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剑谱引发的孽缘》乐十九

62、阴差阳错

　　此时，陈若烟正欲离开，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些难民，这些人本来见到茶摊想讨口水喝、讨些吃食，谁知茶摊里的四个人正剑拔弩张、刀剑欲起，其中就有阿竹和他的父母。这些难民见此情形哪里还敢上前讨食，纷纷避之不及，巴望着赶快离得远远儿的，只有阿竹实在渴的不行，趁父母没注意自行跑到茶摊想讨碗水喝。

　　阿竹端着茶碗，正巧此时大盗一声喝道：”焉知你们是不是报信的，是不是与青蛇帮有关？在爷面前想走就走…..看剑！“，白花花的剑光朝着陈若烟袭来，雪生大袖一甩拉着陈若烟避开了，大盗受伤手中剑准头不佳，又被雪生一掌轻轻带过，一个踉跄剑便歪去一边。

　　却见阿竹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直盯盯的瞧着大盗的剑朝自己送来，双眼圆睁，喉咙麻痹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若烟和阿竹的父母同时惊呼一声，阿竹的母亲比雪生更快一步抱起阿竹，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万幸雪生将此人及时挡开，阿竹的母亲手臂上仅有一道不深的口子，但是往外流出的红色液体还是吓得阿竹哇哇大哭。

　　陈若烟若烟提着裙子跑过来，干脆利落的拿出随身带的伤药撒上去，又将下裙摆撕扯布条包扎阿竹母亲的伤口。旁边的大汉看着她一整套动作干脆利落，适才的怀疑消去了不少，道：“你们当真与青蛇帮无关？”

　　“施主，我们只是途径此处…..”，雪生再一次解释道，陈若烟瞧着二人一副不分青红皂白便随意出手的样子，不想理会他们。

　　大汉厚颜无耻，权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说道：“姑娘可否为我兄弟医治一下蛇毒？”

　　”你就不怕我是青蛇帮的人，趁机再给你下一幅毒药？“，陈若烟回怼道。

　　大汉哈哈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说不是那就不是…..”，陈若烟一下无法回击，心中闷闷不悦只好看了雪生一眼。陈若烟对二人虽没什么好印象，但这个闲事是自己先管起来的，只好应了先用伤药替二人简单处理了一下刀伤剑伤。

　　“这毒……”，大汉见陈若烟眉头微蹙，以为毒无可医，哆哆嗦嗦问道：“解不了吗？？”

　　“是啊，面色先发黑再发绿然后发红，等到赤橙黄绿青蓝紫一番颜色之后…….”，陈若烟堵着气随口说道。

　　大汉自是头一回听说中毒之后皮肤竟会变化出这么多颜色，心下一沉，想到青蛇帮的蛇毒竟然如此厉害，真是闻所未闻。

　　“之后会怎么样？”，大汉一哆嗦。陈若烟不理会二人，自顾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着几个穴位迅速刺下去，不多时针眼处便有少量黑血一点点的渗出，大汉一瞧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果真是有两下子。

　　“雪生，还要麻烦你跑个腿，去县城里些药来！”

　　雪生点点头，却犹豫地迈不开步子，眼前两位大汉虽然受伤，但拿起剑来还是能威胁到陈若烟的。此时，阿竹聪明机灵自是看出了其中的缘由自告奋勇，说道：“大和尚留下，我去可好？”

　　“你？”，陈若烟疑惑道。

　　“怎么？你还怕我吞了你的银两逃跑不成？”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雪生忙说道，雪生为人单纯，看任何人都不像坏人，陈若烟又多给了阿竹一些银两，道：“给你的阿娘买一些吃的回来……”，阿竹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竟如此心善大方，忙谢道：“谢谢美女姐姐！！”，说罢拿着银子转身就跑了。

　　黑色的毒血顺着银针一滴一滴，没多久一个小茶杯就快满了，大汉的脸色也慢慢转红没有那么黑了。正当另一个大汉高兴之际，忽然吹起一阵狂风，风中传来一人声音，厉声喝道：“青蛇帮下的毒，谁敢解！！！”

　　几人一愣，转眼间风中走出来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眉目清秀是青蛇帮的蓝阿七，另一个正是雪生最熟悉的人悟心。悟心一心追寻铁盒下落，在红珠告诉他铁盒都是空的，以及穆尔的压迫后，竟有些心冷离开了长安，不知怎么又和青蛇帮的人混在了一起。

