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残破的灵魂 ...

  •   天气炎热,幻界的居民却没有受到天气太大的约束。
      这里不算是高级市场,各色人等自由穿梭在此。
      一个孩子,身着不带任何魔法气息的衣物,轻便利落。
      似乎是受到那灼目的阳光影响,他的眼睛半睁着平视前方。其实那瞳中本无锐利的光,只是会让人凭空产生压迫感,觉得危险。
      他一路上走得很顺,人们很自觉地让开道路,甚至其中不乏有地位颇高的人恭敬地在路边对他欠身行礼。
      这个孩子,显然受到了数倍于他年龄的关注。
      他的家世和个人性格,引得许多高他一截的大人折腰行礼。可他脸上,未曾有过温和的神色,甚至于贵族们常见的礼貌性笑容也没有。通过一个孩子便可想象奠星府的影响力有多巨大,距奠星府迁进陕间界十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没有淡出人们的视线。
      可是时间久了,毕竟有人会忘却。
      "少…少爷,施舍点钱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一个几乎老得走不动的老妇猛地扑向星奈,企图抱住那匀称的腿,可是扑了个空。
      她的声音,沧桑凄凉。
      星奈眼中的冷酷狂涌而出,最凶猛的野兽都不及他十分之一。周围的人惊惧万分,慌张失措,一个将死之人,竟有胆招惹星奈!
      几百号人的注视之下,竟无一人看清他如何出手,老妇却已被生生劈成两半,她恍然大悟似的说出最后的话:"星奈少爷……多有…失…失礼,可你……"话未完,头一歪。气管已断,想说也不能继续了。
      喷薄而出的血液成色是非常不佳的浓黄色,几个人闪躲不及,被溅到一身,却在距星奈几厘米处不甘心地重重掉入泥土。土地产生恰到好处的吸力,将老妇可供土地给养的养分尽数吸回,包括残留在别人衣服上的血渍。众人目瞪口呆,不敢出声。
      星奈纤尘不染地往前行,空地上空留着毫无营养的轻飘飘骨灰,只待一阵微风将它们吹散于空,直到星奈走到望不见之处,场地上如同木偶的众人才回神。
      〈可你不配拥有你所拥有的一切。>脚踩无尽的冤魂与怨念,只为一个完全的毁灭。

      那一年,星奈36,溪久28。
      因为他,人们心惊胆战,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弱者需时时提防这个以手段残忍著你的小少爷。
      因为她,肃清所有霖草族人的时限被一延再延,时不时有,追杀她的人死在她手中的消息传来。
      从那时开始,两个崭露头角的孩子痛苦加剧,无可比拟。
      第二年,他们相遇。

      "这么说你是霖草族的了。"星奈在溪久的目光中读出疑惑,"奠星府的交流术,没听过么?"
      溪久想了一下,便道:"十多年前迁出幻界的一家子关我什么事?刚才干什么阻止我,听说你也不是个热爱和平的小少爷吧。"语气中带点生冷的讽刺,可是表情中有点稚气未脱的可爱。
      “你的表情让我想起一个人。但你眼中的杀气太凌厉,就好像时刻提醒别人注意你一样。”星奈怀旧的目光一闪而逝,建议道,“至少关心点新闻,什么也不知道对逃亡生活无益的。”
      "说得轻巧,改变岂是那么容易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安枕无忧吗?"
      "那也没办法,自己的命自己担待着,溪久,谁叫你不是我。"
      溪久的敌意转换成强烈的不满,却还能压住火气听他说。
      可对方却似乎突然失去了兴致,顺着溪水的流向而行:"好自为之吧,空遥乐师和璃云巫医的后代。"
      溪久光速地闪至他面前,目光闪忽不定,冷冷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给我让开。”这才是星奈最平常的语气,命令的口吻中夹杂着不耐烦,只是纯白的眸中还有未能收尽的悲凉之色。
      他克制着自己的怀念,尽量和气地说:"再隐蔽的历史也要有知情者吧。请让开,我不想取你性命。"
      溪久默默后退一步,让开一条道。
      "不要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但愿幸运时常眷顾你吧。
      为什么阻止你?
      呵……因为我们两个是同一类人啊……

