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世界建设中》黑猫博士

116、地下音乐团

　　“所以，你们只是个普通的地下音乐团。在下水道定期巡演？”

　　办公室里。原本堆积如山的文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隔着长桌，戴一副花哨面具的瘦长人形正襟危坐。手指扣在一起，摆出认真的“表情”出声询问道。

　　对面，来访者的椅子上。一群长相奇怪的怪谈挨挨挤挤坐在一起。身上都湿哒哒的，不停往下滴着水。
　　虽然它们的造型都很夸张，但神情却显得十分局促。拘谨地缩成一团，动都不敢动，眼神非常温良。

　　许久没得到回应，发问者不得不将整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时，那个坐在椅子中间、脸上挂着一大堆亮片的怪谈才终于壮着胆子回答：“……是的，就是您说的这样。”

　　“你们知道已经有居民投诉你们扰民了吗？”

　　“呃……大概，大概是有这样的可能性吧。我们之前不知道。”

　　闻言，那个亮闪闪的怪谈嗫嚅了一会，最后羞愧地低下头。满头水母须跟着蔫答答垂下来，在空中摇摆不定，看上去有些瘆人。

　　“好的，那我来说明。投诉者表示，近日因你们的音乐感到身体不适，并怀疑音乐中含有诅咒。请问是否真是这样？”

　　“不不，绝对没有！我们都是单纯的音乐爱好者！
　　如果它感觉身体不适，倒是有一种可能……因为我们乐队的主唱——【海妖】，能够呼唤潮水。所以如果没有泡在水中听的话，一些水生怪谈可能会产生缺水的错觉。”

　　听到如此严重的指控，水母头顿时慌了，在连连摆手后急声解释道。最后甚至带了点哭腔：“我们都诞生没多久，建立乐队只是为了兴趣。绝对没有谋害他怪的意思啊！！”

　　“好的，你先冷静点。”

　　闻言，戴着面具的监察者声调依旧平淡无波，没有丝毫变化。
　　祂先是比了个手势，示意情绪过分激动的水母头冷静下来。等对方喘着气渐渐安静后，才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违背的是《居民手册·基础篇》的第十二条规则。‘制造噪音，但影响范围较小。’
　　根据规则，你们的音乐团需暂停活动，缴纳罚款并处绿级危害。因为近期机构改组，罚款需等待治安局建成后缴纳。你们现在先领走这些罚单，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听见处理方式后，乐队一行怪全成了蔫下来的太阳花。一个个愁眉苦脸，排队从桌子上拿走罚单，接着无精打采从房门出去了。

　　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桌子后的无面者——景茗。才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满脸写着心累和疲惫。

　　……如果不是亲历现场的话，很难想象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就在声音渐渐变大，管道尽头也出现光线的时候。景茗当机立断冲了进去，见到的场景却令她毕生难忘：

　　那是一场……怪谈式的摇滚表演现场。

　　舞台是用砖头和石块搭起来的。台下的水里，数以十计的观众相貌各异，大多是水生怪谈。都或蹲或坐，全神贯注沉浸在音乐中，激动时身体甚至跟着变色：源于它们提前涂抹好的荧光颜料。

　　也因此，那些冲刷在它们身上的水流全都被染上了颜色。“观众席”一片惨绿，几乎能把人的眼睛晃瞎。

　　可是，这幅画面落入台上的乐队眼中，却令它们的演奏更加激情四射：
　　有长相类似六角龙鱼，弹着吉他的；还有钙藻一样难以看清边缘的东西，身上的寄生物在迅速催生后爆炸，暗合鼓点。

　　当然，最能吸引目光的，还是坐在舞台中央、和台下不时互动的海妖。
　　它的尾巴中间有个不大的豁口，足够它在心血来潮时直挺挺站立起来。鱼尾上各种夸张的饰品随之从水中冒出，叮当作响。带来粉丝们的尖叫。

　　如果不带有色眼镜的话，这确实是场效果极好、宾主尽欢的演出。
　　可考虑到扰民的结果，它就变得很不好了。

　　这样想着，景茗揉了揉胸口，总算明白心跳加快的原因：和诅咒没任何关系，只是摇滚太躁动了，她这个没听过的不太适应。

　　……有点尴尬。

　　暗暗咳嗽几声，站在后排的景茗最终还是板起脸，将正进行到高|潮的表演无情叫停。在骤然停歇的音乐和惊恐的眼神之中，她完成清点后，便将乐队成员和观众们逐一带走。

　　这时，她还发现了不少意外收获：比如观众中有一部分长期寄居在下水道里。严肃盘问原因后，战战兢兢的被审问者才得以全部离开。办公室重新变得空荡荡。

　　独自留在房间里，坐在椅子上陷入思索。景茗不禁有些头疼。

　　“所以到最后，还是不知道白布幽灵的房子租给了谁啊。”

