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者就不能种地吗？》鹿行久

7、第6章

　　像这样半山腰的小村镇，往往要沿着窄窄的山路走下山、走到平坦的山脚处，才能看见挤挤挨挨的许多小店。
　　这些小店大都也是本村镇的人开着，用自家小屋的一楼作店面，或者干脆是在家门口搭起一个简单的彩色篷布，就算是一间独立的店铺了。
　　生意当然是不可能用红火来形容的，哪怕村镇还兼营着出租度假别墅这样事情，也还是没有什么客流量，店老板坐在软椅上织着毛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面的店家聊聊天，间或有只猫从街中间招摇走过，就是店铺的常态了。

　　魏尔伦推门走进时，那只猫也正打算钻进来，身段一闪便挤过半开的门缝，倒好像是名震欧洲的暗杀王屈尊降贵亲自给它做了门童。
　　“ねこ……”中原中也的视线被那只胖乎乎但又很灵活的猫黏住了。
　　魏尔伦看了看那只猫，从它那幅逍遥自在的模样来看，大概是店家自己养的家猫，皮毛顺滑，看起来打理得很干净，于是只是叮嘱过弟弟小心别被咬，就松开了手，任小孩去蹲在猫猫身边了。
　　下午柔和的阳光透过橱窗照进来，把那一片方形的地面烘得很温暖，猫平摊在地板上，瞧见人类小孩蹑手蹑脚地凑近了，眼睛转了转。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悬着好一阵距离，轻轻碰了碰猫毛的顶端，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也不知道到底感没感受到这轻得仿佛不存在的触碰，反正猫猫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哝，连嘴都懒得张。

　　魏尔伦在货架间来回走动，想给弟弟挑几件舒服合身的新衣服。
　　他看中的衣服里有一条长裤，看起来是牛仔布，但摸起来很柔软，淡淡的蓝色，小孩子穿起来应该会很活泼。
　　唯一的问题是……
　　魏尔伦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还在和猫玩的弟弟，又目测了一番这条裤子的长度，然后把裤子从货架上拿了下来，走到老板身边：“您好，请问这种裤子有更小的尺码了吗？”
　　老板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下，缓缓抬头，表情有几分迷茫。
　　魏尔伦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位老人家大概是不太会说英语。
　　他拿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给老板看了上面的内容。老板拿起身边的老花镜，戴上后看了看，然后颇为遗憾：“更小的尺码是没有了。——您家小孩子在哪里？我量量身材，现在给他把这条裤子改一下吧。”

　　“中也。”魏尔伦呼唤道。
　　中原中也收回正在摸猫猫头的手，哒哒跑过来。
　　“中也，这位老奶奶要给你量一下尺码。”魏尔伦用日语跟他解释，“要把裤子改合身。”
　　“喔，好的。”中原中也乖乖点头。

　　老板拿着软尺走过来，量了量他的腿，又量了量他的腰，最后没忍住捏了捏小孩苍白的脸颊，在翻译软件里打字：“孩子有点瘦呀。”
　　“带弟弟来丹麦，就是想找个安静和平的地方，给他好好养身体。”魏尔伦说，“还有个问题想问您，菜店在哪里？”

　　等老板把衣服改好尺寸装好包，魏尔伦牵着中原中也去了老板先前指给他的菜店。
　　说是店面，其实就是一个小亭子，仿佛是废弃的电话亭改的，老板在里面跷着腿看报纸，还沾着土的蔬菜就摆在外面的架子上。
　　远远地发现有新客人来，老板热情地招了招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打招呼：“下午好！”
　　“下午好。”魏尔伦回复道。他在这边挑菜，老板就站在菜边上，他每拿起一种菜，老板就报出它的英语名字和对应的价格，每次说话都情绪饱满。
　　中原中也拽着魏尔伦的白色长裤，好奇地抬头，观察着这位说话总是很响亮的大叔。
　　“您是带着孩子来丹麦的啊。”老板对探头探脑的小朋友笑笑。
　　“嗯。”魏尔伦应道。
　　“唔，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让我猜猜，您一定是来自一个美丽的国家。”老板说。
　　“美丽？……已经陷在战争里许多年了，大概曾经是美丽的吧。”魏尔伦平静地说。
　　老板顿时露出带着歉意的表情，东张西望一番后，从菜摊上拿了些圣女果，放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塞到中原中也的手里：“这个就送给小孩子了。”他向魏尔伦点点头，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和平的那一天也一定会到来，您的祖国也如过往一样美丽。”
　　中原中也捧着那些红艳艳的小果子，困惑地看着魏尔伦。
　　魏尔伦想揉揉他的头发，但忍住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中也，可以现在就吃一颗，然后对这位叔叔说声谢谢。”
　　中原中也乖乖照做。圣女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炸开，中原中也眉眼弯弯地跟老板说着谢谢。
　　老板也微笑着地跟他们道别，等客人们远离视线后，才困惑地挠了挠头：“奇怪……《欧洲各国常用语一本通》里好像没这句话呀，难道是我看书还不够仔细？”

　　*

　　“确定最后的线索是断在这附近吗？”安徒生再度跟联络人询问道。
　　“是这里没错，但毕竟那是暗杀王……”联络人的声音里都带着犹豫，“谁也不敢确定这个线索本身有没有什么陷阱，您去调查的时候千万记得小心安全，您的存在对于丹麦来说太重要了。”
　　“嗯嗯，我知道的，放心啦。”丹麦唯一的超越者笑眯眯地安慰着自己的联络人，“但总归要来看看情况的，不然公主殿下晚上都睡不着觉啦，给她讲故事也没用，哎。”

　　断开和联络人的通讯，安徒生看了看四周人烟稀少的乡村景色：“哎呀，从哪里开始调查呢？……”
　　“真苦恼，我的异能力又不适合做这行。”他嘟囔着，“但是绝对不能让德国插手我们丹麦国内的事情。算了算了，凭直觉吧，先去——嗯，决定了，先去附近的商店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