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晴雨》西山啾

56、第 56 章

　　程烟方才同李良议事时她鲜少主动说些什么，大部分时候是看着萧许川同李良谈着，如今出来了，程烟有些事需同萧许川说，她喊着萧许川“殿下”
　　萧许川嘴角留着笑，他方才便想到了程烟定然是有话同自己说的“先不急着说，先回屋，外头凉”
　　陆鸣见两人从屋内出来，便跟上两人。
　　三人到了萧许川的屋子。
　　陆鸣先去点了炭火，屋内冷气还是很强，桌椅板凳都泛着冰感。
　　“想说什么？”萧许川坐下。
　　陆鸣点完炭火，又去给两人倒了一直热着的茶。
　　“此番去皇城，必不可少带人，更不可带多了人”程烟看着热茶但没喝，她一人虽可以护着萧许川周全，可昨夜她越想越不对劲，此番若是多带些人，许就可以多些十拿九稳的把握。
　　“嗯，是这个理”萧许川试了试茶的温度，正正好。
　　“你既然清楚，那为何还留这么多人在青州？”程烟知道萧许川既然这般说了，想来也清楚各州城对他的态度。
　　“程姑娘也说了后半句”萧许川将手放在炭火上方烤了烤，冰凉的指节染上炭火的温热，两股温度再暗中抗衡。
　　“但是此番一来真正进宫的加你在内只有三人，陆鸣武功尚不如我，若是他们真要在宫中禁锢你，我不一定能保出来你”程烟有些气到了，萧许川总是这般漫不经心的事，到底何种情况能让将这些事彻底放在心上，若真的在宫中，她不清楚那狗皇帝会安排多少人动手，自然胜算也就不确定。
　　程烟只觉气火攻心，她拿起手边的茶，喝了口，味道却意外的清冽解渴。
　　“我记得当日在宫中，你自己出来了？”萧许川不疾不徐地拿起茶壶给程烟手里的茶杯又填满了“这茶是从南都特地运来的，味道很好”
　　程烟想起那日的事，她颇有些担心萧许川真的因为当日的事，便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自己身上，便又说道“那是因为只有你一人知道，萧许川，你如今不是自己的命”
　　程烟的话音中带着鲜明的怒意，她希望萧许川能在算计他自己的命的时候也做到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再行动。
　　“程姑娘又如何知道京城无人？”萧许川放出了些消息，他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许是看见程烟当真急了。
　　陆鸣再一旁默默看着，他发觉萧许川是真的喜欢逗程烟，每每都得逗急眼了“程姑娘不必担心，殿下心里明白，况且皇宫不敢禁足殿下，殿下非直系王爷，自然有这等权力，况且殿下虽得不到州郡的武力支持，尚有民心”
　　陆鸣出声劝着，心知如果萧许川再这般不着调的回答下去，程烟怕是真的急了。
　　程烟听到陆鸣话中的最后四个字倒是笑了，程烟缓缓开口“萧许川，我既作为你的谋士，我便再提醒一句，当年程杖尚书也有民心，但终究抵不过人惦记”
　　许是说起父亲，而萧许川仍旧同父亲一样，觉得所谓民心便能胜了所有，她心中怒火明显，程烟终究无法再淡定自若地坐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萧许川没出声阻拦，程烟径自离开了，可却连她的那杯热茶都不曾饮尽。
　　程烟离开之后，陆鸣愣了愣，两人的气氛又一次跌至了冰点，但这次，似乎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
　　“殿下，属下觉得程姑娘所言在理，程杖尚书之事，属下也曾听闻”陆鸣知晓两人明明都是互相关心，却偏偏因着一些无法说出口的隐瞒，一些缘故，将两人越推越远。
　　萧许川笑了笑，笑意却不走心“放心，我心里有数，记得告诉程姑娘，咱们今夜便启程了”
　　“殿下，青州与皇城相距不远，为何要如此仓促？”陆鸣不解，原定并没有如此仓促。
　　此番在青州虽说停留许久了，但最起码，接下来去皇城，归期未定，若是今夜便出发，这些地方的安排都尚未妥当。
　　“没几日便是上元节，去皇城过节，对了，切记，咱们的行踪不可泄露”萧许川嘱咐道。
　　“是”陆鸣见状，心知萧许川哪是什么去皇城过节，怕是单纯向带程烟去皇城过节。陆鸣并未戳破，只是行礼道“那属下去同程姑娘说了。”
　　萧许川摆摆手“下去吧。”
　　他目光落在那茶壶之上，只是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带你去南都了……
　　萧许川在陆鸣出门前，又说道“弄些墨来。”
