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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柳学钦仍然不放心,而后又请了家庭医生来看,只有在何佳音后脖子发现了小处擦伤,倒不影响生活,她也不想再因为伤病耽误学业,只不过需要忍受再次见到菊安华的恶心。
      她没有把打架的原因说给柳学钦听,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再说就有点错过时机。
      回到学校后发现的意外一点,菊安华没有来上学了,起初还以为她是请短假,后来询问余琼舒老师才知道,菊安华再也不会来了,琼舒老师还保证,以后学校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了领头人的常琳就像蔫了的狗尾巴花,再也不如从前。一日何佳音回到教室,见常琳在自己座位旁边徘徊,还以为她又要干什么事,结果只是在她桌子上放了几块很难排上队的曲奇饼。她或许知道常琳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几块饼干……她最后还是没敢吃。
      又过了几天,永安路那边敲锣打鼓的好生热闹,何佳音住得远,本身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不过学校里传的厉害,说是菊安华定过娃娃亲,于年前定了日子,就这么嫁过去了。至于她的未婚夫婿,是某位高guan的五儿子,平时爆名在外,彩颜隔着大队伍遥遥见过,只说很得意。
      他们办的不是西式婚礼,而是沿用传统的凤冠霞帔,菊安华坐在喜轿里,披着红盖头,她怕是要比周围群众更晚的见到与她相知相守后半生的人的真容。
      何佳音坐在位子上听着这些八卦,觉得恐怖,又觉得后脖颈痒得紧,一摸,原来是落痂了。

      清明时节,柳家人挑了个好日子上山祭祖,何佳音与何嘉诚也同去,早在春节前,柳忠毅便在自家坟旁立了两座空坟,算是他为的战友和弟妹尽了一份心。
      何佳音与何嘉诚站在坟前泣不成声,此时是不好说话的,柳学钦用手轻拍何佳音的背,希望这样能缓解她的痛苦,从里袋里取出一张帕子,为何佳音擦去眼角的泪珠。
      不远处的柳忠毅正亲自为亡故妻子摆放贡品,眼中的思念之情难忍,反观柳学钦,他似乎就是一个局外人,仿佛他只是一个来撑伞的下人,不对在场的任何事件动容。
      直至离去,何佳音也不曾见到柳学钦有过一丝皱眉,更难说痛心。
      回程的路上,柳学钦问嘉诚的功课,问他与同学之间相处的是否融洽。他异常正常,异常平静,正常平静的让何佳音觉得万分不对劲。
      回到家时,柳叔叔很快回房休息了,嘉诚也说要预习书本,于是一下就回了房间。何佳音以为,柳学钦就像从前那样一苦闷便喝酒买醉,如果是今天喝酒,她定然是不会阻止他的,可是柳学钦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静静地回了房间。
      忽然想起他上回喝醉时自己叫他别再喝酒的情景,然后……
      何佳音抱着一瓶未开封的葡萄酒站在柳学钦的房门口,踌躇了片刻之后敲响了房门。
      很快,门便打开了,柳学钦应是刚洗过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好闻的清香,那股混着桂花香的味儿充斥着何佳音的鼻腔,感受着春天。
      没等柳学钦邀请,她就自主踏入了这个他人的领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了,轻车熟路地坐在柳学钦房间内的小圆桌旁,那里只有一张椅子,她自然是不让的。
      柳学钦反手关上了门,撑着胳膊坐到了地板上。
      何佳音顺势递给他一个高脚杯,他恍惚着,就像在看小孩子过家家,不过这小孩倒出来的不是水,不是饮料,而是真正浓醇的酒精。
      双手撑着的姿势许是有点累,柳学钦向后仰着,缓解压力:“你干嘛呢?”
      何佳音像那什么颇有江湖热情的侠客,抱着个酒瓶说得豪迈,大手一挥:“有什么烦恼喝个酒就没有了。”
      柳学钦笑了,极猖狂的,他夺过何佳音怀里抱着的那瓶葡萄酒,然后将它重新用木塞拴上。柳学钦看着眼前人,不知道来时有没有偷喝过一点酒,脸红红的,他凑近了些,妄图捕捉到对方身上的酒气,可什么也没有。
      何佳音愣了一会儿,心想怎么又是这样,然后身体往后退了半步,又起身,边念道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热,莫不是要入夏提前了。边将窗子打开,吹着风,脸上的红才算好一些。
      柳学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鼓了多大一口气才说出这番胡话,这下子彻底被打乱了,一时有点气闷。
      只见柳学钦也从地上起来,走到何佳音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别户人家看到这扇窗子会联想出什么景象,柳学钦只是揣着淡笑说:“我也不是什么酒仙,非得喝完酒才能召唤出来。”
      何佳音看他,很久不说话。
      “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何佳音这才开口:“先前你对我说关于母亲的事,我能听得出来你感到抱歉,可今日……我看不出来你很难受,但我更倾向于相信你装作不难受,为什么?”
