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本情书》美若琴瑟

2、八月盛夏光年

　　2014年8月，燕裴坐在县城高中入学摸底考试的考场里面睡觉，感到有人拍他：“同学，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呢。”燕裴睁开眼发现是来自监考老师的常规关心，就坐起来很有礼貌地和老师说：“谢谢老师。我再继续看会儿。”
　　旁边的同学做的都急的冒汗了，但还是往这边撇了一眼，燕裴的左手拿着试卷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右手已经揣进课桌抽屉里，单手转着一个三阶立方体魔方。旁边的同学感觉额头的汗更多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子好像早就做完了，不是因为对这张数学试卷束手无策。
　　燕裴没有提前交卷的习惯，两个小时的数学考试他通常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提前交卷的话，如果万一没拿满分，又会让老师啰嗦说为什么不做久一点拿满分。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候，燕裴得到了旁边哥们突然的关心。“同学，你是都做完了吗？”“嗯。”燕裴也是礼貌回应。“最后两题答案讲讲？”“你自己看吧。”等旁边哥们看完，燕裴突然想起来，现在刚入学，他甚至都不知道老师是谁，老师也不会知道他提前交卷，他摇摇往窗子外望了一眼，看到一队军人列队走进了学校。燕裴心里想应该是军训的教官，这热闹可以凑一下，于是拿起试卷提前交卷走出了考场。
　　燕裴走出教学楼，发现教官集结在教学楼前的空坪上，领头的教官和校领导在亲切交流，燕裴就随便坐在一颗树荫下，手里仍然不自觉地转着魔方，听着“欢迎欢迎”之类的客套话。
　　然后，燕裴又是突然听到“哎，小子，你哪个班的？上课时间怎么在这里坐着？”燕裴打量打量了来人，准确地说应该是来的一帮人，一堆校领导和几个教官，发话的是一排校领导靠后靠侧面的一个人，嗯，有点秃头，但还挺有威严的。燕裴起身作答“我也不知道我哪个班的，现在还是高一新生”。“新生现在不是在考试吗？你在这里做什么？把你手里那个玩具拿来。”估摸着是教导主任的家伙命令道。燕裴看着这主任颐指气使的样子却又有点少年逆反心理，右手拿着魔方背到身后，当即朗声回答：“数学试卷太简单了，用不着做两个小时。”这个主任可能是因为在校长在前，也拉不下这个面子，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玩物丧志你知不知道，在学校里面还是要专注学习，你先交出来”。燕裴仍旧不乐意，逆反心理越来越盛：“虽然你是老师，我该尊重你。但你说玩物丧志？那给你一个数学考试的时间，你能把这个魔方拼回六色一致吗？”为首的校领导见着有趣，先与旁边的教官客套一下：“哈哈哈，让教官见笑了。同学，你说数学试卷简单，所以才在这里，我们也不为难你，要是你这张数学试卷分数能上110分，（注：摸底考试数学考试满分为120分），也不没收你的魔方，我之后还要交给你一个任务，怎么样？”燕裴见为首的校领导唱白脸，也稍稍放下了戒备神态：“不是吹牛，我提前交卷了，考场就在二楼，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看，这种试卷拿满分轻而易举。”“好好好，那你叫什么名字？”为首的校领导倒是和蔼可亲。“燕裴，燕子的燕，裴是上非下衣”。“那你先准备下一场考试吧，等出成绩了，他会来找你的。”为首的校领导指了指疑似教导主任的秃头。“好。谢谢老师。”燕裴恢复了应有的礼貌。
　　语文考试是最后一堂考试，有五道古诗文默写。“关关雎鸠，________。窈窕淑女，________”。燕裴知道这是诗经的第一首《关雎》，但是暑假基本沉浸在数学和篮球的世界里面了，实在想不起来，结果五道默写题只写了两道。燕裴心想这不应该啊，虽然课文还没学过，但是他文学书籍看的也算多的，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就这样吧。
