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14、鏖战

　　楚江于一众仙首之中负手而立，眉心微蹙，尽管强压心中怒意，却还是有不少戾气显露出来，这神态与他原本一贯的温文尔雅当真格格不入。
　　作为南方人，楚江七尺八的身高已经少见，哪怕是放在整个仙门百家也算得上是难得的高个，再加上他又早早的继位了云梦泽这种顶尖仙门的宗主之位，理论上讲哪怕只是往那一站都应该是很有压迫力的。
　　但其实不然，除却那极具压迫感的身高，楚江倒是称得上一句生的白净俊俏，长的秀气文弱。而且在邱子休的印象里他的言行举止也斯斯文文、谦谦有礼，无论面对什么人，遇上什么事脸上总是保持着温和且礼貌的微笑，十分具有亲和力。倒也不知道自己死的这些年发生了些什么，让一贯温和文雅的楚江变得带有这么重的戾气。
　　只是可惜了，变与不变，都不重要了。邱子休无心顾及楚江的变化，毕竟自己死了十年之久，楚江在这宗主之位上面浸染了十余年，有变化才算正常。
　　邱子休趁着楚江还没开始攻击仙门百家的人也还没有动作，心一横朝着湖面开始突破，符篆开路，逼退靠近湖边的修士，接着翻身躲过攻击跃上湖面。云梦泽在湖面上修建了交错纵横桥面和亭台，还种植了千亩荷花，以供观赏，这就是邱子休逃离的好突破口，身法足够，不需御剑无需划船也能来去自如。
　　战斗来的太快，其他仙门的人正准备插手，却被楚江拦住，许是不想麻烦其他人出手，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若是连个毛贼都解决不了还要麻烦其余人，那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楚江一面安排数位上卿和心腹亲信代替自己接待仙门百家来客一面道歉，言毕，召出佩剑凝霜飞身跟上。
　　剑气骤然袭来，邱子休侧身躲过，但楚江剑势不断，如波涛般连绵不绝，根本不给邱子休一点点能够逃离的空子。
　　实在没有任何办法，尽管邱子休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转身应战。
　　魂符召出，与剑气对撞，爆发出强烈灵流，激的水花四溅、荷叶飘摇。溅起的水花和水柱又在半空中散为水雾飘落，短时间内遮蔽了一下视线。
　　就趁着这一点时间，楚江已经欺近了邱子休身边，凝霜扫过，邱子休反应神速立刻后撤滑步躲开，可不等站稳又是一剑袭来。避无可避之下邱子休只得再次用魂符招架，剑刃与魂符碰撞，强烈的气流波动将双方轰飞，邱子休借力迅速后撤，楚江稳住身形，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魂符禁术，阁下年龄不大，本是倒不小。”楚江脸上又是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狠厉，隐约间那股暴怒的戾气也是更上一层。
　　这可真是少见，云梦泽祖训“不可贪胜”，故此云梦泽的修士一向不争不抢、不急不躁。而楚江更是深谙祖训之道，一直是个谦谦公子，自小性子温顺，十分讨人喜欢，这种种暴怒的戾气一向是他邱子休的代名词。如今得以看见这样的楚江，到有些稀罕。
　　只是邱子休显然并不想要这么稀罕的待遇，稍稍凝神随即双手翻飞，几十张魂符铺天盖地地袭去，然后趁此机会不断地后跳准备逃离。
　　只听“铮”的一声琴弦铮鸣，沉重雄浑的琴音在灵力的加持下化作层层音浪，刹那间邱子休凝出的所有魂符全部应声爆裂，冲势未消的音浪裹挟着澎湃的灵力滚滚而来，邱子休堪堪避开，却被掀起的水浪冲起，重重地撞到一旁的凉亭的支柱上。
　　抬头看去，楚江却已收了凝霜，单手抱着一张弦琴，另一只手架在琴弦上。
　　这就召出法器了？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怒澜么，比起自己的血桐这御水威力当真不小。
　　“楚某奉劝一句，交出流光。”楚江稳稳地立于另一亭台顶上，正好背身对着八大仙门的仙首和随行名士，面对着歪倒在木柱旁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湖水中的邱子休。
　　楚江留给众人的只是一道背影，所以除了邱子休没有人能看到此刻楚江的神情，原本一贯的温润与儒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从未见过的冰冷与阴鸷。
　　“呵，不还。”邱子休天生就好胜，从来不肯服输，见此情形也凭着一股狠戾开始不全力应对，他翻身上了凉亭然后咬破手指狠狠允了一口血向四周湖面喷出。
　　见邱子休还在顽抗，楚江也毫不含糊地拨动琴弦，灵力环绕在音浪之中滔滔不绝的袭来，一时间湖面波涛翻涌，响声震天。
　　“楚宗主这是动了真格了？”
　　“估计没跑，怒澜呀！当真少见，之前九华山大会都没祭出来吧！”
　　“那可不是，这小子什么来头，偷了什么东西引得楚宗主这般恼怒？”
　　“谁知道呢——不过那少年用的符纸有些古怪。”
　　远处观战的一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论着，都十分好奇，一边说一边远远的观望着局势，都想看看这人能在楚江手下支撑多久。
