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彭格列的世界》闻道百

33、泥泞

　　在你定居的家教小世界里并非没有沢田纲吉。只是他的身份是利用你的研究成果犯罪的恶人，虽然这一身份是白兰有意引导你这么想的，不过这也算你的报应。

　　在游戏世界里的六年来，他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没有逃避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

　　然而，在你退游的第六年，威尔帝在观测其他世界时发现了问题。从破灭的残骸，相似的能量波动和十年后火箭筒在各个世界中的穿梭得到的情报来看，你真算不上什么好人。

　　比你提前一步知道真相，也就意味着能操作的空间更大。他找到伽卡菲斯，和他达成协议，这让他拥有了封印你的AI，也就是系统的力量。对他们来说，你现在停止侵略的步伐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迹。

　　如何面对你，是沢田纲吉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失去记忆的你是这个世界的他的下属，同志，老师，朋友……以及从未宣之于口的爱恋。你切切实实地给过他完整的热情和期待，参与过他动荡混乱的青春，见证过他的成长与蜕变。

　　你属于他的家族，你是他的家人。

　　而真正的你，是他最可怕的敌人，是直面死亡的糟糕大人。

　　真是令人讽刺啊。你所憧憬的强大模样令他提防厌恶，被你所厌恶的弱小却是他的心之所向。

　　如果可以，他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

　　在你自说自话经过十年莫名其妙又出现在他面前，你心中是久别重逢的欢喜，他心中则是晦涩和仓皇。

　　“把她留下来”并不只是出于占有欲和思念。沢田纲吉从失忆的你的种种表现能推断出你有必须要毁灭这个世界的原因。

　　把她留下来，瞒她一辈子，不过这是不行的。你现在已经表现出来抗拒，谁也说不清你为了离开能做出些什么来。

　　放她走，谁都不能保证她不会恢复记忆，白白浪费了击杀她的最好时机，放任她继续毁灭世界的循环。

　　reborn给的建议是杀了你。而沢田纲吉还没有做好决定。

　　那天跳伞时，reborn是真的想让你死，为了扫清这个最大的祸害。

　　reborn和沢田纲吉最大的区别在于，沢田纲吉是真心觉得你还有救。

　　然而即使是沢田纲吉也不能给你自由。“你是自由的”这句话一方面是为了安抚你的情绪，一方面也是对这个残忍又仁慈高维度存在的嘲讽。即使你是更高维度的存在，你也是不自由的。

　　而现在点醒你，根本原因在于阿什连科发现了AI的故障，重启了系统，这也就导致了数据乱流的现象和能量的异常。直接原因在于你找入江正一的行为，体现了你的去意已决。而沢田纲吉别无选择。

　　现实被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你面前，你浑浑噩噩，像听完了一个漫长又无聊的笑话。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屠龙者终成恶龙。

　　我错了。

　　潮水般的记忆涌来，在我的乌黑的眼眸彻底变为无机质的灰色前，我看到眼前那人的眼睛。

　　金色，橙色，红色，黄色……燃烧着，沸腾着，艳丽哀戚的爱恋和冰冷决绝的告别。

　　X-Burner裹挟着无尽烈焰和狂风袭来，我动弹不得。

　　是不能动，还是不想动？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我张开双臂，拥抱我的新生。

　　最后，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哭腔：再见。

　　我轻轻地捧起他的脸，温柔又绝望地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