报的男人稳稳心态，答道。

　　简今抒没立刻回应，而是用视线将会议室的众人一一扫过之后才最终定格在林建豪身上：“林总，是这样吗？”

　　奇怪，这个小姑娘明明笑着，说话声音也不重，怎么就是...无端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

　　林建豪不自觉地直直身子，点点头：“对，行政那边是细致统计过的，误差不会超过....个位数。”

　　他当领导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要在数据这方面给自己留些余地。

　　然而简今抒唇角往上一抬，似乎就在等林建豪的这个回答：“如果我没记错，你们这份材料上关于门店数量的统计无误，没有丝毫偏差，可是...”

　　她的声音一顿，众人刚刚送出去的那口气立刻被倒吸回来，瞪大双眼看向简今抒。

　　“虽然数量没错，但据我所知，今年上半年，S&I在全国范围内扩张门店近百家，其中百分之十五的门店在开业一个半月之后装修停业整顿，百分之十五在三个月之内闭店，还有百分之五，开业半年业绩销量低的吓人。数量虽然没错，但门店扩张导致的公司财务状况变化以及对品牌形象的影响，各位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简今抒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让人无法抬头直视的压迫感，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刺耳起来。

　　这个新来的简总，看来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

　　简今抒瞳色暗沉地看向会议室众人，
　　她的时间不多，没有时间搞什么怀柔政策，解决问题才是王道，毕竟这里面的水...

　　“嗡——”

　　电话震动声像是扔进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掀起一片涟漪，在众人条件反射地好奇眼神下，简今抒皱着眉将自己的手机点开。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健身中，这下有记忆了吧。”

　　紧接着，一张路辞清对着健身房的镜子，笑得灿烂的自拍照在手机屏幕上骤然出现，
　　而且，他竟然还把衣服撩起来露出腹肌和人鱼线？

　　简今抒的额角的神经不受控地往上跳了跳。

　　路辞清！
　　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