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有泰晤士河为证》叶嘉汐

28、家族传承

　　欧阳沐变得粘人，以节约暖气环保为由，将安倩兮的活动地点定在书房，跟他一起。

　　安倩兮以为他需要时间过度心情，没有反对。她乖乖地在沙发周围活动，偶尔被他点名讨论工作。

　　她看着他的侧脸，心想：他工作不是特别忙，没有消费欲，没有商务应酬，身体和精神状态很正常，情绪稳定，生活简单低调，清心寡欲到不像一个富豪。

　　“需要的话，我可以坐过去给你仔细看。”

　　安倩兮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说：“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欧阳沐没有问她什么不一样，直接回答她：“第一，我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守住既有财富。第二，我没有欲望增加财富。第三，无论我有多少财富，我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是因为最近她偶尔说他太闲。

　　简单的三句话，安倩兮不用继续问。这个解释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她或许不懂、不信。但现在，她很懂、很信。

　　她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翻过两页，问他：“你仔细看过吗？”

　　“知道大事件。”

　　“钱氏家族呢？”

　　“钱镠，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创立者。后代被大家熟知的有近现代的钱学森，钱三强，钱穆等。”

　　“每次去西湖看到雷峰塔就会想起他们。宋朝开启了平民社会，到现在有一千多年。这期间有家族像贵族社会的一些世家大族一样兴盛久远，而他们更多靠的是家族传承，家风、家规、家教更重要。”

　　“所以，你焦虑子衿子佩的教育。”

　　“是。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我也怕他们荒废人生。”她眉头微皱：“从他们3岁起，我就开始焦虑，这些年好些了。”

　　“你把他们培养得很好。他们才13岁，我会帮你。”

　　“你们家族传承这么多代，还融合了各种血统，家教也很不错吧。”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他配合她：“很荣幸我们家族入了你的眼。”

　　两人都笑了，被对方认可是件开心的事。

　　江州被封锁快5周，家里缺些蔬菜。安倩兮做攻略，每晚守着手机抢菜。

　　欧阳沐挂断电话，看见她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掉到腿上的毛毯上。他抱起她回房间，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小孩那样。他把这个动作解读成恋恋不舍。

　　安倩兮缓缓睁开眼，她记得没错的话，刚才他把她送回来后，亲了她的额角，跟她说谢谢。

　　12月初，封控力度逐渐减弱，居民可以随意进出小区，外面的商业也开门营业。

　　安倩兮一头雾水，如果是解封，全体免疫，为什么官方没有发文，毫无预兆？这比封控更让人恐惧。

　　“中国动态清零政策不再适合国情，放开是迟早的事。”欧阳沐也担心，二十大一结束就放开，没有任何前奏，疫情似乎朝着另一个极端发展。

　　有些人庆祝难得的自由，有些人担忧不已。

　　欧阳钰曾经是医生，懂得如何应对，只是放开得如此仓促让她有些乱了分寸。她打电话提醒欧阳沐做好准备。

　　安倩兮让儿子们清点家里的备用药和仪器设备等。欧阳沐建议他们暂时不要频繁外出。

　　“我去朋友那里拿几盒辉瑞的Paxlovid，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你朋友那里是哪里？能够开出Paxlovid？”安倩兮知道这款新冠神药，对于高风险人群有一定的效果，但是国内量不多。如果大面积感染，危重症患者太多，很可能出现一药难求。

　　“一家国际医院，我朋友的。”

　　新冠修正了安倩兮对于人脉的认知。以前，她对“关系”两个词无感，甚至有些鄙视。但是新冠给了她一记重锤，让她一而再，再而
　　三地感受到资源的重要性。

　　“如果你已经考虑了我的爸妈，那可不可以再多拿两盒，就两盒。”安倩兮不知道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所以她想解释。“我还有一个爸爸，他有高血压。另一位是子衿和子佩的姑奶奶，是她将他抚养长大的。”她停顿一下说：“如果你想听细节，我都可以告诉你。他们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以后有机会再听你说。我必须现在出发，我会多拿两盒。”欧阳沐抱抱她就开门离开。

　　回家后，两人讨论要不要自驾回江州，考虑到花费的时间，放弃这一选项。欧阳沐让秘书给他们购买最早的航班。三天后，两人回到江州。

　　很多人被要求复工，学生被要求复学。安倩兮不愿意让儿子们回到学校，老师的电话不停地打过来。两小只不想妈妈左右为难，而且
　　其他同学都要回去，就跟妈妈再三保证会做好防护。

　　没过几天，周围的人开始被感染，阳了。一个传染一个，感染人数急剧上升。

　　医院里到处都是患者，连骨科、神内、普外等科室的病房都被改造成简易的ICU。所有医护人员都在岗位上，被感染的不在少数。他们陆续倒下，好一点又上岗，身体疲惫不堪，靠着意志力坚持着。要命的是，他们也不知道会突然放开，没有准备好医疗物资。很多厂家和经销商没有料到是这个节奏，没有多少库存，仅有的库存被政府直接调走，他们只能扩大产能加班加点地生产。这也导致部分居民买不到药，部分居民屯了几年的药。资源被哄抢，乱象丛生。

　　政府建议大家如果阳了就居家隔离，去医院会造成医疗挤兑，再次被感染的风险也很高。网友分享居家隔离治疗的经验。安倩兮浏览完类似的帖子，结合欧阳沐分享的在英国的经历，总结出一套方案。阳是必经之路，可是心里总归害怕。

　　安倩兮想趁家人还没阳去给那两位重要的人送药，两位都拒绝她过去。他们不在江州城区，安倩兮要开车回去，一去一回被感染就划不来，关键是，她还要照顾两小只。

　　门铃响起，安倩兮开门，来人是隔壁阿婆的侄女。

　　“你是倩兮吧，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姨妈昨晚去了，我……我叫了火葬场的人来帮忙，等会带她走。”她哽咽着说。“之前你们一家对她很照顾，我们都很感谢。”

　　欧阳沐上前一步扶住安倩兮，一家人都在震惊中。

　　“怎么会？前两天我给阿婆送吃的过去，她还隔着门跟我搭话了。”安倩兮喃喃自语，没想到周围真的有人因此离开。

　　“您们节哀顺变！”欧阳沐恭敬地说：“需要我帮忙吗？”

　　“我能处理。我们不打算做道场，只是火化后将骨灰寄放在那里，隔段时间我的表哥回来好好安葬她。”

　　“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安星擦干眼泪。她知道她老伴身体不好，常年不出门，她的孙子刚出生，估计腾不出人手。

　　“我去吧，我已经阳过了。”欧阳沐不想他们谁去冒险，更不想安倩兮去那个地方。

　　他搂住全身无力的她说：“处理好我就回来，别担心。”

　　到了火葬场，现场的情景出乎他的想象，人山人海，嘈杂无比。火化室队伍很长，即使工作人员加班，也只能缓解一点点。于是，他们只能关闭排队，不再接收遗体。

　　欧阳沐开车去附近几个火葬场，一样的结果。他给林军打电话说明情况，林军找朋友托关系，将阿婆安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