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对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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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大战二条的事迹不仅很快传到了各科任课老师的耳朵里，也很快传遍整个年级，整个江湖都要尊称一句“帐篷姐”。周佳佳为标榜自己的正宫地位直接开始喊程默“篷篷”，后来首字母简化成“pp”，于是整个一班er开始喊程默“屁姐”。
但令程默没想到的是，程慧也知道了这事儿。张安和委婉地给程慧打了个电话，先夸奖了一番孩子聪明，又委婉地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意思是以后这么让老师下不来台也不太好。没提“回家好好收拾一顿”的话，但中心主旨十分昭彰。
于是几天后，晚上回家在饭桌上，程慧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妈不让你跳级是不是很影响你学习？”
程默抬脸儿看了程慧一眼，露出一个“？”。
“妈不在乎你以后能做什么大人物，妈就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但你要是实在想跳级，也可以商量。”程慧没和她对视，一边说话一边扒了一筷子土豆丝。
程默琢磨过味儿来，估摸着老师可能给她妈打电话了，刚才这番话，是怕自己在学校里受委屈。
“没有，就现在这样挺好的。”程默闷闷地答，感到有种莫名的心酸。
这心酸不是因为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她在学校过得其实比很多同龄人都要放松。这心酸是因为程慧，因为程默清楚地知道自己走所谓的“神童”之路可以让程慧更快过上周围人口中的“好日子”，但程慧为自己甘愿放弃。
甚至刚才还在确认自己是否需要这种放弃。
其实程默有时会觉得奇怪，程慧似乎总是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只不过以前是心大的“没有要求”，现在是种隐忍的、小心翼翼的“没有要求”，好像自己的心是她要保护的一件瓷器。
在发现自己脑子比同龄人都要聪明的时候，其实很多老师建议程慧让自己走不一样的培养道路，但程慧还是坚持普通人的养法。
有次她问程慧，自己身边所有同学的父母都希望子女为自己争光，为什么她不用？
她想了想问程默：“那你对争光这件事有兴趣吗？”
程默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但她说希望程慧能因为自己感到骄傲。
“那你就自己继续找，找自己有点兴趣的事儿做，让自己高兴就行。妈不用你争光，妈也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比差哪儿。你快快乐乐的妈妈就会为你感到骄傲。”
程默又会想，现在程慧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吗，她不确定自己装的怎么样。
“晚上还去你陈叔叔家？”程慧又问。
这几天晚上程默都去给陈骏补课，两家大人也认识了。由于程默老去蹭饭，程慧还送了好些东西给人家说是当作“伙食费”。
“嗯。”程默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碗里的菜，最近嘴都被陈青山的手艺养刁了。
“行了，别在这整半死不活的样儿了，不想吃就直接过去吧，带上我买的那袋子草莓你和陈骏分着吃。”
程默嘿嘿一笑，又觉得挺对不起程慧晚上辛苦下厨的，但又觉得继续吃下去对不起自己肚子。于是嘴里嚷嚷着“谢谢妈”，拿上草莓就出门了。
陈青山觉得自己儿子最近有点奇怪。
陈骏不贪食，小时候长的和猫儿一样，自己才想方设法地研究厨艺，想让儿子壮实点。可陈骏也只是吃饱了就算，对下厨更是从来不感兴趣。
可这几天，不对劲。
今天做的菜是风味茄子，在陈青山把茄子斜刀切片浸泡在凉水里时，陈骏打手语问他为什么要泡凉水。
-因为茄子泡凉水后，油炸的时候会少吸油，健康。
-为什么茄子要炸第二遍？
-炸第二遍茄子才会脆，而且不油腻。
在陈骏要问第三个问题的时候，陈青山因为和他打手语弄得自己手忙脚乱，于是把他驱逐出了厨房。
但他不放弃，巴巴地在厨房外偷师，有时候还拿个小便签本做笔记。
吃饭的时候也是，不对劲。
