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杏》青此

6、时刻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一周过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季清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知道是因为白曼这一个月都很少回家，几乎是没有，还是和因为别的。

　　应该是因为宋时青。

　　季清此并没有在班里去主动认识太多人，他不太喜欢社交，除了宋时青，只有前桌的余馨和江景还有周止行经常说话。当然很多人想和季清此大帅哥交朋友的，毕竟这张脸谁看了都称“仙品”，不过呢季少爷有点抗拒社交哈哈哈哈哈。

　　直到一个周五的时候。

　　“季清此下了最后一节课来一下我办公室。”林雯欣下课最后一分钟说，说完还冲季清此笑笑。

　　虽然称不上毛骨悚然，因为林雯欣也是个大美女，但班主任请喝茶怎么想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季清此点点头表面上没什么情绪。

　　“季哥你咋了？为啥叫你去办公室？”江景转过身一脸同情。

　　“不知道。”季清此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办公室，因为这就是最后一节课。

　　临走到班门口，他想是想到什么似的有走回来。

　　“你要等我吗？”季清此站在宋时青面前有些扭捏的开口。

　　他也是服了自己了总是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要我等你吗？”宋时青单手支着头说。

　　要不要？季清此要不要？季清此当然还是想和宋时青一起走的，但不知道班主任要留自己到什么时候，会不会让他等太久？

　　“要。”嘴比脑子快，季清此声音跟之前比小了很多，肯定是要的不然自己不认路怎么办？季清此给自己找了一个自认为完美到爆炸的借口。然后很骄傲的似的微微挑眉笑了笑。

　　“嗯，那我等季同学。”宋时青被季清此这幅样子可爱到了，站起来单肩背着书包看着季清此。但还是相当“高冷的”只是微微笑笑。

　　得亏头发长长了不然还真盖不住宋时青红着的耳朵，宋时青你在搞什么？他自己心里搞不懂自己。

　　搞不懂自己什么呢？

　　不知道。

　　季清此点点头转头又打算去办公室。

　　等他到了的时候林雯欣正在备课。

　　“坐坐坐，坐就行了。”她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

　　季清此一句话也不说地坐下来了。

　　林雯欣干脆把教案合上了：“季清此，叫你清此可以吗？哈哈哈不要紧张老师只是找你唠唠而已。”

　　“可以的，我不紧张的。”季清此摆出自己最乖巧的样子。

　　“那就好，还习惯吗？同学们都好相处吗？学习有什么困难吗？”林雯欣看起来比季清此还紧张。

　　“习惯，都很好相处，学习没问题，老师你别紧张，想问什么就问。”季清此回答道。

　　林雯欣干笑两声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两口：“哈哈哈好的好的。”

　　因为上次刘霞那次的事她一直觉得季清此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但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每个孩子都不一样，这是她带的第一个班她也是有点点点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找学生谈心。

　　“老师看你几乎都是和时青待在一块，你们关系很好吗？是好朋友吧”林雯欣硬生生找了一个话题，毕竟第一次谈心不能太直白的切入主题。这算是个放松的话题了吧？

　　关系好吗？季清此不敢确定，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谁的好朋友，长这么大也只敢说发小方景文是自己的朋友。

　　拿别人当好朋友，对方也会把自己当好朋友吗？

　　友谊这类的感情对季清此来说更像是一种赌博。

　　他不敢赌，他胆小的要命。

　　季清此一直不说话，自己总是用沉默来把自己和一些事屏蔽开，好像这样就永远不需要回答了。

　　林雯欣见他不说话，没想到这个问题导致了这么沉重的氛围，看来这孩子挺悲观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不知道，直觉吧。她又赶紧换了个话题。

　　“那你平时适合你妈妈一起生活吗？”问完林雯欣自己也觉得不妥，于是又说：“对不起啊清此，老师没有恶意，不想说也没关系。”说完又有些紧张的抿抿唇。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林雯欣觉得他应该是单亲家庭，这也只是一种直觉。