      ……
      第二日,幻界一座较为华丽的府邸中发现一具刚刚死亡的尸体,死者双目圆睁,惊恐万分地望着足有小孩高度的虚空,全身氧被耗尽,窒息而亡。
      昨日见过他的人皆惊,因为,此人正是围追紫发紫瞳的孩子的人。
      ……

      <回到现实>

      祭星日过去了不少时日,洛沙城中本应早就失去这些人的踪迹,可是今年很反常地有一部分目的不一的人留在了洛沙城,有的暂时厌倦了居无定所的生活,索性留下来调整;有的完全出于忠心和忧虑,希望在危难降至奠星府时及时出手相助;有的想在这交界繁荣之地获得最新情报;有的暗中监视着某些人的行动,行踪不定。
      神色温和的少年面前是半弧状的绿色植物集合体,藤蔓植物互相缠绕到无法理清条理,随着少年手势的变换,它们不停变幻着形状和缠绕的方式,有些神似于古籍内的魔法文字。
      随着变幻速度的加快,其中的含义也越来越难。
      被不熟悉占卜之法的人所接受,那阵势足以使人眼花缭乱。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严肃且茫然的神色取代了之前的温和。
      在一片突然亮起的绿色光芒中,结束了这次占卜。

      随后少年又用不一样的方式用高大植物进行了第二次占卜,这次又成了深深担忧。
      他长舒一口气,就势倒向草地,刚才的藤蔓植物很迅速且无声地依他形体形成一把舒适靠椅,稳稳地托住那下倾的躯体,阳光,灿烂地洒入橙红色发间。
      几声拍手的响声响起,性质不明地在,对对方的赞赏和打招呼间摇摆。
      "利用藤蔓对个人未来进行占卜,一个占卜师的第一卦最精准……”银发少年待他稳稳坐下后,从星秤面对的房屋后走出,猜测道:"第一卦是星奈,没错吧?"
      清新竹绿色眼眸因为来人的出现而恢复柔和:"没错,第二卦奠星府的未来已有很多人占过,也不少我一个。"
      很难想象平日温顺的孩子会无视奠星府的规矩。

      在此的每个占卜师必须无条件以家族为重,因此每次的第一卦必须为家族而占。而占第一卦时,占卜师灵力充足,便可取得最佳效果。

      夏雕月都知道这一条,而星秤所找借口也不是理由。唯一可以说明的事实,就是星奈在星秤心中极其重要。
      至于这个重要,是好是坏,就无人知晓了。
      夏雕月眼中露出疑惑。
      "星奈的未来是毁灭,奠星府的是陷阱和暗算。"
      星秤告诉他结果。

      与此同时,正红眼瞳的少年避开人来人往的街道,站在一条幽静小巷的出口处,和一个头戴黑斗蓬的神秘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为什么找我?"火红的头发如火焰一样灼伤人的目光。
      "因为你……"神秘人说到这里便突然打住,接着用只有星涣才能听见的声音接下去说……
      星涣的眼神刹时凝固,却隐隐有些霸气透露。

      "你就确定我同意?"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一个声音打断了这次谈话,"星涣,你在这里。"
      神秘人在对方看过来之前闪入阴影。

      之后,才见星奈缓缓走来,刚才那语气并不惊讶,单纯只是礼节性的问候。
      这两兄弟都没待在奠星府。

      "星奈,早上好,我出来随便逛逛。"

      星奈从小到现在未叫他一声"哥哥",虽是亲兄弟,但星奈并不在意手足之情。
      倒是星涣还有几分哥哥对弟弟应有的样子。
      即使是现在,他依然不动声色,语气中有几分关心的意味。
      星奈没说什么,只是扫了他和他身后的阴影一眼,便顺着原来的轨迹向前去。
      星涣看着弟弟远去,才收回早已降温的目光,"不用再想了,我同意。"
      黑斗篷从阴影里跳出来,声音淡淡:"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反悔。"
      然后,黑斗篷转身离开,心里默念那个名字"星﹣奈。"
      轻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洛沙城中永远是不安静的,从不停歇的非居民区中各色灯光充斥其间,一整夜都可以不灭。
      甚至某一块特定的地区在一个似乎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下,用光系魔法将它亮如白昼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魔法假象之下,夜市场中倒卖着在真正的白天所不能摆出来的稀有商品。
      资深的卖家之后站着一个个庞大而复杂的组织网络,每一件这样的东西,无论是品质还是价格,都可以让中等阶级的人瞠目结舌或叹为观止。
      这种市场往往不轻易对外开放,需要门票才可进入。
      不过门票极难求得并且其中危险重重,所以白道的地位高者不一定会有机会进入,即使有,也不一定愿意。应该说,夜市场,是高等□□之人的天下。