　　想来也是，敢趁着他们八大仙门的会谈来偷东西的估计不会是仙门中人，若是寻常散修，有这实力，日后到可以试着拉拢一下——虽然有些不光彩的经历，但毕竟实力摆在这里，谁不心动呢？
　　另一边面对楚江的凶猛攻势邱子休灵活的穿梭躲闪，却有些力不从心，到底云梦泽是楚江的主场，自己还这个样子，落得下风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楚江和一众人却不是这么想的，毕竟眼下这场面对楚江来说并不好看——尽管邱子休被逼的狼狈的四处躲闪，可也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楚江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堂堂一宗之主面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居然祭出了法器还没能拿下，这多少有些尴尬。
　　眼见局势有些僵持，楚江换了另一曲谱，灵力化作寒气遇水激起巨浪冲天，出水则又化作一根根巨大而锋利的冰凌，直向邱子休袭来。
　　面对冲天而起的冰凌邱子休果断以魂符相击，冰凌碎裂，散成漫天碎渣，可楚江略施灵力，漫天碎裂的冰晶再次袭来，密密麻麻，几乎封闭了所有退路，好似避无可避。
　　但邱子休可不认为真的无可闪避，只是瞬息间他便凝出数百张魂符围绕自身将他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密不通风的护盾，挡下所有冰晶。
　　可众人都没想到冰晶只是幌子，楚江真正的目的却是利用这邱子休不得不防御的时机拉近身位罢了，只凭借着这一瞬，楚江已经欺进了邱子休身边。
　　“精彩啊！楚宗主这一招确实玄妙。”
　　“这少年什么来头？竟有如此手段吗？”
　　“来者不弱，不过到底还是楚宗主略胜一筹……”
　　“未必，看！”没等上一个人说完，关量突然出声打断，众人顺着他的话注意力再度回到战场上。
　　看着已经欺近身边挥出一剑的楚江，邱子休嘴角微扬——中计了。
　　刹那间，水下冒出无数根须凶悍地撞碎冰面，直直地向楚江袭去。楚江显然也没料到，既来不及转换剑势也来不及躲闪，被一根粗壮的根须生生击中胸口倒飞出去，跌落在一个平台上。虽然落地的一瞬间楚江便立刻翻身而起，可这瞬间的功夫，邱子休已经逃出数十米远。
　　“楚宗主，后会有期！”邱子休临走不忘挑衅。
　　“想走？没这么容易！”楚江凝神掐了个剑诀，凝霜应召而起，直接插入湖中，接着琴声骤起，湖面竟再次迅速结冰，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这还没完，随着琴音滚滚向前无数冰凌也跟着冲天而起，直朝邱子休而去，冰面光滑，邱子休的身法受到很大限制，加之冰凌迅速，没跑几个来回，便被八根冲天而起的冰柱围困其中，楚江冷冽的声音再次传来，“不交出流光，你休想活着离开云梦。”
　　“哥哥，怎么办？”叶云起看着邱子休没动作以为他没有办法了，说道，“要不还是……”
　　“别说话，信我。”邱子休低声安慰，下一刻他骤然拨开藏魂匣抽出一面旗帜，像握剑一般握住旗杆尾端然后横扫而过，冰柱做的囚牢瞬间碎裂，“楚宗主，你拦不住我。”
　　无数冰晶碎片洋洋洒洒，如漫天的飞霜一般又在秋日绚烂的阳光照射下反射着粼粼的光辉。邱子休保持着横扫的姿势，斜眼瞥向楚江，叶云起躯体那明亮的眸子硬是被染上一层寒霜与寒光，在漫天冰晶之中与阳光交相辉映，莫名杀意凛然。
　　那一瞬间，楚江确实也被狠狠震惊到了，不仅是因为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有此等实力，全不输他那弟弟，更是因为这个眼神，这份杀意，这股戾气……像极了当年的九华山大会上面对卫冕榜首关量时的邱子休，不得不说当真令人有些胆寒。
　　当然，他没想过这会是邱子休，毕竟尸山一役之后几乎每旬他都会秘密招魂一次，却从未有过任何动静，邱子休的魂魄，只怕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只当这又是一个偷学禁术的少年，就算再厉害，也别想从他手上抢走流光，毕竟……他只剩下这把剑了。
　　再顾不上什么体面，楚江的眸色染上了更深一层的戾气，胸中怒火中烧，飞身上前再度照着邱子休杀去，一时间剑光骤起，剑气逼人。
　　两人近身扭打在一起，邱子休手中不断凝出魂符与剑刃相抗，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就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楚江的杀心，这大概是邱子休印象里唯一一次见楚江起杀心。
　　这一翻缠斗下来，邱子休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楚江的剑很快，尽管不如自己当初，但毕竟流光和凝霜有所不同。当初自己的剑快，除却身手和修炼之道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源自流光。可现在自己没有灵力，无法使用流光，单凭叶云起这具普通的身躯对抗楚江这种顶尖高手，不说是飞蛾扑火那也得是个螳臂当车，当真是自讨苦吃。