　　季清此想了想，其实和离异也没什么区别，就差一张离婚证而已。

　　“不是，一般都是我自己，我妈每次回来最多待两周，我爸几乎不回来，没离婚，”说完觉得气氛怪怪的。

　　抱着不想让别人同情自己的心理他又给自己补充说：“真样也很好，我也很自在。”

　　说完更怪了。

　　不过这确实是实话，白曼每此回来季清此就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

　　看见林雯欣似乎带着心疼的情感的目光看着自己，季清此觉得很不自在，不知道该回以什么样的话或是动作。

　　“那行，下周三期中考试你好好复习，我看过你以前的成绩，老师相信你。”林雯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也很晚了，你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上次考试季清此没有参加，和白曼去了趟外地办事。

　　“好，老师再见。”季清此点点头。

　　一场谈心以二十分钟结束了。

　　刚一下楼就看到靠着墙等着自己的宋时青。

　　妈的这男高是真的帅！！季清此有一次赞叹宋时青的脸和身材。

　　宋时青也没看手机就靠着墙等季清此，季清此刚下来他就看见了。

　　两个人比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的树被吹地沙沙作响，参杂着蝉鸣声和鸣笛声，正值高峰时间，路上很是拥堵，周围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

　　“找你谈心了？”

　　“嗯，你怎么知道？”

　　“季同学每天勤勤恳恳学习又不会干坏事，总不会是批评你。”

　　勤勤恳恳学习自己认，但不干坏事，这还真说不准哈哈哈哈，季清此倒是不心虚。

　　一路上季清此想到办公室里林雯欣说的话，犹豫好久，几次张口最后都说的是无关痛痒的废话，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周止行他女神和他有联系吗？”

　　“没有。”

　　“哈哈哈哈，今天什么数学作业？”

　　“练习册和试卷。”

　　季清此又一次犹豫后开口：“明天什么课？”

　　得，还是怂的要死。

　　宋时青这次没说话，默默地站在季清此面前。

　　“季同学到底是想问什么呢？”宋时青微微低头，两个人距离很近，大概只有十厘米。

　　季清此呼吸一滞，心脏疯狂跳动，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耳朵和脖子一定通红。

　　一阵风吹过，两个人的校服被吹起一个角，他们却不觉得风凉爽，而是闷热。

　　宋时青的睫毛好长，眼角那个痣好好看，宋时青好好看。

　　季清此感叹道：“你眼睛好好看。”对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

　　“你靠的好近，宋时青。”季清此轻声说。

　　宋时青淡淡的笑着：“季同学还没问呢。”

　　季清此想了想，垂着眼不说话，身上的燥热渐渐退去，风还是很凉爽的。

　　宋时青见他不说话，便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季清此向前走了一步，抬着头看宋时青，比刚才的距离还要近。

　　“宋时青，我们是朋友吗？”季清此很轻很轻地说，他看着宋时青的眼睛又补充道：“好朋友的那种。”

　　如果不是的话，仅此一次，季清此以后不会再问任何人了。

　　“是，很好很好很重要的好朋友，你觉得呢？”宋时青很认真地说

　　季清此愣了片刻。

　　“我...我也这么觉得。”季少爷难得有些结巴地回答。

　　“嗯，就是季同学觉得的那样，我们是好朋友。”

　　季清此的心跳又乱了拍，嗯了一声就把头转了过去。

　　妈的宋时青这样真的要命，自己就要成gay了。

　　“季同学你到家了。”

　　经宋时青这么一说，季清此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刚刚一直在自己家单元楼下。

　　“哦好。”季清此点点头打算转身上楼。

　　走到单元门前又转过来和宋时青说：“我晚上可以问你题吗？”

　　宋时青有些好笑，都问了一个月题了，当然可以了。

　　“可以，但是有条件。”宋时青歪着头说。

　　“什么条件？”

　　“要和我说晚安，可以吗？季同学。”

　　“可以的，可以的。”季清此点点头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两遍。

　　宋时青一直等到季清此家灯亮起来才回家。

　　-

　　刚一到家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季昱庭。

　　“爸你来了。”季清此站在门口说。

　　季昱庭放下手机看了看季清此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他刚放下书包就看到主卧里白曼坐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还穿着白色工作套装。