　　陆鸣不知萧许川想作何，但也点点头“是。”
　　陆鸣从屋里出来，寻了个侍女要了些墨，让侍女送去了萧许川的屋子，又去敲了敲程烟的门“程姑娘”
　　“何事？”程烟听着陆鸣的话音，她没开门。
　　“殿下说今夜便启程”陆鸣站在门外说着。
　　青州到皇城不过两日路程，萧许川为何要如此赶，莫非是要先去皇城布置暗卫？程烟闻言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殿下可还交代什么？”程烟此时已然换了衣裳，准备今夜去趟刀帮，让他们留意信号，以防宫中意外太多。但如果萧许川有安排，也不必让人知道自己的打算。
　　“殿下说此番不能让旁人知晓我们的踪迹”陆鸣如实转告着。
　　程烟看着自己一身的夜行衣，心中想着萧许川想做些什么，一边应着“好，知道了”
　　“那好，程姑娘先收拾东西，属下先行告退”陆鸣冲着紧闭的门行着礼。
　　程烟“嗯”了声，心中想着，方才换上，那便换下吧。
　　程烟换着衣裳，心中想着，萧许川这番已然是将自己在青州所为换李良一个闭嘴的买卖，他从青州离开这事，若是说不让旁人知晓，但李良绝对知晓，他不让人知晓自己已经离开了青州，还将尚未完全收归的青州拱手奉还给李良，便也是让李良闭嘴，这般，便真的会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尚在青州，可这是为何？皇城一行莫非是局，而布局者正是萧许川？
　　他让自己先行前往北地，可是想让自己也吸引开一部分视线，其实他对皇城中可能发生的事十拿九稳？
　　程烟纵然这般想着，却还是放心不下让他同陆鸣两人只身去皇城。
　　程烟仔细捋着萧许川自从开始救灾之后的所作所为，倒是真的从来不曾有想要地方州郡的军队的意思，反倒让自己去军队中跑着，如今军队中人人皆知程烟，却少有人见过萧许川。
　　而传闻中的闲王手底下的军火堪比朝廷，也只是传闻，否则萧许川也不至于需要走人心这一条向刀帮借人的路。萧许川手中确有能人，但绝非数量很多。那他会在皇城中如何布局，又为何人手不够仍不去动地方军火？
　　程烟思来想去，不明白萧许川意欲何为。
　　程烟没多少行李，很快收拾好之后，又将一些身外之物托人送去了已经重建好的灾区，又将这几日磨练的一把刀托人送给了青州军的副统帅，这人用刀，自己曾说，若这几日能见他的进步，便亲自送把刀给他，他的确进步很大，不论是统领之法，还是武艺，只是如今只能将这把尚未完善的刀给他了。
　　夜深，三人向府中的人辞行便连夜出发了。
　　萧许川少见地并没有乘坐马车。
　　程烟看着陆鸣牵着的三匹马，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一路上不会死人？”
　　萧许川的身影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而且他那身体弱不禁风，骑马被风吹一吹都将重病，程烟故意说着这话噎他今日白天中将自己的性命亦放在赌注中。
　　陆鸣一时被噎住，不知如何回复，可是程烟这话真真是看着自己说的。陆鸣只好看向萧许川求救。
　　萧许川见状，反倒笑出声，见陆鸣看着自己便出声解了他的困境“程姑娘放心，这一路吉星高照”
　　程烟听到萧许川的话，不再多说，上了马，丢了句“也是，一路上都是繁华富饶地，找大夫也容易”
　　萧许川无奈，他知晓程烟心中在气他此番行动的冒险，但他也无法解释，便没再作声，翻身上马。
　　陆鸣见两人都上了马，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陆鸣在前头领着路线走着。
　　许是一路上气氛和此行的目的都不太适宜闲聊，三人间也就鲜少有话聊，大多数时候都在疾驰，日夜兼程地赶往皇城。
　　从青州出来，进入肃州，程烟从未来过肃州，这一次也只是路过，只是萧许川带着两人入了肃州，找了个制衣铺子，买了三套成衣。
　　程烟看着萧许川拿给自己的一身裙装，犹豫着接过，一袭红衣，实在是过于眼熟，程烟想了想，还是推脱了“红裙惹眼，我自己选即可”
　　萧许川见状，他倒是不曾勉强程烟，他无奈地点点头“嗯”
　　他总想看她再穿一次红裙……
　　然后萧许川就看见程烟果不其然地选了身朴素的男装。
　　萧许川心中有些无奈，但未多言。
　　陆鸣下意识守在店铺门口，萧许川却看着他让他也选身衣裳。
　　陆鸣走进店铺，随手拿了件合身的寻常衣裳，倒是没多纠结，只是看着萧许川和程烟两人因着红裙发生的推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