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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只是回忆(1) ...

  •   常有那些来自旧时光的访客向你提起那些曾被遗忘的过往,翻起心底最深处的尘沙。

      ——纪茗素

      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瞬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沈阳阳本能地倒退了一步,怔忪地看着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仍旧西装革履的欧延泽。他向她迈了一小步,身后电梯的大门又叮然合起,继续向上走去。

      阳光透过光洁的落地窗洋洋洒洒铺了满地,大理石地面清晰地映出两个人有些僵直的身影。她没有开口,他却先说了话,那么生涩的言辞:“阳阳,最近……怎么样?”

      她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直到身后有人招呼着欧延泽过去,她才哑着嗓子提醒道:“有人叫你。”随后,垂着眼帘匆匆向电梯那边走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的鼻间竟然一酸,啪嗒掉下一颗泪来。她抬手捂在唇边,迅速闪进电梯一侧的安全通道。门板砰的一声关起,幽暗的楼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靠着墙壁缓缓蹲下了身子。冰冷的墙壁紧紧贴着她的背脊,泛着潮湿的凉意。

      就在两个半月前,他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就像一件玩物。

      那是情人节,白雪皑皑的季节,欧延泽说是带她见爸爸妈妈的,她很高兴地去了,到了公寓楼下,华亚的秘书突然打来电话,欧延泽不得不先回公司,她便一个人提了东西先行过去。

      “你先上去吧,记得房间号?”欧延泽倚在宝蓝色的车身上对她说道。

      “恩,记得,你快点回来哦。”她向他摆了摆手,转身轻快地跑进公寓楼的大门。

      一路乘电梯到了七楼,顺利找到房间,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她略微在门边站了片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着。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她犹豫了一会,拿出了欧延泽给她的钥匙,开了门。

      “叔叔,阿姨?有人吗?”东西放在门边,她脱了鞋子,赤着双脚轻轻迈进房间。

      浴室里有细微的水声依稀响着,渐渐弱了下去。沈阳阳四下看了看,只能在沙发里坐下慢慢等着。那个时候她还批着长长的直发,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不一会功夫便热得她额际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微微解开衣领,将披在肩侧的长发束起,顺在脸侧。

      正在她睡意朦胧的时候浴室的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了,她一个激灵,弹起身,一手撑在沙发上向门边看去。

      “我……”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边,被暖气烘得粉嫩的脸颊顷刻飞起一片润红,她下意识用手捂住双眼,自指缝间挤出几个字,支吾地说道,“怎么是你?”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凌宇昊刚刚走出浴室,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白色绒线的浴巾在腰上,身上扔挂着点点水珠,健美的肌肤在灯下闪着水滴的光泽,一颗颗透明的液滴自乌黑的发端垂落。他绕至卧室,将睡袍松松地包在身上,又转回到她身边,伸手拉下她挡在眼前的双手,“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延泽给我的钥匙!”她乖乖地将包中的钥匙递到他面前,“他明明说的是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进了你的房间。”她垂着头,不敢去看他,身上的衣服被他发端不住滴落的水珠打湿,晕开一点点深深浅浅的水渍。

      他接过钥匙,在手中掂着:“欧延泽送你来的?”

      “恩。”

      “那他人呢?”

      “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凌宇昊嘲弄地勾起嘴角,斜睨着她:“你要怎么办,在这里坐着等他来接你?”

      “不不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她慌乱地摆着双手,地起身向门边奔去,却在指尖触及门板的那一刻迟疑了,她缓缓转过身,尴尬地扯起嘴角,“我,我身上没带钱,一个人又不知道怎么回去,你能不能……”

      “让我送你?”他凌厉地目光直逼而来,转而又变得缓和了,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很抱歉,我不喜欢在洗过澡后出门。”

      “不是不是,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搭计程车回去。”

      凌宇昊走至衣架前,随意翻着口袋,许久拿出两张银行卡:“真是不巧,除了信用卡还真是身无分文了,或者,你可以和司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刷卡消费。”