　　“妈。”季清此小声喊她。

　　“你回来了？饭在桌上，吃完写作业去。”

　　季清此一声不吭的去客厅，饭动也没动几乎都是季昱庭爱吃的，不过他也没胃口吃。

　　又吵架了。

　　季清此什么也没说回卧室待着了。

　　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季昱庭在阳台抽烟，关着灯，开着窗户。

　　季清此站在桌子前看了半天。

　　他爸不爱她妈，商业联姻而已。

　　可是越得不到什么白曼越是抓住不肯放，就像哪怕知道季昱庭心里是别人一样。

　　不过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季清此，他爸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白曼闭口不提，爷爷奶奶说到这个人时厌恶嫌弃的表情。

　　但从没人说出来，这个人是谁？是男是女？叫什么？
　　直到一年前季清此才知道这个人已经去世了，去世很多年了。

　　“季清此？过来吧”季昱庭也没转身依旧双手抱臂看着外面抽烟。

　　季清此不说话走了过去。

　　父子两个谁也不说话。

　　季清此长的很像他，不过季清此身上没有季昱庭的那种锐利。

　　“我要和你妈离婚。”季昱庭把烟掐了。

　　“嗯，猜到了。”

　　“恨我吗？”季昱庭说完自嘲一笑。

　　恨吗？说不上恨，更像是习惯了。小时候是会怨他的，不给自己开家长会，不在家，不带自己去游乐场，好多好多事。但这又有什么呢？但是这又能怪谁你？如果是自己面对一个和自己不爱的人生的小孩，季清此的做法也会和他自己的父亲一样。

　　逃避。

　　季清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谁也不欠谁的，这很正常。”季清此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季昱庭哽住了，半晌后开口：“我不爱你妈，对不起。”

　　季清此垂着眼也好半天才说话：“爸，不要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一直知道的。”

　　谁都不再说话。

　　“你还喜欢那个人？”季清此两只手支着栏杆很小声地问。

　　季昱庭整个人顿了一下。

　　“你妈和你说了？”季昱庭有一个瞬间是慌乱的

　　季清此摇了摇头：“没人和我说，为什么要不清楚。”

　　良久后，季昱庭说：“不知道。”

　　季清此想问：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但他又没问，每个人都以自己一道不愿揭开和刺痛的疤。

　　他没说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站了没一会儿季昱庭就去客房睡觉去了，留季清此一个人在阳台。

　　季清此坐在摇椅上什么也不干，就是那么静静坐着，月光洒在自己的脸上。

　　这哪里像个家。

　　好烦，想出去。

　　犹豫半天季清此还是给宋时青发了消息：

　　【永恒】：你睡了吗？
　　【瞬间】：没有。
　　【永恒】：你能出来吗？你想出来吗？

　　季清此发完就把手机熄了屏，宋时青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瞬间】：可以，想。
　　【永恒】:和我一起出去可以吗？
　　【瞬间】：可以，就是想和你出去。

　　季清此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

　　【永恒】：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瞬间】；好，那麻烦季同学等我换身衣服。

　　季清此随便穿了一件蓝色半袖和一条牛仔裤就打算出门，脸摆在那里怎么穿都好看。

　　刚下楼一看手机，凌晨一点四十七。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就看见宋时青来了。

　　宋时青穿的白色半袖黑裤子。

　　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季清此假装不经意的偷看宋时青好几眼。

　　这么晚把人家叫出来要道个歉吗？季清此这么想，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宋时青说：“走吧季同学，想去哪？”

　　“不知道。”

　　“那就跟我走吧。”宋时青也不等季清此说话，就抓住他的手腕往前走。

　　季清此就乖乖跟着，毕竟自己到现在也没在俞城好好逛过。

　　走了一段路宋时青笑着说：“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的。”季清此也笑。

　　“嗯，我不会的。”宋时青依旧抓着他的手腕：“想放烟花吗？”

　　季清此微微睁大了眼睛：“很晚了诶，会不会吵到别人？”