      同样热闹非凡的,或者说更胜一筹的娱乐业,成了好享乐人士的天堂。
      夜晚,成为了某些人的狂欢。
      可以纸醉金迷,也可以醉生梦死。
      只要你想得到的娱乐方式,就能找得到。
      而且,这本是针对魔法种族开放的,却不禁止普通人的到来。它敞开大门欢迎各界的人们。
      这样的新奇刺激对普通人来说,无疑是超负荷的。
      如果说一个魔法师还能够勉强接受,不至于将大把精力和金钱撒进去的话。
      普通人怕是一涉足就收不回来了,最后在沉迷中得到个倾家荡产的结局。
      不过,这也使投资者轻而易举地获得巨大经济效益。

      然而,外界所有的喧嚣无一例外地被隔绝在距奠星府结界十米之外的地方。
      假使有不知情的人无意中沉迷于府中如天上宫阙一般,瑰丽雄伟的景致而忍不住想近距离地观赏——当ta跨入十米的警戒地带,所有的话语都无法被发出,任何声响会立即消失于无形。
      但只要一走出去,一切又恢复正常。
      日子一久,出于对洛沙城最大势力的敬畏或无可奈何,几乎所有交流行为均不约而同地远远避开此府的周边地带。

      雪。
      史无前例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带着沉重的压力落在,雪中艰难前行的两个很小的孩子身上,可现在分明还是盛夏。
      男孩子略带憎恶地施展着仅有的法术,但是靠着极高的灵力天赋,他竟然在一拔一拔的追击下,坚持到现在。
      他的血液不断地洒在地上,却丝毫分不出雪和血。
      女孩子几乎要哭出来,男孩子一直握紧着她的手,通过触碰而共享的稚嫩术法,令他们的双脚得以立在距最上层的雪几厘米处,因为那么深的雪,足以将像他们这么小的孩子,完全吞没而不留痕迹……
      小男孩面对不停冲上来的人,不得已用上双手全力抵抗,占星袍上早已血迹斑斑,被松开的手迅速无声地垂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血战中目光渐渐涣散的他忽然神色一凛,转身望去时,她却消失了踪迹!
      趁此空当,几个闪着金属光芒的利器一齐攻来,纯白的血大肆地从男孩子的身体飞溅出去,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他面前,可是她在哪里?在哪里?!
      早已顾不得重伤之躯,惊惧之色瞬间占据他的脸,他发狂地扒着每一寸走过的雪,厉声喊道:"让开,全部给我让开,不准踩雪……全部让开!"
      〈她被埋在雪里,她在雪里,在雪里……
      可你却救不了她!〉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平静响起,久久萦绕不去,带着强烈的暗示力量。
      忽然间,耳边安静下来,他的眼睛陡然被一层浓重的白雾蒙住……
      最后一幕,缓缓在眼前铺开——
      "这下…你应该能活着冲出去了…"小女孩柔声对着面前给她致命一击的人说着,微笑如同最圣洁的天使,"永别了……星奈。"
      纯白色的血顺着无形的刃,顺着他的手流下来,他震惊的神色如同五雷轰顶。
      无力地松开武器,热血,让他感到刻骨的寒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孩子呜咽着,蓦然间到了崩溃的边缘,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雪地,形同没有生命的木偶。
      血已满地,严寒中的雪花,带着浓重的血腥,轻柔地飘下……
      〈是你亲手杀了她,你连她都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冥冥中的声音犹如地狱之音,狂笑而起。