      这下轮到柳学钦愣住了,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思考究竟该如何措辞,想了许久,竟只吐出了三个字:“好面子。”
      不在坟前悲痛是因为好面子,不在人后难过为的是“对得起”。他以为,如果他大肆放开自己的情感,就等同于对之前自己做过的事后悔,可如果真的陷入悔意里,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去思考如今的意义。
      在何佳音看来,柳学钦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又相当执拗,或许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但做起来是极好被理解的。她不想他一条路走到黑,于是就想做他的一盏灯,路灯还是月光都好,短程的、微弱的也都行。
      她看向床头柜上的台灯,在灯罩里发出盈盈的微光,开口说:“许多压力是你强压给自己的,好好想,会发现事与事之间并不冲突。”
      柳学钦有时会觉得自己只会纸上谈兵,远不如面前这个不过二十的姑娘肚子里的墨水多,
      他看着佳音的侧颜,那被暖光照着的昏暗的黄:“我不禁好奇,你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会看到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站在一起,何佳音这么想。

      清明之后是连着好多天的雨,阴雨天气把人压得心情也不好,挑着一个将将放晴的日子,柳学钦带着何佳音出了门,说是她总不爱出门,今日带她出去见几个朋友。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读书会,带她去见见世面,做个小摆件,走到陆羽居茶楼门口时方才知晓,是来吃饭的。
      她一时有些局促,她怕生,不知道接下来会见到多少生面孔,于是攥紧了柳学钦的衣摆,柳学钦将她的手牵过来,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肘,自己的手便搭在她的手背上,活像一对丽人。
      小二引他们进门,那是一个叫“云雾阁”的包间,进去时里面已有四五人了,何佳音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熟得一个坐在软塌上喝茶的钟援夏,坐在他边上的不出意外就是他的妻子了,小腹微微隆起,看着还要四五个月临盆。
      门打开,目光一时都汇聚在他们二人身上了,钟援夏起身招呼,为大家介绍何佳音,称呼她为万青家中小妹。
      “我记得我记得,”一人原先坐在椅子上与人攀谈,看着何佳音觉得眼熟,一拍脑子想到了春节当天,“你便是那个请万青回家过年的妹子嗲(娇妹子)!”
      他手握一碟花生米,凑近了仔细探看,嘴里念道,是了是了,他记忆绝好,不会认错的。然后被柳学钦一手掌按着脑门往后推:“你吃你的花生米去吧。”引得众人频频发笑,何佳音也笑,柳学钦在她耳边为她介绍,这位是前朝旧臣的孙子,排行老二,梁源声,大家都叫他小梁,年纪小,希望佳音不要感到冒犯。
      她并不觉得冒犯,相反,还觉得他这群朋友都有意思得紧。
      一人坐在角落里看报,紧锁着眉头仿佛正在攻克什么难题,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正磕着瓜子,将手指头上的脏东西往报纸上一擦,方便。
      一人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这茶楼的位置好,外面的风景也是一绝,他不管周身的嘈杂,有种置身事外的淡然。
      又是一阵开门声,两个人,一位用发胶喷了头发,穿得很考究,他手牵着的是一位好看的女子,烫卷的大波浪高高扎起,装饰着带钻石链的蝴蝶结,华丽的小洋装点缀着颗颗珍珠,搭配着精致的白色球形包,高跟鞋踩出她不可一世的骄傲,与在座众人的穿着与气场格格不入。
      梁源声如今是吃不进去了,将手中的花生也都一一放下,恭敬的态度让何佳音有些捉摸不透,只见他站起身,走到男女面前小心行礼:“哥哥。”
      男人点头,表示知道了。
      原来这男人是小梁的哥哥,柳学钦又解释道,他是梁源声的哥哥梁源佑,最近刚从英国回来,旁边的是他在英国谈上的华人女友,叫余晚还是余雯来着……都不是。
      “大家好,我叫余薇,很高兴认识你们。”比起她男朋友,余小姐明显更上道一些。为了不让场面冷下去,大家一一介绍自己。
      原先站在窗边的人也回头加入了他们的谈话,瞧着侧脸没认出来,如今转过头倒让何佳音想起这号人物了,他是一名小众画家,名叫徐杞,初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在彩颜那里,姑娘第一次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地给她看一份报纸,报纸的边角处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便是这位不爱说话的徐画师。
      “这位姐姐叫什么呢?”余薇走到何佳音面前,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如同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真好看的姐姐。”
      好看?有她这样明媚的人在,何佳音未免也太朴素了,她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面上还是笑笑,报了自己的姓名。
      小梁:“余姐姐怎么知道要叫她姐姐,说不准人家还比你小呢。”一问还真小上几个月。
      他是个没心没肺的,说出来的话叫人尴尬也浑然不知,不过很快就被余薇带过了。
      互相介绍完毕后,全部入席。
      今日到场的皆是青年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何佳音知道,柳学钦正在向她分享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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