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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从此阡陌多暖春 ...

  •   空气里只剩下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不对啊,都是男的,有什么可避的。殷扶光又将身子转回去,眼睛里带着理直气壮,看向他,结果就和刚写完抬头的季御泽撞上眼了。
      面面相觑,只剩尴尬。季御泽也是后知后觉的蹲回了水里,然后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殷扶光。
      殷扶光迅速地接过了来,低头一副认真的样子在看着,实则也是在掩饰尴尬,毕竟这个巧合过于巧合了,自己刚才的视线还真不能细想。
      季御泽倒是没有他想的这么多,就是单纯的有点不好意思。
      “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在下此番遭遇劫难,身无分文,若公子不嫌弃,在下可以签身契。”
      身契是一种变相的卖身,一经主家签署,就会成为契奴,地位等同于主家的仆人,只不过仆人是可以冠上主家的姓,并且受到主家庇护的,契奴不能冠上主家的姓,生死靠自己,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佣工。
      殷扶光觉得正合他意,他要的就是这张契。
      “行啊,那就签了吧,等你什么时候还上,什么时候给你解了。”殷扶光觉得来日方长,无论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凑到自己身边,只要时间够久,就不怕他露不出破绽。
      而自小生长在仙宗的季御泽虽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但也着实是不了解这些在他眼中平平无奇的灵草在修真之外世界的价值几何。
      于是勉强算是一个愿坑,一个愿填,这个身契就这样定了下来。
      成为契奴的第二天,季御泽起了个大早,决定做一些适合时宜的事情。他麻溜的劈了柴,烧了水,虽说这分家的别院里有柴水,但是毕竟他们是为了救治自己才停留在这里的,再贸然用人家的东西,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他从来奉行的是有恩必报,无事不扰的原则处事,而他修的道更是独善其身无拘无束的逍遥道。
      但是如今,他的道早就在那一次次剖单挖髓、在一天天被玄铁束缚中消磨殆尽。
      此生的他道心再难重铸,与逍遥道恐是无缘。
      蒸腾的水汽从木盖边缘漫过升腾,熏晕的季御泽的脸热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晨起的秋风裹挟着阳光照了进来。双螺髻的少女对上他那张红热的脸,感觉自己的脸也红热了起来。
      “你......你是昨天我们少爷带回来的那个人?”卿云收回了因推门而大开的手臂,手不自觉的在身侧蜷了蜷。
      季御泽没办法说话,只能点头,看她的打扮应该是那位身边的侍女。
      见他点头,卿云有点莫名的开心,她并不花痴,因为就算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俊朗才子也不会让自己如此心乱,但现在可能要重新定义自己的属性了,看来不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一见钟情,而是没有遇见到一个让你能够一眼万年的人。
      季御泽等了会儿也没见那姑娘说话,也意识到了她在干跟自己师妹们一样的事情,此时的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静静做自己的事情,等待着自己被欣赏完。
      他知道自己的脸很出色,甚至他还一度以此为荣,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无比厌烦。
      见他低下头,卿云也从欣赏中抽出了身,这可不能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呢。
      “你是在给少爷烧水吗?”卿云问着,语气极致温柔。季御泽再次点头,却见她皱起眉头,不由分说的拽住他的胳膊,将蹲在地上的他拉了起来。
      “这种事有人会做,不然这分家是干嘛的?”卿云昨天听自家少爷提了提这个以后的同伴,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是少爷的近侍,
      季御泽摇了摇头,指了指煮水的锅和自己的手,表示顺手而已。但无奈卿云不懂手语,也看不懂这只可言传不可意会的比画。
      “你烫着手了?”小姑娘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担心,让说不出话来的季御泽感受到了无力感。
      卿云本来想抓起他的手来看看来着,但伸出去的手在考虑到自己的人设后还是缩了回去,礼貌的说了一句去拿药,接着就冲了出去。
      季御泽:这小姑娘很有活力。
      被美色误事的卿云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去厨房的目的,左等右等等不来自己洗脸水的殷少爷只能掐了个洁净术,然后带着未被热水叫醒的困倦的吃了顿无味的饭。
