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开》鱼豫俞

16、岁月静好

　　快到国庆了，路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和灿黄的灯火交织成万家烟火。
　　色泽红亮的肉块在砂锅咕嘟，宝石般剔透。我洒下一点盐，大火收汁，勾一层薄芡，浅浅地淋在肉上，最后点缀一点葱白，红烧肉就做好了。我尝了一口——糖的焦香、肉的醇厚和葱白的清香完美融合在一起。
　　响起门铃声，紫米提着东西又来蹭饭了。她把东西往桌上一甩，翘起二郎腿，我就知道她会来。其实我挺不明白的，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犯得着天天来蹭饭？
　　吃饭的时候，我问了紫米这个问题。紫米莞尔一笑，语气俏皮： “折磨一天，回家就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等你，那种感觉你这个小屁孩不会懂的。”
　　原来她也有自己的软肋，不像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嘛，只是她藏的很好。
　　“我当然不会懂，都是我做的！再说了，你也就比我大了四五岁，还叫我小屁孩。”我学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紫米要我靠近一点，手机灯光闪了两下，嘻嘻的笑了笑。
　　“怎么？”我歪过头去看，照片是模模糊糊的我： “偷拍啊？”
　　“哎呀，计较什么？我拿去挡点烂桃花。”紫米说。
　　“那你可要付我出场费。”我又说： “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人家嫉妒，给我一记闷棍。”
　　“明天煲个淮山排骨汤？好不好？”紫米抬眼望我，满是笑意。
　　我装作严肃模样，嘴角止不住上扬： “别真把这当食堂了喂。你点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紫米假装抹眼泪： “当初答应给我做饭，过了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真服了你了。”我憋不住笑出声： “我做还不行吗。”
　　吃完饭，紫米想要洗碗。
　　“你那双手就别干这个糙活了，我可赔不起。”
　　紫米的手指葱白修长，我说她这是一副钢琴家的手，她说其实她想过当个画家，还给我看过她的画，就挂在她的房间里。她还很喜欢画猫，我问她为什么不养猫，她说怕自己没时间照料。
　　“好，我在这边等你。”紫米靠在厨房门边，静静地望着我，眸子里不知道在闪些什么。
　　我有时看她，有时看窗外。窗外离我很远，她却离我很近很近。岁月静好几个字骤然浮上我的心头。
　　“紫米姐。我以后叫你紫米可不可以？”我问。
　　“随你啊。”她说，我心里跃出一丝窃喜。
　　紫米窝在沙发上，一个大号懒猫，和我熟了以后，她似乎越来越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另一副冷清强势的面孔了。
　　“这是我的狗窝。”我说： “你占了这个我就没位置躺了。”
　　“借我睡一睡嘛，又不会死。”紫米摆手： “反正都是狗窝。”
　　无奈，我只好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沙发旁看小说——《情人》，法国作家杜拉斯写的，讲的是一个中国男人和法国少女的爱情故事。我不喜欢看爱情故事，但是对这个故事我特别喜欢。我觉得它有种虚幻感，爱情的虚幻感——杜拉斯兜兜转转，暮年回首，几乎分不清真假，男女主之间是否有爱，或许作者自己也说不出清楚。
　　思绪沉浸，悄悄地，紫米抽走了我的书。
　　“你怎么不出声？”我问。
　　紫米随手翻了几页，饶有兴致，像猫得了自己的毛线球。
　　“是你看的太入神了。”她强调： “我叫了你几次你都没听见。”
　　“那你说了什么？”我只好问。
　　“要不要一起去汝官窑看灯火晚会？”
　　汝官窑是离麓城城区不远的一个旅游小镇，最近正好在办灯火晚会，听他们说烟花很漂亮。
　　“现在去吗？时间有点晚，你找别人吧。”我知道自己有点扫兴，可我确实不想去。
　　“好吧。”紫米的回答一直都是平淡的，从来听不出她的心情。
　　关门的那一刻，紫米拉着门把手，回头看我： “王洋，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你陪我一起去，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