      "不可能——"
      三个字仿若费了极大的气力才吐出来,床上的人"腾"地闪身坐起。
      似乎用了最大的努力才从睡梦中脱身,最后的语句犹如一声惊雷将他炸醒。
      失神了片刻,才发觉后背是一片潮湿,原来冷汗竟浸湿了如此大片的衣服么?
      他苦笑,口中早已口干舌燥。
      细想来,刚才那一声呐喊,也是那么沙哑得不成声。
      而自己已经布下真空层将自己的房间与外界隔绝。
      一直以来的习惯,使得府中上下无一知晓位高如他也会在夜晚被无尽的噩梦缠身,甚至叫出声。
      他下床寻找茶水,抬眼却见到镜中脸色惨白无血气的自己,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内心最深处无法消弭的痛苦每天都出现在梦中,自己却无法阻止。
      这旷日持久的折磨令他应接不暇。
      "我有点累了。"
      黑暗的阴影中,安静的语调响起。
      随后,平素的冷酷之色再次回到了少年的纯色瞳孔中,射向今夜一片暗黑的天空。

      睁开眼时,外面一片漆黑,看不见一点点的亮光。
      夏雕月有些奇怪自己的突然转醒,当下也没有深究,翻个身继续睡,却发现再也无法入睡。
      难道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自己忘了吗?自己平常都是可以一觉睡至天明的。
      苦于找不到答案,他索性下床,神志意外的清醒。
      目光透过窗户呆呆地看着某一个方向,黑暗中夏雕月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快步走向房间里的某处,熟练地取来一物,然后推门而出。
      月已至中天,是细长的下弦月,发出惨淡的黄色光,它的周围没有一颗星星,仿佛孤家寡人般病弱地挂在那里。
      然而,在重重树影中穿梭的少年,注意力却不在此。
      奠星府中因为植物多,所以往往在天然的生长区旁会有专用的取水渠。
      夏雕月向着一条渠弯下腰,借着身旁同样幽暗的星星灯,依稀可见他手中提着一个水桶,在水中舀着什么,接着往几棵树的根部浇入。
      奠星府内戒备森严,夏雕月身为一个外人,在这样漆黑的夜作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况且,府中有专员为植物护理、培养。这种多此一举,落入他人眼中,很容易会成为怀疑的依据,为其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此时少年并没有注意这些。
      仔细地浇完水后,他后退三步,低声念了一个咒语,抬手将几棵琼花树笼罩在一片绿光之中,树木感受到异常丰富的滋养,根须向下延伸,树枝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茂密了几分。
      浸在光中的少年脸上,浮现出纯真孩童般满意的笑,仿佛未经任何尘世的污染。
      几秒之后,四周恢复黑暗。微风拂过花开得更盛的琼花树,飘来的清香让人为之而醉。