      她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道:“怎么可能。”随即抬了头,掏出手提包里的手机,“那我给延泽打电话好了。”

      凌宇昊看着站在门边胡乱翻找着手机的沈阳阳,转身靠坐在沙发间,悠悠地开了口:“不用找了,他不会来接你的。”

      “为什么?”她一愣,停了手中的动作。

      “你还真是蠢的可以了。”凌宇昊抬手将茶几下暗格里的文件取出,丢在桌面上,“这个,也许欧延泽会很感兴趣,你拿给他吧。”

      “什么东西?”她踮着脚踱回到客厅,拿起文件翻看着,脸上红润的色泽不知不觉间随着指尖的动作渐渐退去,化为惨白,“你调查延泽?”她抬眸,紧紧逼视着沙发间的凌宇昊,唇角被牙齿死死咬住,泛起一片苍白。

      那是一份关于华亚在投资市场以庄家身份跳过经纪人直接进行内幕交易的调查报告,一字一句证据确凿。

      “不算调查,我不过在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再说,如果欧延泽行为完全合乎法律还会怕我调查他吗?”他的不屑与漠然忽而让沈阳阳心中涌起一阵怒意。

      “难道东释就没有做过偏离道德约束的事情吗?你这样做不觉得很过分吗?”她一把将手中的文件甩回到沙发间,俯身直视凌宇昊,狠狠地说道,“凌总不也正在公开市场上大肆收购华亚的股票吗?”

      凌宇昊眸色渐渐转冷,缓缓起身,淡然说道:“知道什么叫pac-man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沈阳阳全身一震,一时哑然。她的确知道是华亚计划收购东释在前,如今东释也不过是在自卫性地进行反收购策略,只是那份调查报告,的确是华亚的死穴。她稍稍平复了气息,轻声问道:“那你把这份报告给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不过是按协议做事,欧延泽给了我想要的,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吃亏,等价交换,公平合理。”

      “你想要什么?”她侧目,半仰着头看他。

      凌宇昊嘲弄地勾起嘴角,稍稍叹了口气,微眯着双眼,遮住那深渊般幽暗的眸光:“欧延泽已经把你送过来了,你还不明白吗?”他步步逼近,“我要的当然是你!”

      “你混蛋!”沈阳阳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却被他牢牢扣住了手腕。

      “你在这里骂我,不如去和送你来的人好好理论一下。”他放开她的手,向房间里退去,门板关上前的一刻,他悠悠地飘出一句话,“不过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这里什么都有,你自便。”

      只留下她一个人怔怔地在客厅里发呆。

      从她将那份调差报告寄回华亚后就再也不曾见到过欧延泽,这两个半月里,她住在凌宇昊的公寓,两个人一人一间卧室,和平共处,相安无事。谁料本已平复了的心情却在又一次相见时再一次汹涌出起伏的情绪。沈阳阳轻轻啜泣一声,扶着墙壁站起了身。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持续了好一阵子她才按了接听键,略带哭腔的低声应道:“喂。”

      “怎么才接?”电话那一端,凌宇昊有些不满地质问,转而却又放低了语气,“这是怎么了?”

      “没事。”沈阳阳指尖抵在鼻翼一边,轻轻吸了吸鼻子,稍稍提高了音调,“找我什么事?”

      “晚上有应酬,你自己先吃好了再回去吧,不用等我。”

      “知道了。”

      她正要挂断电话,另一侧凌宇昊又低低问道:“真的没事?”

      “没事。”沈阳阳挂断了电话,迅速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走出了安全通道。

      正值五月春季,傍晚的风仍有些料峭的寒意,沈阳阳一个人沿着护城河慢慢向公寓踱去,一头栗色的短发在夕阳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光晕,细细绒绒地拢在脸侧。从前那头柔顺的长发在她与欧延泽彻底断了联系后便狠心地剪去了,她本以为已经完完全全地告别了过去,只是,那些来自往昔的记忆仍在被翻起后无止息地冲击着不再平静的心湖。她稍稍叹了口气,加紧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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