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杏》青此

7、青黛

　　天已经很黑很黑了，路上已经没人了，烟花依旧接二连三地绽开，宋时青也不说话，季清此看见他后颈有颗很小的痣，明明很普通的一个痣，季清此只觉得好漂亮，想宋时青眼角那颗痣一样好看。在江边有风吹来也不觉得冷，一个很轻的拥抱阻挡了夜里的凉风。

　　“季清此，我可能完了。”宋时青只在季清此耳边说了一句话。

　　季清此没有回答他，他在感知情感这方面天生就不及格。

　　宋时青要完了吗？

　　“很晚了，要回去吗？”宋时青松开抱着季清此的手，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

　　宋时青没有问季清此为什么这么晚想出来，只是带他出来看了烟花。

　　凌晨两三点，他们彼此都收获了一场烟花和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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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青叫了车，一路上两个人坐在车门两侧，很安静，安静到季清此都睡着了。

　　“看你俩还是学生呢吧？这么晚出来不太安全撒。”司机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黑框眼镜。

　　“嗯。”宋时青靠着椅背，微微侧过头看着睡着的季清此，长发有点遮眼睛，睡着的季清此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力，单手只在车窗上撑着头睡的不太安稳。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说：“和家里吵架了?你们这个年纪呀就是好啊。”后面两个小孩长的一个赛一个帅，乖乖的坐在后座也不说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叛逆少年。

　　“没吵架，就是出来溜达溜达。”

　　“我就说嘛！”司机乐呵呵地笑：“你俩是兄弟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我觉得你俩长的蛮像！不会是双胞胎吧！”

　　“不是兄弟。”宋时青也跟着笑笑：“是朋友。”

　　“哈哈哈哈哈我看错了，你俩长的这么帅我还也为是兄弟俩呢哈哈哈哈。”

　　宋时青没再接话。

　　余光里季清此还是睡着的。

　　宋时青看着窗外，店铺都关着灯，街道两边空无一人，书上挂着的彩灯的暖黄色的灯一点都不刺眼反而很柔和。

　　眼眸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包括宋时青自己也不太懂是怎样的情绪。

　　对那个拥抱还是对季清此，他有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

　　对情感定义实在是太局限了，无数种情绪揉在一起，位于多种不同的情绪之间，难以形容的那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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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清此你到家了。”宋时青在季清此耳边温声说。

　　季清此睁开眼就看见靠过来的宋时青，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准备下车。

　　付完钱后宋时青双手插兜站嗓音轻缓道：“季同学，你谈过恋爱吗？”

　　“啊？”季清此不由得一愣，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没谈过。”

　　“有喜欢的人吗？”

　　“嗯...也许吧，我不知道。”这也说会不会宋时青觉得自己是傻子？连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听起来也太扯淡了，连忙又补了一句：“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喜欢。”

　　宋时青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季同学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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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是太晚了季清此刚到家就想睡觉，刚换好鞋就看见白曼抱臂站在餐桌旁边，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清此，脸色沉下来，目光深深的看向他。

　　下意识的慌张，长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可是看见那眼神的一瞬又闭上了嘴，季清此像是被钉在原地，低着头只说了一句：“妈。”

　　没有等到白曼的训斥或是质问，只听到一声冷笑和熟悉的重重的关门声。

　　季清此看了眼母亲的卧室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一觉醒来，家里又重新回归只有季清此一个人的状态。

　　应为是周六日所以季清此晚起了一会儿，在书桌前干坐了半天。

　　手里接连不断有消息：是他和方景文和许昭宇的群聊

　　【地球爆炸】：我靠我靠，昨天俞城大半夜有贼好看的烟花！！！
　　【xz】：你从哪听说的？
　　【地球爆炸】：有图有真相【图片】

　　图上应该是昨晚在桥上有人拍到了，就是昨天宋时青让人放的。

　　【xz】：还真是，你别说还挺好看的。
　　【地球爆炸】：放烟花这哥们有钱啊！听说是他找人放的，放炮那人说放一晚上3000，炮都是那哥们备好的。
　　【xz】：牛逼。
　　【xz】：你能不能把你这网名换掉？方景文你有病？什么狗屎名字。
　　【地球爆炸】：怎么了你有意见？就不换。
　　【xz】：没意见，你牛逼，地球爆炸第一个炸死你。
　　【地球爆炸】：那我要贴着你，把你也炸死。
　　【xz】：滚。
　　【地球爆炸】：@永恒你还没醒啊？季清此这个点都没醒，昨晚干什么去了，如实招来。

　　季清此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俩肯定不知道昨晚自己干嘛了。

　　【永恒】：早起了。

　　删删减减半天，最后季同学昧着良心点了发送。

　　【地球爆炸】：？？？早起了你不和我俩唠，狗狗祟祟干什么呢你！
　　【永恒】：写题。
　　【地球爆炸】：......
　　【xz】：......
　　【永恒】：有什么问题吗？
　　【xz】：没有...
　　【地球爆炸】：当然没有！季少如此可贵的学习精神，我为你鼓掌，你写吧。
　　【xz】：我妈问你中午来不来我家吃饭@永恒。
　　【永恒】：不了，有点事，和大姨说一声我不去了。
　　【xz】：行。