　　蓝阿七是青蛇帮内除了小青外最会弄蛇的人，连蓝搜青都比不上。他下颌微抬，瞧着周围的人，看到大汉的脸上黑气尽去，问道：“是你们谁解的毒？”

　　“我解的…..”，陈若烟说道。此时正巧阿竹抓了药回来，见茶摊前围了不少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就悄悄的躲在树后，哪知道悟心耳力了得一把将她从树后抓了出来。蓝阿七拿过药材一瞧，心中暗暗佩服陈若烟，这些药材不多不少，每一味都非常准确，悟心凑到他耳旁说了些什么，笑道：”原来是望西楼的陈楼主…..“

　　”不敢….望西楼已经没了，你叫我名字陈若烟便可……“，陈若烟冷冷说道。

　　”我曾听闻望西楼的陈楼主医术了得，就连毒药用的也好….被人称为毒医一手…..我青蛇帮每个人养蛇，做出来的毒都不一样….陈楼主竟能如此轻易的解开…..我蓝阿七佩服！佩服！！“，说着双手抱拳。

　　”客气了…..“

　　”可是……“，蓝阿七脸色瞬间变色，道：”我下毒是为杀了他….你却救了他….这一来一去陈楼主岂不是有意要与我为敌！“

　　”我救便救了….你想怎么样？“

　　蓝阿七一听陈若烟严词厉色好不软弱，当即仰头大笑，旋即双手快速掠过，说道：”那他呢？“，话音刚落，一个难民应声而倒下，耳后显出一个小红点，面色开始发黑。陈若烟和雪生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蓝阿七，取出银针开始解毒…..随后，蓝阿七当真是蛇蝎心肠，难民接二连三的倒下，道：”我看你救的过来吗？“

　　受伤大汉见蓝阿七丧心病狂，忍无可忍，提着剑一跃三尺朝着蓝阿七劈来，破口大骂：”老子今日跟你拼了！！！“，这一动适才包扎的布瞬间被染红。陈若烟只顾埋头替人解毒，雪生在一旁相助，哪管身边三个人刀剑相交、鸣声不断。

　　耳边风声不断，时间流逝不断，陈若烟额头汗涔涔，心中焦急不已，手下的针一刻都不敢停下，这个人下的每一种毒都不相似。她的心中冰冰冷冷，作为望西楼的楼主她被保护的太好了，自己虽然偶尔会下些毒来保命，但对人都没什么伤害，更不敢用毒去毒杀人，而这个蓝阿七竟然对毫无相关的人下如此狠手。

　　两个大汉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纷纷口吐鲜血，仰头倒下。蓝阿七转头看着陈若烟仍然忙活不停，说道：”陈楼主…..我下的毒都不一样，你可得费些功夫…..只是，你等得及，他们可等不及了……“

　　陈若烟柳眉倒竖瞪着他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然此时真想飞身过去扇他两巴掌。她稍压下心中的怒气，不顾蓝阿七说些什么，只是埋头继续解毒。

　　”蓝兄弟，不知道是青蛇帮的毒厉害，还是陈楼主的毒厉害…..”，悟心一番话一下子勾起了蓝阿七的好奇心，只听他说道：”这我还真是有点好奇呢？“

　　悟心笑了笑，忽然又道：“不知道蓝兄弟中了毒，陈楼主会不会替你解毒呢？”，蓝阿七刚才神笑自得的模样瞬间僵住了，眼神中好像明白的悟心的话，只是一切都晚了，悟心已在他没有防备之时将毒下在了他身上，他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向陈若烟求救，便已口吐鲜血倒地而亡了。

　　雪生见茶摊一片狼藉，满地昏黄落叶一片萧索，难民的眼睛上像蒙上了一层薄雾，适才还在此处喝茶的两个大汉已倒在血泊之中，明明还盛气凌人的蓝阿七恐怕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因中毒未解而亡，陈若烟眉头紧锁，阿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不由得灰心丧意，自忖：”恩怨世仇、兵戈扰攘无休无止…..江湖高手、平民百姓….结果不都是这样….“，右手垂在身侧，手中的佛珠轻轻地在风中飘摇一阵。