　　“没关系，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宋时青说。

　　“那去哪里买呢？宋时青依旧两点了有卖烟花的吗？”季清此歪着头问。

　　宋时青微微低头在季清此耳边说：“是没有卖的，但我有办法。”

　　“宋少爷有什么办法？”季清此也微微仰头在他耳边说。

　　宋时青笑了：“不告诉你，季同学一会儿就知道了。”

　　凌晨两点路上还有人，都是年轻人，宋时青去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过来，然后没一会就来了一辆车。

　　“上车。”宋时青示意季清此先上车。

　　季清此刚坐好就听到宋时青说：“这是我姑姑，这是她男朋友。”前面的两个人转过头和季清此打招呼。

　　“你好呀小同学，我是宋时青他姑姑，我叫宋斯澜，这是我对象，陈闻。”副驾驶座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很温柔的样子，和宋时青一样眼角有一个痣不过在右眼，看起来并没有大宋时青多少。

　　季清此回应说：“姐姐好我是季清此。”

　　“她是我姑。你管她叫姐姐？我管你叫什么？季同学。”宋时青好笑的看着季清此，逗季清此太好玩了。

　　“啊？我不知道......”季清此小声的解释。

　　“没事，你叫她姑姑就行。”宋时青没再逗季清此，他拍了拍副驾驶座说：“把我们放顺谦桥那就行，东西给我带了吗？”

　　“带了，行行行知道了。”宋斯澜敷衍的回答宋时青，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来问宋时青：“这么晚出来，宋少爷还第一次呢，我哥我嫂知道吗？”

　　季清此也看向宋时青。

　　“我爸不在家，我和我妈说了。”宋时青懒洋洋地说。

　　几分钟就开到地方了。

　　“你俩玩吧，我走咯。”宋斯澜按下车窗和宋时青和季清此说。

　　“嗯，姑姑再见。”季清此朝宋斯澜招手。

　　宋斯澜甜甜一笑：“清此再见～”说完又看着宋时青：“和我说再见，快点。”

　　“再见。”宋时青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拉着季清此的手腕走了。

　　江边只有几个人。天很黑，应该也是出来走走的年轻人。

　　“宋时青，炮呢？”季清此问。

　　“有人给放，只有点儿烟花棒，要放么？”宋时青递过来两根烟花棒。

　　烟花在空中绽开，点亮黑色的夜空，绚丽的银流不过片刻转瞬即逝，各式各样的烟花接二连三的绽放，不同样式的流光布满夜空，响声不绝于耳，整个俞城像是被照亮，江面上倒映着烟火，季清此的心脏随之剧烈的震动，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其他，季清此懒得去想

　　“不用了，宋时青。”季清此双手背到身后微微歪着头看烟花。

　　“好。”

　　“好漂亮。”

　　“嗯。”

　　季清此拿出手机拍照，想定格这个瞬间。

　　照片躺在相册里，成了永恒。

　　季清此问了宋时青一句话，宋时青没听清只好微微低头听他重说。

　　“想和你拍张照，可以吗”季清此认真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对方歪着头对自己笑着说：“可以呀，季同学。”

　　季清此很开心的举着手机拍照，眼睛都要笑弯了，宋时青就站在他旁边淡淡笑着。烟花是背景板，这个瞬间也被定格。

　　“季同学，我可以要给奖励吗？”宋时青侧着头问。

　　季清此想也没想就说好，烟花倒映在宋时青眼中，好漂亮。

　　“想要什么奖励？”季清此问。

　　“可以抱一下吗？”宋时青轻声说，声音挺小的，不仔细听是听不清的。

　　“没什么，我想想吧。”他以为季清此没听见于是又补了一句。

　　但在下一个瞬间里，季清此抱住了他。

　　“嗯，你可以再想一个，这个不算。”季清此揉了揉宋时青的头发，很软。

　　宋时青没忍住笑了：“嗯，谢谢季同学。”

　　两个人都没有用力抱住对方，只是轻轻地抱着彼此，像是抱着一个会碎掉的玻璃娃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