　　其实季清此下午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昨晚睡太晚了，实在没什么兴趣出门。

　　在床上躺了一会实在是睡不着，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摸了过来，10点37是有点晚了。

　　认命似的从床上起来又坐到书桌前，不知道昨晚几点开始下的雨，下到现在仍然没有要停的样子。雨水在窗户上向下流淌，天雾蒙蒙的，很潮湿又凉爽。

　　从抽屉里拿出来宋时青给自己的笔记本又抽了一套卷子出来季清此又去泡了一杯咖啡才戴上耳机听歌准备写题。

　　宋时青的字真的非常好看，就像他本人一样看起来很柔和，季清此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道“字如其人”这个词。

　　季清此支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垂着，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的看着笔记，头发长长了些，有点遮视线，薄薄的嘴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笔记记得很详细加上季清此成绩也不差，一会儿就看完了，本来打算合上放在一边，季清此却下意识想翻到了封面第一页。

　　自己会把很喜欢的句子写在第一页的习惯，不知道宋时青有没有？

　　不过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季清此合上本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抽屉里，自己听歌写题会比不听的时候效率要高，写着写着脑子里回响起昨天晚上宋时青问自己的问题。

　　嗯？什么意思？

　　宋时青不会....喜欢我吧？

　　我靠不可能不可能，我想什么呢，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啊！

　　也不是我不理解gay,只是我是直男啊!

　　我是吧？应该是的。

　　想到这季同学赶紧晃了晃脑袋，只是认识一个月的朋友，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呢，赶紧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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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青倚着墙看着被窗帘遮住的窗户，卧室里冷色调的灯衬得他更加白皙，甚至多了几分病态，平时没什么情绪的那双冷冷清清的黑眸现在掺了几分疑惑，抱臂而立。

　　喜欢季清此吗？

　　心里冒出这个疑问的同时，宋时青的眼睛不再看向窗户，而是看向地面。

　　“宋时青，为什么这么问呢？”宋时青很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声音只有自己能听清。

　　想了好半天，最后只得出两个结论：

　　1.那种难以形容的感情是喜欢。

　　2.自己就是喜欢季清此。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宋时青伸出右手抓住窗帘打算拉开，手却一动不动。

　　最后只是从两个窗帘间撩开一个小缝偷偷看了一眼。

　　宋时青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拉开窗帘，怕季清此发现自己住对面吗？也许吧，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还好有两层窗帘，里面那层是白色比较薄的窗帘还透些光，不然恐怕拉上窗帘就要变成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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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清此在床上滚来滚去，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急，电话响了，是方景文：

　　“干嘛呢？也不回消息。”

　　季清此刚才一直在床上躺着也没注意手机微信“嗯？没看手机，你给我发消息了，发的什么？”

　　“没什么，你一会儿自己看，我懒得重复了。”

　　“哦，没事我挂了。”季清此敷衍回答。

　　“诶等等，有事要和你证实一下。”

　　季清此把手机放到枕头旁边说“什么？”

　　“昨天晚上和宋时青去放炮了？”方景文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不是放炮而是约炮。

　　季清此一顿，他怎么知道？凌晨两三点连个人都没有。

　　季清此有些心虚的回答：“哈哈哈哈哈你昨晚去哪了？”

　　“少来，我昨天就在江对面，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给许昭宇发照片才确定的另一个是宋时青。”方景文得意的不行。

　　“大晚上的你在江边干什么？”

　　方景文幽幽开口“你不也是！还看烟花，给你悠闲的”顿了几秒又补充说明：“我那是工作！我在对面录物料。光明正大的！！！”

　　“行了行了，大明星你歇会吧，我挂了。”季清此赶紧把电话挂了。

　　再说下去季清此有种偷情被发现的感觉，紧张死了，不对，这什么鬼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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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就去看方景文给自己发的消息：

　　【地球爆炸】：我靠？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兄弟！
　　【地球爆炸】：这么帅的帅哥什么时候认识的？！！
　　【地球爆炸】：你昨天和宋时青看到烟花？！
　　【地球爆炸】：季清此你别装死
　　【地球爆炸】：：【图片】

　　应该是宋时青和自己面朝江看烟花时候拍的，因为季清此还仰着头。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拍这么清楚，方景文怎么做到的？？？

　　【永恒】：你用什么拍的？
　　【地球爆炸】：你什么关注点？我还有很多张要不要给你做成pb让你收藏啊？？？
　　【永恒】：不麻烦了，你发我我自己做就行，谢谢。
　　【地球爆炸】:？？？？你傻逼吧季清此。
　　【地球爆炸】：我让我站姐拍的，超超超牛逼的相机。
　　【永恒】：你让你站姐拍我俩？你站姐能答应？
　　【地球爆炸】：我又拍不着，我就让她们帮我拍的，小姑娘们特别好！只要了两张签名
　　【永恒】：......
　　【地球爆炸】：哼，辜负我好心，季清此罚你一天不许给我打电话。(◣_◢)
　　【永恒】：哦(￣(エ)￣)

　　这雨一点要停的架势都没有，越下越大，小区雾蒙蒙的看不清任何东西。白色半袖半扎进睡裤里，墨绿色的睡裤衬得腿又直又长，白皙的皮肤被冷光衬得多了几分病态。手指在笔记本封面摩挲这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季清此可能自己都没发现，眼睛里溢出一种不太一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