　　两人转瞬间已经走下数百个回合，邱子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可能真就折在这里了。但楚江剑势逼人，加之杀心又重邱子休难以脱离，一分神，本就尽落下风的邱子休被凝霜刺中左肩，更加陷入不利。
　　凝霜的剑刃寒气逼人，叶云起体内没有灵气保护，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寒气渗入，可能整条左臂甚至半边身体都会被废掉。又是一剑刺来，邱子休勉强避过，再一剑，擦破衣摆，破绽越来越大，又一剑直取面门，剑尖闪着寒光在邱子休瞳孔中不断放大，已经避无可避了……
　　剑刃越来越近，只差分毫便刺穿邱子休的脑袋，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缠绕着浓稠的黑云的剑从斜方挑出，招架住了楚江这一剑。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楚江愣了一秒，就是这一瞬，邱子休果断一张魂符直拍楚江胸口，爆散开的强烈的气浪使得楚江被掀飞出去，喷出一口凌霄血狠狠地砸到冰面上。
　　不等楚江起身又是一道极其凌厉的剑气袭去直接斩裂冰面，楚江措手不及直接跌落水中，待到再起身时邱子休和那偷袭的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这转折来的也是猝不及防，仙门百家一众人当时注意力都在邱子休和楚江而人身上，没一个注意到偷袭者更没一个人反应过来上前帮忙，待到回过神时来邱子休和那黑衣人早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一众弟子连忙上前扶起楚江，各大仙门的人也围了上来。
　　“楚宗主，可有不适？”关量率先问道。
　　“无碍，让诸位见笑了。”楚江受的伤倒是不重，只是这一通下来确实有些狼狈，有些尴尬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刚才有些急，没注意他还有个帮手，不该大意的。”
　　“这人是什么来头，刚才听着，似乎是偷走了邱子休的流光剑？”碧山郡的宗主佘承恩和楚江相交算好，对楚江和这件事也是十分关切，“不仅如此，他似乎使用的还是魂符和血符两大禁术。”
　　“不知是何来头，可实力不容小觑，禁术之法离舍弟也相去不远。”楚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诸位抱歉了，楚某可能暂时没办法接诸位了，毕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会安排其他人照顾诸位，还请见谅，楚某先告辞了。”
　　说着楚江吩咐那几位上卿接待宾客，自己则领着一众侍从离开了。
　　……
　　“派人去追，就是把这天翻了，也得把流光给我拿回来！”一密室内，楚江冷着脸吩咐身边的暗侍，“还有那个人，查查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是，宗主！”暗侍告退，密室只留下了楚江一人，他卸下平日温和的笑脸无不凶狠的凝视着袖子上的血迹，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你跑不掉的。”
　　……
　　此刻岳阳城外的一片树林内，叶云起瘫坐在地上，背靠一棵大树：“谢谢你了，辛亏你来了，不然已经死在那里了。”
　　“不客气，邱子休呢？让他跟我说话。”黑衣人褪去衣服表面的黑雾，露出那白底蓝纹的衣袍，正是邱子休的好友苏轻尘苏轻尘。
　　本来九重天收到邀请去云梦泽商量两个月后要召开的九华山比武会，这本来是该父亲前去的。可几个月前父亲闭关，九重天大小事务交由他哥哥苏永昼打理，而这会议非同小可，苏永昼又必须亲临现场，所以他被迫给哥哥义务劳动，处理完九重天大小事务后才匆匆赶来，恰巧遇到邱子休和楚江交上手，便在暗处躲着没见人，等着关键时刻现身。
　　“哥哥精力消耗过大，好像已经昏过去了。”叶云起有些担心的回答道，“可能暂时醒不过来了。”
　　“真是乱来，这个家伙。”苏轻尘简直气死了，愤愤的说了一句，看见叶云起一身的伤说道，“坐好，我先给你疗伤，我不能待太久，给你稍微治疗一下你赶快走，楚江肯定会派人追踪你们的。”
　　说着苏轻尘从乾坤袖中掏出几颗丹药给叶云起服下，又双手汇聚灵力，替叶云起逼出左臂的寒气，之后交代了几句便御剑急急忙忙的赶回云梦泽。
　　“终于走了。”邱子休见苏轻尘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俩到底是不是朋友啊？”叶云起哭笑不得，合着人家一门心思担心邱子休，邱子休一门心思不想面对苏轻尘，“人好歹是来救你的。”
　　“他太吵了，比你还聒噪，受不起。”邱子休有些头疼的说，“不被我哥刺死反而被他吵死，不值得。”
　　“我不吵，我听哥哥的。”叶云起十分乖巧，想到邱子休这一战的损耗又问，“哥哥，你还好吗？”