      夏雕月提着木桶走回住处,途经一个很华丽的房子,很眼熟。停步沉吟,便想起来是那个小少爷住的。布着某种厉害的禁制,整座建筑很有种生冷的氛围,阴气在此久绕不散。
      夏雕月没有立即走开,在原地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住得很近。他无意地抬眼望向自家屋顶,同时足下用力准备跃上去,却赫然发现上面有人正在静静地俯视着自己。
      夏雕月的脚刚点离地面便硬生生地顿住,向前踉跄了几步,好歹将手中的木桶抓牢了。
      然后,他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星奈,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说着,暗自将手中物传回房间,片刻的惊讶后,夏雕月微微一闪身,跃上屋顶。
      星奈只听见一个微小的声音,那是木桶被瞬间移至房间时落地的声响。转眼间,夏雕月已经轻轻落在星奈旁边,又似乎刻意而为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银发少年惬意地平躺在有一定斜角的琉璃瓦上,眼中一如既往地闪现出淡漠的光。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又为什么在我的屋顶上……
      "想不到你住在这里,"星奈开口打断了夏雕月的思路,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
      星奈看着当空那残缺不全的月,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一直都在此赏月……那天你我交手就在于此,你记得吗?"
      夏雕月经他一提醒,一下子明白了那日星秤带他来时的莫名熟悉感。
      也难怪夏雕月记不清,那天仓促地想逃,哪里顾得了这些。
      星奈说话的声音很虚无,如同对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
      夏雕月有些不自在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问了一句:"今夜的月亮好看吗?"
      "不好看。"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夏雕月的意料:"是吗?我也这么认为。那你为什么不睡呢?我出来是因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因为突然醒了,就无法再入睡了。"
      谨慎的语气,话中埋藏几分忌惮和锋芒。
      绕了几下,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上。
      星奈蓦然将远眺的目光收回,迅速地看了对方一眼,白色瞳孔很有些沉郁的意味,像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有开口。
      那种眼神让夏雕月暗自心惊,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对方眼中读出情感。
      奠星府的小少爷眼中闪过明了的神色。
      "我没有对你使用交流术。"
      听得此言,夏雕月放下心来,同时产生了几分愧意。
      还未缓过神来,只听星奈又指着他自己的住所说:"你方才站在旁边想什么问题时,应该感觉到周围的阴气非常之重。"
      他停了一下,夏雕月显然已将注意力集中在此,静静地看向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那是它们对我的怨气。这么多年来毁于我手的亡灵几乎全部变成了怨灵,它们拼命找到我的住处,然后将那里围得严严实实,希望在我进门之时将我吞噬得一干二净。"
      星奈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光早已被阴沉的神色取代,平静的叙述中不带丝毫调侃,当然也没有悔意。
      "我换过很多次住所,即使星谷布下多么厉害的结界来隐藏我的气息,也还有很多怨灵找上门……
      现在住的房子被布下的禁制,最起码不会让任何一只飞进去。"
      纯白的瞳孔中带有一点轻蔑,再深处的感情是谁也不知的。
      星奈的话是告一段落了,夏雕月突然直起身,眼色变三变才沉声问出那个,在那个房子边让他站了一会儿的问题:"你房门那边,也会有禁制吧?可我那天却破门而入了……"
      那种防着被这个小少爷杀掉的人化为的怨灵的禁制,决不会对一个小孩不起任何作用,纵使他的天分再高。而且,怨灵的报仇对象是星奈,啊,数目绝对不少……
      "这应该感谢你那天在我门前考虑那么久,让我有时间去解除禁制。"
      夏雕月听见如此回答,被震了一下,即使他已准备接受个令人惊诧的答案,仔细想想,其实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够不受影响地进入这个数年来无人敢靠近的房子。
      "门外的怨灵又不是凶灵,它们的目标是我,对你自然无害。"星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然不同于以往,罕见的温和起来,虽然很淡。
      夏雕月没有因为对方低估自己的知识量而不悦,察觉到他语气的改变后,有些不解,马上又被另一种疑问湮灭:"星奈,你打开禁制后,怨灵怎么办?"
      无形无质的灵魂,自然会大肆地进入房间,可由于它们针对星奈,对于夏雕月而言,几乎感觉不到。
      "无论禁制或怨灵,都对我无效。"浅黄色发下的目光,刹时间变得冰冷。
      "……的确。"夏雕月的声音像是从夜空上飘入对方耳中的,冷淡而赞同,"所以这些都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可是,前提是你必须时刻戒备着,现在你身边肯定就有——"
      说着,夏雕月召唤出"现魂镜",幽暗的光芒照射下,几十只怨灵以星奈为中心围成一个球体,目光怨毒地用无形的躯体猛烈敲击着什么,却不能再逼进一步。
      夏雕月所处的位置在最外层怨灵之外,但也如星奈所言,它们并不伤他丝毫。
      夏雕月准备收回"现魂镜",心下却莫名一惊,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盯着中心那人。
      "你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吗?自己看——"
      那些盘旋在结界四周的怨灵,每一个身上都有着一个极大的缺口,完全无法修补的样子。
      "一般的利器伤害只可伤及□□,即使用令人较为痛苦的方法置人于死地,也很难有机会伤及灵魂。
      完整的灵魂可以飞升于天,而残缺的灵魂会成为怨灵,找上杀它的人。
      星奈,你用了多残忍的方法才将它们的灵魂弄成这样的?
      怪不得它们不放过你……
      在你有生之年,它们都会缠着你的,决不罢休,决不!"
      夏雕月站起来,退了几步,左手执着镜子,全面地照射着那个近似透明的球,右手却在衣袖中,将尘非弩越握越紧。
      他的语速极快,一字字却吐得清晰有力,带有强烈的情感,"……你应该是在武器中加入了某种可以伤及灵魂的东西吧。"
      能使一贯冷漠的夏雕月语气如此,星奈是第一个。可令一向以冷酷著称的星奈听完以上的话还不动手,夏雕月是第一个。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