　　轻叹一口气。经过再三核验，乐队成员确实都有正经住所，只是兴趣使然才在下水道演出。之前也没有私下租房练习的经历。这场秘密追捕完全是个乌龙。

　　“那么，指南针到底为什么会表示这事‘重要’呢？……等等，我好像想明白了。”

　　短暂的困惑之后，景茗忽然若有所悟，手指不自觉捏紧了那枚指南针。自言自语似的说：
　　“虽然前来的大多申请者都适宜城市生活，可其中也有些不适合的。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这部分小众群体。
　　既然它们现在也成了居民，我就得充分考虑它们的意愿才行。比如——水生怪谈。”

　　那些明明不是黑户、却偏要住在下水道的观众，就是赤luoluo的例子。
　　虽然它们也能上岸，但长期生活时必然没有水中舒适。

　　“海洋地形的话，恐怕短期内无法开辟。但可以建立一体式的海洋馆。
　　或者考虑小溪和湖泊地形？等三足猫将附近的荒原考察完毕，再做这部分打算吧。”

　　思考片刻，景茗决定建立一座大型水族馆。就在浓雾区，可以和楼房一起开放。

　　顿时，在蓝星时看到的众多水族馆怪谈映入脑海。她摇了摇头暂且挥散这些灵感，又想到另一个被长期忽略的群体。

　　“物品类怪谈。”

　　比如评审员、地图册。还有更多没被考虑进来的。独自居住时，它们的生活存在许多不便。也没法自由进行大范围移动。

　　“如果它们愿意，之后倒是可以搬到合租房。可目前住房的平均面积对它们而言都太大了。它们用不上这么大的区域，却要承担更多租金，会不会不太公平？”

　　“老板。”这时，一直靠墙站着、却存在感稀薄的的找不到幽幽出声，“您有没有考虑过建立【博物馆】？”

　　“……”

　　听到这个提议，景茗短暂愣了一下，接着眼睛迅速亮起来，“好主意！这或许是更适合物品类怪谈的合租房！就这么办！”

　　被尘封在一个个格子里，醒来时走出陈列柜，在整所博物馆游荡。一个属于展品、而非参观者的奇妙夜晚，就此展开……

　　“那目前先把这两项列入计划吧。就只剩一个问题了。”

　　短暂畅想了一下，景茗微微挑眉，将思绪集中到最后一个问题，“虽说暂时把音乐团封禁了，但之后总得将表演机会还给它们。
　　说到底，它们在下水道表演，还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场合。”

　　音乐大厅？各类俱乐部？甚至游乐园？这些在目前的怪谈世界都闻所未闻！
　　唯一一个和轻松休闲沾点边的，可能也就是封禁中的电影院了吧！

　　“难怪梦魇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样一看，居民的娱乐生活确实有些匮乏。
　　可能我组建商业街时想得不够，导致整体经营方向有些走偏。”

　　自我反省了一下，景茗摸摸下巴，开始思考该从哪些方面丰富居民的日常生活。这时，找不到又开口了：“那就先从您刚刚说的那些着手。还有待定的旅游局。以后还可以逐渐补充。”

　　闻言，景茗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反应让下属微微怔然，追问起她的意见。景茗却没有立刻回答。

　　‘我总感觉这些还不够，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
　　应该有一种更独特、简单的方式才对。可那种方式究竟是什么呢？’

　　休息不足让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抓不住滑如泥鳅的灵感。她按了按额头，略有些烦躁。感觉离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却总是不得其法。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某样东西突然振动起来。景茗微微一怔，将其拿出：那是她使用猫头鹰身份时的便携电话。响铃没多久，电话就停歇下去，表明已经留言完毕。

　　“……这是工作人员打来的。”

　　查看了一下电话拨来的地点，是办事处的公用电话。景茗很快确认了来电者的身份，接着打开手机收听留言。

　　酷似嘴唇的“电话”张开，露出里面猩红色的内壁。过了一会，那条舌头蠕动起来，鹦鹉学舌似的复述起来电者的内容。连声音也做到了如出一辙。

　　“先生。”那边的怪谈这样说着，声音有些古怪，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激动的情绪，“经过试验……就在刚刚，【网络】搭建成功了。”

　　和亲友交流了一下，试着改变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