　　“没事，动身去翎山吧。”邱子休说道，“先走水路离开岳阳，在租辆马车，快些到翎山去。”
　　“这么急？”叶云起听完立马起身，背上包袱向着最近的码头走去，但却被邱子休叫住，说要换身衣服，还要过了控制权在左臂的伤口上贴上一张符纸用衣服盖住。
　　等处理完这些后叶云起已经穿上一身白底蓝纹的衣袍，这不是九重天的修士穿的吗？甚至右腰还配有一块汉白玉令——九重天高阶弟子才有的以示身份的令牌。
　　邱子休简单解释了一下，原来这是上次见面苏轻尘给的，说是遇到什么事换这身衣服配上借灵符能装作是九重天弟子蒙混过关。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邱子休并没有留着这身衣服的打算，要不是赶路的时候都是叶云起背着包袱，加上他一贯不记事赶了几天路之后就忘了这事儿了，这衣服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现在一看这套衣服留着确实有大用，云梦泽的人怎么能想到他们要抓的人已经变成了九重天的人，还是一名高阶弟子。
　　这高阶弟子身份可就太方便了，毕竟随便对一个仙门的高阶弟子采取什么出格行为可是极其失礼的，更重要的有些高阶弟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是不会轻易露面的，所以其他仙门的人不一定见过，容易蒙混。辨别是否为高阶弟子只能凭借各家的不同的饰物为证明，就像九重天门下会一块有着九重云卷花纹的汉白玉令，云梦泽是千浪排空花纹的秘银腰封，幽都府是佩刀剑握柄末端缀上的一颗十胜石……
　　叶云起很快便看到了码头，同时也看到了许多云梦泽的白衣修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缩赶忙躲了起来。
　　“你在怕什么？”邱子休无语至极。
　　对呀，怕啥呢？叶云起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九重天的高阶弟子。于是整理好表情，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昂首挺胸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准备上船。
　　“等一下！”叶云起被那群修士叫住，修士走上前先是仔细打量了叶云起一翻，有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左臂有伤口，背着一把剑。
　　“我来的时候好像有看到一个少年，用右手按着左臂的，似乎是有伤，不过好像没有背着剑。”叶云起回答道“穿的挺寒酸的，一身褐色的破麻衣，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了。”叶云起说这话的时候眉宇之间还满是嫌弃。
　　“对对对，你可记得他是往哪里走了？”云梦泽的修士一听连忙追问。
　　“我是在城南的路上看见的，骑着一匹马向着南边去了——你们找他干什么？”叶云起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倒是厉害，面不改色的忽悠，这话说的真假掺半，末尾还故意打听引起对方注意，以此打消对方疑虑——虽然对方根本没有怀疑，毕竟是九重天的高阶弟子，九重天与云梦泽一向关系不错。
　　尽管关系不错但这种事也是不太方便让外人知道的，所以云梦泽的修士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又跟叶云起道了谢匆匆领着人御剑南去，留着叶云起一个人在原地偷笑。
　　“你这骗人的本事倒不小。”邱子休随口一说。
　　“可我绝对不会骗哥哥呀。”叶云起生怕邱子休又怀疑自己，连忙说道。
　　“你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邱子休有些无语。
　　“没有。”叶云起如实回答，“以前从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邱子休无语，懒得再说什么，姑且由着他去吧。叶云起上了船，在发船之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出笛子，“哥哥，我来给你吹笛子吧。”
　　“嗯。”
　　得了邱子休的应允叶云起润了润唇开始吹奏起来，悦耳的笛音从叶云起手里的那只竹笛里面缓缓倾泻而出，迎着落日的余晖，洒落在这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青山绿水，旅人客船，落日余晖，蝉鸣悠扬，笛音袅袅。
　　哥哥，如果那次死去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像记住姐姐那样，永远记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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