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认亲》一棵小桃树

4、第 4 章

　　叶至远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阵，对门口扭扭捏捏的夏知秋交代了一句“听你周叔和小米阿姨的话”，就带着一帮黑衣保镖呼啦啦一帮人，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满头问号的夏知秋。
　　所以我真的要去参加什么成人高考？
　　夏小秋是个学霸，以636的高考成绩进了公安大学。但此刻，他夏知秋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富二代。档案被改了，高中学籍和大学学籍都被拿掉了，叶至远查不到高中，找不到高中的人际关系网络，自然就查不到大学。
　　周诚很老练地托人帮夏知秋办了一个高中毕业证，以便参加成人高考。
　　“少爷，”周诚拿着这本毕业证，“这回你信了吧，董事长很看好你，希望你出人头地。成人高考在10月，还有一个月，你好好准备。辅导资料都让人帮你弄好了，家教从明天开始上门……”
　　夏知秋满头黑线：“等等，周叔，考试，可以，但我不要家教！”
　　重回高中什么的，最痛苦了。
　　周诚坚持：“小秋，有人教你会效率高些……”
　　夏知秋：“相信我！我自己也可以！”

　　第二天，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就上门了，普通，老气，刻板，严肃。周诚不在家，于是夏知秋越狱了。
　　夏知秋回了县城，黏在了夏沫身边。中途与特情面谈汇报了一些近况。组织的意思是，进展正好，不要操之过急，也不要急于求成，长线钓大鱼。直到晚上，周诚的电话打到了夏沫的手机上。
　　“周叔，我生病了。”夏知秋委委屈屈，舟车劳顿，正是换季的时候，他的确有些着凉。
　　“那就更得回来了，家里有人照顾你。”
　　夏小秋放声大哭：“我要我妈啊——”
　　夏沫不确定自己儿子是演的还是真的，心疼起来，抱住了他，帮他强行挂了电话。
　　“小秋，委屈你了，要不咱不接这个任务了，你是不是很难受？”
　　夏知秋收住了泪：“没事，就是心情有些复杂，很乱。”
　　如果他们不是父子，何必找他来假扮儿子；
　　如果他们真是父子，何必找他来布下陷阱。
　　这个任务，一开始就不能自圆其说。当然，无法解释只是对于夏知秋而言。
　　夏知秋躺在床上，开始发烧。窗外月亮真的如白玉盘一般，明亮，宏伟。
　　今天是中秋。

　　第二天，夏知秋撑着起了个早，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了棉花上，晕乎乎的。夏沫放中秋假，还没有起床，他溜了出去。在县城的老巷子里面七弯八绕，他来到了一家私人茶馆，见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学校的那个红T恤领导，林震，特情处处长。
　　“所以你是要退出？”林震抽着一根烟，烟头红点时隐时灭。
　　夏知秋声音有些飘忽：“是，我要退出。”他顿了顿，“不是为我。这件事太奇怪了，我妈保护了我十九年，保护我让我远离那个人，现在她必须陪我演戏，亲手把我送回去，然后看着我成为那个人的接班人，这，太残忍了。”
　　“这是任务，不是你的真实行为……”
　　“没区别！”夏知秋突然有些生气，声音很低，带着怒气，“这没区别！她不是组织的人！她不懂伪装，也没有义务配合你们！”
　　林震没有回答，继续抽着烟。
　　“是，我可以成为任何人，甚至，成为你们调查叶至远的工具，棋子！这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妈，她不应该承受失去我！”
　　林震给夏知秋倒了一杯茶。
　　“我们在边境查获了一批毒品，死了两个特情，包装纸跟叶氏茶叶的包装纸是一样的。你知道，这不能成为调查叶氏的证据。”林震自顾自说道，“两个特情，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不属于省厅。这工作就是这样的，成为烈士了，也无人知晓姓名。”
　　夏知秋心里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夏沫来了电话。
　　“小秋，你在哪？吃早饭了吗？那个赵勇又来了……”
　　夏知秋无奈地冷笑一声。
　　“不用拐弯抹角给我上政治课。”
　　他顶着细密的秋雨，一路发疯似的跑回了家。

　　赵勇在家里喝茶，夏沫从厨房里端着面出来。
　　夏知秋一言不发，坐在餐桌上，陪夏沫静静地吃面。夏沫想把一碗面递给赵勇，被夏知秋拦了下来，一口气全吃完了。
　　即使是面对不速之客，骨子里的待人接物依旧规规矩矩。这是典型的一家之主。
　　夏沫心疼地看着儿子。
　　夏知秋去厨房洗了碗，看了看夏沫，林震的话是有效的，他在心里不得已还是做出了决定。然后去门口穿鞋。赵勇见状，跟了上去。
　　“妈，”夏知秋轻轻地喊，“我走了，得空回来看你。”
　　不等回答，他就下楼了。
　　下楼后，他有些崩溃。
　　他需要发泄。卧底真不是一个好活，早知道学网警，靠技术，不用背负着秘密。
　　县城的早晨是最丰富多彩的，人群、车流，早餐的蒸汽，秋天的雨雾，鼎沸的喧嚣，刺耳的喇叭……夏知秋一边用狂奔来发泄着怒气，一边安慰自己，这也是塑造人设的一部分——叶至远的儿子脾气暴躁。
　　拥挤的县城小道并不好走，在连续剐蹭了一辆自行车、两辆卖菜的三轮车，收获无数骂声之后，他终于一头撞上了一辆飞驰在人行道上的电动车，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夏知秋长舒一口气，舒服了，疼痛能让人清醒。
　　电动车主一边下来看他，一边开骂：“你这人神经病啊！跑那么快干什么!跑那么快还不看路，我这么大个车你直着就撞上来了……”
　　一直在后面追的赵勇终于到了，他看了看夏知秋，没大碍，小腿被车轮挡泥板拉了一道口子，左手倒地的时候扭伤了。
　　赵勇不知道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被董事长派来带小孩，还是一个糟糕原生家庭的叛逆小孩。他二话不说拉着夏知秋上了医院，没有找电动车主一点麻烦。
　　夏知秋黑着脸不说话，任凭赵勇拖拽。
　　小腿缝了几针，左手手腕绑了固定绷带。赵勇轻车熟路地去商场随便买了外套，帮夏知秋换掉了早已湿透的衣服，然后领着一个全新的叶少爷上车，踏上返程。
　　夏知秋没头没尾地问道：“我的外卖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