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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亨利〈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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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轻柔地打开餐盘,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后,阴森森地盯着封烻的侧脸:“殿下,请享用。”
只有封烻面前那一盘,依旧还是蝌蚪,跟身边的同伴形成鲜明对比。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到他们身上,谨慎而小心地盯着他们看,仿佛看到封烻头顶上悬挂着的死神的镰刀。
封烻扭头看向那张已经不能称为常人的脸,勾了勾嘴角:“如果我不吃会怎么样?”
女仆笑容还僵住脸上,好像一尊被毁坏的蜡像,嘴巴一张一合:“不行哦,殿下,请享用你的早餐。”
秦怀毓却伸手将那碗蝌蚪推开:“他不吃这个。”
“你说什么?”女仆扭头看向他,眼睛里带着威胁。
秦怀毓面不改色地伸手搭在封烻身上:“我说了,他不吃这个,撤下去。”
他跟女仆硬碰硬的语气成功吓到了三位女生,早餐也不敢动了,警惕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都想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妮就不怕女仆发怒拧断他的脖子吗?
女仆阴森的眼神落到她们眼中,好像刑台上将下未下的断头刀,摇摇欲坠。
他怎么能够这样跟女仆硬碰硬?
要是女仆突然发怒,他们打得过吗?况且女仆有十几个,而他们只有五个人,而且封烻的精神状态那么差,换算一下他们这边就只有四个半人。
女仆眼底冒着火光,仿佛下一瞬就能点燃引线爆炸……
但是并没有,女仆应声将那碗蝌蚪撤了下去,退到墙边一言不发,似乎真被他给说动了。
莫霖婳三人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就连封烻也挑了挑眉,对上秦怀毓了然的目光,心下一顿。
对方大概已经猜到了。
女仆将蝌蚪撤下去之后没再端上来新的早餐,秦怀毓干脆将自己那一份分给他。
莫霖婳三人也想将自己的一部分早餐分出来一部分给他们,但是被拒绝了。
秦先生表示绅士不能克扣女士的食物。
莫霖婳三人不太好意思,也没有强求。
吃完早餐之后,女仆们收拾好桌面,做好一切后退到墙边沉默。
饭后,封烻和秦怀毓到森林边上去看了一圈,没有国王带路,这片森林不出意外的被黑雾笼罩。
不知道森林那头的池塘和井变成什么样了。
封烻看了一会儿那团黑雾,一声不吭就伸手去触碰,秦怀毓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试一下。”
秦怀毓额角抽了抽,震惊地望着他:“试什么?试一下你会不会死吗?”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封烻扭头看向他“故事中的角色跟玩家是有关联的,我即是他,他也是我,如果他能够打开这森林中的一条路,那我也可以。”
国王能够走进森林毫发无损,国王皮下是王子,不巧,封烻就是王子。
上一次他们从森林离开后小路封上或许就是因为森林将封烻认成了王子,以为他离开了。
秦怀毓的确知道这一点,昨天就猜到了,所以今天才敢跟女仆硬碰硬,但是这不代表他赞同封烻的做法:“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
“试一下也没什么。”封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依旧觉得很不舒服。
“可你进去有什么用?”秦怀毓皱眉“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国王是王子假扮的,也知道他把亨利丢进井里,再去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封烻扭头看了他一眼,两厢对视之下,趁他不注意,一把将手伸进雾里。
秦怀毓气闷:“…………”
怎么这么不听话!!
黑雾在接触到封烻的瞬间散开,露出一条仅一人通行的小道。
封烻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走吧。”
秦怀毓一头黑线,眼看着人就要往前走,一把拉住了他:“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封烻顿了一下,不想配合:“没什么好聊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秦怀毓本身就是老师,职业自带说教属性,现在这种情况更是忍不住开口“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莽吗?有的时候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后果?不要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封烻眨了眨眼睛,略不满:“你这是在教训我?”
秦怀毓头疼:“……这重要吗?”
“难道在这里吵架很重要?”封烻反问,伸手指向前方“已经有路了不是吗?”
沦落到这个地方,他们除开赌各种可能性之外,还做得了什么?什么都做不到。
秦怀毓瞪了他片刻,无言以对,最后只能跟着他一块走进那条小道。
小道还是跟上一次一样狭窄阴沉,只不过这一次尽头不再是那满是蝌蚪的池塘和大井,那井已经被暴力破开,井壁是昨天他们一块填进去的八幅画,只是画里的内容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大井到底是圆形的,这让井壁上的画内容看不不大清楚。
封烻指挥秦怀毓去把画给拆下来。
秦怀毓抬手指着自己的脸:“就我一个?”