      “卿云。”吃完饭少爷想要出去溜达,但是本应立马出现的小丫头却没了声音。
      而此时,卿云正在跟季御泽拉扯着。季御泽根本就没伤,手给她检查了她也不信,又开始说他昨日的伤还没好,不能这么活动,又捧了一堆消疤消炎的药。
      季御泽看着这高高的太阳,觉得自己的一锅水可能白烧了。卿云的视线也随着一起挪动,终于在触及到那锅煮的连泡都不咕咚的水时,打了个激灵:完蛋,把少爷忘了。
      卿云将手里的瓶瓶罐罐强硬的塞到了季御泽手里,转身就冲着主屋的方向跑去,留下一句“你好好上药,我待会就回来。”
      季御泽好不容易接好了这些瓶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知道她终于想起正事了。
      殷扶光看着匆匆而来的卿云,咧嘴笑了一下,“这是去哪里了?幽会小情郎去了?”卿云抱怨地斜了他一眼:“少爷,他还没好利索呢,你就让他干活,我都怀疑我家少爷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竟然去学哪些邪恶做派。”
      明朝暗讽的话突如其来,殷扶光有点没头没脑,但还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让这个小丫头这样对自己说话的,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昨晚自己新收的那位惊为天人的契奴。
      “奥~”殷扶光的眼神变的耐人寻味,盯在卿云身上引起了她极度的不适。
      “少爷,你把你这肮脏龌龊的心思收收,我就是单纯的来替一个弱小无助的伤者打抱不平的小小侍女罢了。”卿云不甘示弱的盯了回去,眼里倒是坦坦荡荡。
      看来这丫头还不至于被一个只见了两面的人拐去,不过也怪不得这丫头这么反常,那张脸长的就不像一般人。
      “我可没让他干什么,是他自己闲不住,这才见的第几面啊,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殷扶光装作不悦的样子,果不其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卿云人美心善,不都是随了你这个主子吗?”来人一袭月白色云燕细锦衣,裹得人身体劲拔,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上,半挑起的眉头衬出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邢十冕,夜不归宿啊,回来了站亭子旁边找谁呢。”殷扶光凑到他身前,用力的闻了闻,等到闻到熟悉的松香的味道,确定了没有别的掺杂,这才松了口气。
      “哎哎哎,远点去。”邢十冕看着离自己不到半尺并且还在往自己身前凑的某人,嫌弃的后退两步。“我站亭子旁边找你,这不是看到你正在找卿姑娘麻烦,犹豫了一下。”卿云笑道:“怎么还犹豫啊,是怕我家少爷连你的麻烦一起找了吗。”殷扶光配合的冷笑一声。
      “我有什么麻烦可找的?”邢十冕的疑问充满了非同寻常的真挚。殷扶光就势问:“你夜不归宿干什么去了?”
      “银子不够了,我去钱庄兑了些。”邢十冕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数量可观。
      “你跟我家公子一同吃住,什么地方用得着您掏银子了?”卿云揶揄道,虽然她跟这位京城第一才子不熟,但是也听说过这位公子流连烟花柳巷的传闻,虽然他只是去那里听听曲,赏赏美人,花销本也不多,但无奈人家美人娇笑,而这位大才子素有怜香惜玉的美称,于是,银钱如流水,流进了巧笑倩兮的美人口袋里。
      “就是太麻烦你们了,过意不去嘛。”邢十冕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调笑,顺嘴给自己辩解一下。
      殷扶光也说:“那之后就由你来支付花销吧,刚好我们的银子也不太够了。”
      跳进自己挖的坑中的邢十冕强撑起笑容爽朗应下。但这次倒不是殷扶光故意为难,是真的银两告罄了,那药浴中的药材价值不菲啊。
      “对了,我签了个契奴,可能要你多破费了。”殷扶光眼睛瞥到回廊上走过来的人,这才突然想起多了个人,于是补充道。
      邢十冕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是谁,直到卿云突然快步走到他身后,迎上来人。
      “你来了?药上好了吗?”卿云关心的问着,眼睛里是跃跃欲试的亲检。
      季御泽察觉到她的念头,步子没停,礼貌也没缺,以点头回应她的询问。自己的伤其实更重的在内里,这些伤药没有多大的药效,但也不好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好意。
      卿云听见了他的回答放下了心,也安分了下来。
      邢十冕看着这人的脸,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是那位神仙?殷扶光也是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看清他的脸,不由得啧了一声。这人连借口都不会编,还书童,这人是不是不知道他换一身衣服,简直比自己还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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