陈骏吃得心不在焉，扒拉几口就瞟一眼墙上的表。刚才明明学得那么起劲，现在对眼前的菜却没见有多大兴趣。
七点二十，门口提示灯亮了，陈骏的眼也亮了。
却不急着去开门，亮了两三次才慢悠悠起身。
陈青山看儿子这样子，终于懂了。
陈骏慢腾腾开门，看见程默很嫌弃地问：“又来蹭饭？”
“怎么和你恩师说话呢？”程默翻了个白眼。
程默不理他，直接窜到陈青山跟前，笑眯眯的：“陈叔我给你带草莓来啦！”
陈青山喜欢这小丫头，不仅懂礼貌又漂亮，嘴还特别甜。每次一吃到什么东西，就夸个不停。要不人家说闺女是小棉袄呢，就是可人儿疼。
这会儿见小丫头又来了，陈青山一边打手语吩咐自己装模作样的儿子给程默搬椅子，一边把草莓拿进厨房里，给程默拿了碗筷。
程默看一眼桌子上的菜色，一道风味茄子，一道凉拌金针，还有一大碗红豆芋圆。
咬一口风味茄子，真是外酥里嫩，酸酸甜甜。
再来一口凉拌金针，清爽微辣，正好解了刚才风味茄子的腻。
最绝的是这道红豆芋圆的甜品，冰冰凉凉，里面加了牛奶，甜味比外面卖的要轻很多，却更显清爽。
程默嗜甜，又喜欢糯唧唧的口感，吃的简直停不下来。
一边吃还不忘一直给陈青山竖大拇指，乐的陈青山又把甜品的碗往她这边推一点。
陈骏没了刚才吃饭那心不在焉的样儿，看程默吃的香，心里有种喂自己家猪的满足感。又忍不住嘴欠，边吃边损她：“没见过哪个女孩像你这么能吃。”
程默眼皮都没抬：“没见哪个同龄男孩像你这么矮，还是多吃点吧，小心营养跟不上长不高。”
程默的小嘴和抹了刀子一样，陈骏感觉自己受了内伤，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贱招惹眼前这个大魔王。
自己真的很矮吗？可能吧，毕竟自己现在坐的是班里前三排。
人家都说男孩初中会长很快，自己怎么到现在也没感觉？
万一自己一辈子这么矮怎么办？
陈骏压力骤增，饭也不吃了，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陈青山在旁边看着，感到儿大不中留，自己这个老父亲三令五申地劝儿子多喝奶补身体，儿子爱搭不理。今天人家一句嫌弃，立马安排上了。毕竟是亲爹，嫌弃完还打手语让陈骏去微波热一下，陈骏没理，举杯就要一口灌下。
“大晚上这么一杯冰的，你也不怕晚上窜稀。”程默自己美滋滋地喝着红豆芋圆，一边凉凉地来了一句。
陈骏于是又乖乖地拿去微波。
陈青山：……
陈骏屋里有款懒人豆豆袋沙发，程默吃饱喝足就窝在里面看书。她看书很杂，今天是王泽鉴的《请求权基础理论体系》。理论性比较强，但书很简明精要，她看得很入迷。
陈骏在做她布置的四篇专项阅读，时不时瞟窝在一旁的程默一眼。
四十分钟过去，时间到，程默手边的闹钟发出提醒。
“OK，收卷。”程默伸手要卷子。
陈骏痛快给她，信心满满。
陈青山这时候敲门进来送来两碗洗干净的草莓，让俩小崽分着吃。
程默弯弯大拇指，这是手语里的“谢谢”，陈青山笑笑就又出去了，不打扰孩子们学习。
程默扫了一遍卷子，说：“不错，topic类型的题目基本就这几个套路，熟了之后剩下都是变型，以后不用额外加题练习，跟着老师的进度走就行。”
陈骏很高兴，自己最近受程默指点，英语好像打通了任督八脉，做题顺了很多。
程默又从网上搜到一篇很长的TED演讲，对陈骏说：“题型基本练的差不多，以后跟老师进度保持手感就可以，接下来花一周或者两周的时间把这篇演讲背过。”
“这用不了两周吧？”陈骏撇撇嘴，觉得程默小看了自己的记忆力。
“不仅要背过，还要解决掉生词并且尽量模仿演讲者的发音，以及他连音的部分，最后呈现出的效果要达到和演讲者的效果一样。”
“啊？为啥要搞得这么复杂？”
“因为大哥你现在发音每个单词都好像在住单间儿，我怀疑你音标学的就不行，信我吧，我试过很多招儿，学语言这招儿最快。”
“哦。”陈骏看到过程默读原版的英语小说，选择自己乖乖听话。
但今天已经没有学英语的额度了，剩下几科的作业还在排队。
陈骏有些羡慕地看程默一眼。程默大战二条之后，又直接和张安和沟通免了自己各科的日常作业，当然也立下了军令状：各单科成绩都不能跌落班级前五名。
所以现在就变成，陈骏每天苦哈哈地学习，而程默每天在旁边天南海北地看一些自己都没见过的东西。
有时候是漫画，有时候是小说，更多的时候是像今天一样看某一领域的专业书籍。
程默看书速度很快，有时候在自己家可能只看完一本书的前三分之一，但第二天的时候程默就会又换一本，不知道是看完了还是看腻了。
晚上回家，程慧因为要早起去店里早早就睡了，程默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屋，打开小夜灯继续看在陈骏家没看完的那本书。
小夜灯一夜未熄，三点五十的时候终于暗下去。
四点钟，程慧起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