封烻斩钉截铁地点头:“是。”
秦怀毓:“……………”
秦怀毓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但是想到这人的身体的确不太舒服,作为一名有素质的室友,秦怀毓决定让让他。
在秦怀毓拆画期间,封烻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
那片池塘被怪物霍霍了一遍,里面的蝌蚪大约全都死了,不仅死了,这片池塘也差不多被填平,成为国王墓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池塘边上掉落了一顶皇冠,是“国王”平时戴在头上那个。
封烻想了想,有些嫌弃地把那顶皇冠给捏起来放到眼前。
秦怀毓好不容易把画都拆下来,一回头就看见封某人正拿着那顶皇冠在发呆,不知道是不是看入迷来。
想了想,伸手张开五指到他眼前晃了晃。
“……”封烻瞪他一眼,眼神质问他想做什么。
秦怀毓悠悠收回手:“没什么,试一下你是不是还清醒,画拆下来了,你要看吗?”
封烻看了看手里的皇冠,点了点头。
秦怀毓是把那些画都给拆下来了,但是他不知道顺序,原来是顺序已经失效,他也看不出别的什么顺序,只能摆成一排让封烻来处理。
封烻把自己手里的皇冠递给他,让他好好拿着,自己去给画排序,顺手还想在秦怀毓衣服上再撕一块布。
秦先生反应过快躲开了:“你又想干嘛?撕成习惯了是吧?”
上次撕他衣服点火就算了,现在还来?
封烻摸摸鼻子,心里闪过一秒钟的心虚,很快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借你衣服一用,我画下来拿回去给她们看。”
秦怀毓:“……”
秦怀毓:“为什么不撕你自己的?”
“你的衬衫是丝绸布做的,比较好画。”封烻找了一个看似很有理的理由,将秦怀毓堵得哑口无言。
但是不行,再撕他真的没脸见人了,而且……
“你撕下这一小块布,也画不下来多少内容不是吗?”
封烻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挺有道理,于是朝他招招手。
秦怀毓抱着警惕与怀疑,到他身边蹲下,正想给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就让封烻巴拉着转过身去。
秦怀毓心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个人又想做什么?
封烻毫不客气地说:“我画在你背上吧,到时候你直接转身给他们看就行。”
秦怀毓:“………………”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看完之后直接给他们描述一遍不就成了?为什么非要画下来。”秦怀毓属实不大能理解。
“画下来比较直观,要是有忘记的地方看一眼就能想起来,而且……”封烻顿了一下,没把而且后面的话继续往下说“放心吧,不会画丑的。”
秦怀毓无言以对。
八幅画已经被封烻按顺序排好,可以明确看出这些画表达的意思。
画中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在池塘玩耍着一个金球,下一秒,金球落入井中,女孩在井边哭泣。
池塘边跳出来一只青蛙,帮她把金球捡了回来。
女孩失而复得很是感激,将青蛙捧在掌心领回家,她的家是那座漂亮的古堡,可随着他们不断走近,古堡开始变得越来越扭曲,像一个吞噬人魂的鬼怪。
不出意外,画中这个女孩就是公主伊丽丝·戴维,那只青蛙就是这个故事里的王子。
“这里说的应该是故事的开篇。”秦怀毓道“我们上一次看到的画是故事支线。”
这个故事里一共两个主角加上一个支线主角,公主王子以及支线主角亨利,也就是那个被王子扔进井里的人。
只有帮亨利报仇才能得到故事的开篇提示,没意外的话那位王子现在已经死了,主角只剩下公主一个。
“公主也已经不是人,她也死了,被同化成了青蛙。”秦怀毓想起柳梦柒说过的事。
“整个古堡都被毁了……那么国王去了哪里?”封烻问。
秦怀毓眨了眨眼睛,猜测道:“国王已经死了。”
“不。”封烻摇摇头“你还记得公主日记的内容吗?”
伊丽丝在日记里面写过她的父王告诉她要藏起来,只有藏起来才能报仇,所以国王已经藏了起来。
封烻:“王子跟公主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公主只在夜里出现,王子只在白天出现,或许是因为公主把自己藏进了黑夜里,所以王子找不到她。”
秦怀毓:“王子为什么不能在夜里出现?”
封烻顿了顿,他不知道。
想不出来就先不要想。
最后一笔完美收尾闭合线条,封烻把自己的钢笔放好,站了起来:“按照这个思路再结合我的身份去推,你知道国王藏在哪了吗?”
秦怀毓沉默片刻:“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