　　入学考试之后马上就是军训。教官也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休息的时候总是冲大家腼腆地笑，说着一股浓重的湖南口音普通话。连队训练的地方在学校的宿舍楼下面，有一片林荫道和一个亭子，亭子的名称叫做“不亭”，谐音梗玩的挺烂的，和风雅完全不沾边，鼓励高中生好好学习，永远不要停歇。军训对燕裴来说确实不算辛苦，毕竟这个暑假天天在大太阳底下打篮球，因为身高算高，所以在连队的最后一排从高到矮的第三个。在军训临时班级选班干部的时候，燕裴见没人想当班长，就也一时兴起担任班长，反正只用当一周，没什么负担。
　　开始的前两天平平无奇，认识了一下连队周围的哥们，一起踢正步，站军姿，都是一群得到教官表扬就会很高兴的半大少年。休息时间，就几个同学一起比摸高，空气投篮，倒也自得其乐。
　　军训第三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对大多数人可能就结束了。在那天上午休息的时候，临时班主任手里拿着两张纸，走到了连队训练的地方，然后告诉大家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了。这个消息在一群新生中，无疑是惊涛拍岸，大家趋之若鹜地围上去看那两张白纸上的数字，燕裴表面毫无波澜，内心也毫无波澜，摸底考试过于简单，所以他仍旧坐在树荫底下远远看着大家沸腾着，关心自己的考试成绩。等大家都看的差不多，想好怎么回家和父母的说辞了，比如旁边那个哥们说他全校排名一千多，但是英语成绩排名两百出头，他说回去报告说考了两百多名，要是父母知道了真相，他就说他看错了，把英语排名看成了总排名，燕裴不禁要为他的机智鼓掌。临时班主任就四处张望，嘴里喊着燕裴过来一下，说有事相商。
　　燕裴也不意外，毕竟全校第一就在班里，老师怎么也得多说两句。临时班主任拍了拍燕裴的肩膀说：“同学，你成绩挺不错的哈，继续加油。”燕裴看了两眼成绩单，不禁多看了两眼，除了语文和全校排名不是1之外，其他科目排名全是1，数学当然也是满分，嘴上回应着老师：“嗯嗯，谢谢老师”。“哈哈哈，还有就是，下午三点的时候你去一趟教学楼底下的空坪，校领导说要委派你一件事情，你到时候记得去。”燕裴这会儿嘴上含糊地答应着，也想起来之前那个校领导前几天说的话。回到连队，大家还沉浸在自己的考试得失里面，燕裴则总在想着这第一是哪个班的哪个人。
　　下午二点五十，盛夏的蝉鸣始终没有停歇。燕裴坐在前几天同一片树荫底下，单手拧着魔方，心中好奇校领导要给他安排什么事情，视线也在东张西望，这时看到教学楼底下的一张长椅上坐着两位女子，一个大人模样，一个看起来也和燕裴差不多大，像是新生。那时候军训不用穿迷彩服，就是大家穿自己的短袖短裤，舒适就行。这两位女子眉眼相似的很，应该是母女，但是说那个女生是新生吧，也有点奇怪，大夏天的，女生脸上还化着浓妆，尤其是眼睛部分，可以用姹紫嫣红来形容，县城里面上学的中学生化妆的基本绝迹，那这又是在做什么？燕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之前那个秃头校领导从教学楼里面走出来了，和蔼可亲的样子和这两个女子聊起天来了，然后往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了燕裴，挥手叫燕裴过来。燕裴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秃头领导自我介绍了一下说他是高一年级的教导主任，詹主任，燕裴心里道果然。
　　然后和旁边的母女介绍燕裴：“这个同学叫燕裴，也挺优秀的，摸底考试第二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很有自信，数学考试还没下考就见他在这里玩魔方，还说考满分很容易。”
　　燕裴打量着小姑娘的妆容，寻思着她是不是唱京剧回来，待会儿要不要对一个暗号。
　　思忖之际，母亲就开口说道：“这男孩子数学物理方面确实敏锐一点。”
　　燕裴下意识就制止了：“阿姨，你固有印象了，虽然我语文成绩这次不好，但是我挺喜欢文学的。这位同学也是高一新生吗？”
　　“忘了介绍了，这位同学就是这次摸底考试的第一名，她叫郑荧寒。”
　　詹主任及时介绍。
　　燕裴心里一惊，既然是新生，这女生化这么浓妆来军训干嘛？于是不冷不淡一句：“这位同学倒是挺漂亮的。”
　　郑荧寒感觉是有点疲惫，抬头接了一句：“谢谢你。我刚跳舞表演回来，还没赶得及军训，不过之后要和你一起合作了，还请多指教。”
　　“什么合作？”燕裴转过头去盯着詹主任，他大概猜到这就是校领导口中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