　　”悟心师兄！你站住！“，雪生叫住了欲离开的悟心。

　　悟心一愣，”你站住“这三个字是雪生从来没有用如此严声说过，他转过身来，说道：”小和尚，你怎么忘了，我早就离开水云寺了…..你又何必每见我一次就叫我一次师兄呢……“

　　”雪生自出生起就被人丢在了寺门口，那日漫天大雪，所以师父为我取名雪生。雪生自幼在寺中长大得师父照顾，各位师兄爱护….师兄不记得了但雪生片刻都没有忘记…..“

　　雪生一番话竟隐隐触动了悟心的心，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不知多久以前的画面，自己为逃难避祸一路向东，大漠的烈日快要将自己烤干，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族人骑着马奔跑在草原之上，再眨眼西征的铁骑转眼间踏毁了草原，自己和仅剩不多的族人一直逃啊逃啊逃啊，直到看见大漠上空的太阳外面围着一个圈，这个圈慢慢地变大变大，直到眼前一片花白……悟心再醒来时面前站着一位面目慈祥又如雪中孤松的老人…..

　　”悟心师兄….这么多年你四处飘荡，与人勾心斗角、奴颜婢膝…..到头来得到了什么？“，雪生痛心地说道，”江湖上为争夺水镜剑谱不惜互相屠戮…..同门兄弟，昔日好友互相残杀…..到头来谁又真正得到了水镜剑谱…..绝世武功又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悟心冷哼一声，”师弟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几次求师父传授我无相掌印，他都不肯….而你却轻而易举的学到了……“

　　”师父不想你以武止武啊….师兄…..“

　　”若非以武止武，那这武功学来做什么！你可见过铁骑踏平你的家园吗？“，悟心厉声问道，雪生摇摇头。
　　”那你可见过族人被绑在马后拖行吗？“，雪生仍旧摇摇头。”那你又经历过在大漠中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眼见身边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而无能为力吗？”，悟心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问问都直击雪生的内心，悟心又指着那些难民，说道：“他们的痛苦，你又能有几分体会……”

　　雪生浑身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自己是在怀疑什么？他愣愣地说道：“可得到水镜剑谱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又有一些人死在你的剑下，再招来一些仇人….如此恩怨相报何时方休？”

　　“看样子….你定是要阻止我抢水镜剑谱了？”

　　“是阻止你不要再作恶了…..”，雪生幽幽道。

　　“好！！”，悟心眼前一亮，“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无相掌印！！！！”，话音刚落，悟心双臂大展向雪生扑去，双掌齐发一招“飞龙驾云”，上攻下防，再接一招“闪电触心”，直击雪生面门，一招一式全然是要抛弃早时学的金刚掌印。

　　雪生临危不乱，双掌翻出搭上悟心双臂，顺势拍下….悟心双臂借力向前送出，急锁雪生咽喉….二人双臂相缠一去一送，一来一回如同胶粘住了似的，打的难舍难分，如此相互纠缠了数十个回合。雪生双掌分开一掌托天一掌按地，气势大增，粘着悟心的手掌轻轻一带，力度犹如四两拨千斤将他重重撞出。

　　悟心笑着看向雪生，拭了拭嘴角渗出的血，心想与这位小师弟几次交手，他终于肯对自己真正的出手了而不是碍于师兄弟的身份点到为止，笑道：“你怎么还不使出无相掌印！！”，说着双眼一凛，双掌推出带上了自己的全部内劲，来势汹汹，掌风凶猛带得满地落叶齐齐飞出，犹如吞天噬地之态。

　　大风忽起，落叶扑面而来，剌的脸生疼，陈若烟等人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眯着双眼看见雪生纹风不动。眨眼间悟心双掌便带着极猛烈额掌风逼近眼前，那一瞬间阿竹吓得将头埋在了双臂之中，她不懂二人交手竟会如此惊心动魄，动魄到她的心砰砰直跳个不停。

　　只听“嘭”的一声，阿竹心中一抽，耳边只剩落叶被风吹起哗啦啦的声音，她赶紧抬起头，只见悟心和雪生四掌相交，紧紧地吸在一起，二人身后狂风大作，落叶离地飞起成一扇屏障将二人团团围住。

　　悟心的嘴角慢慢渗出更多的血丝，眉头渐渐紧蹙，面色渐渐难看，雪生仍旧是面无表情，好像对他来说双掌只是轻轻一贴。

　　落叶之中，雪生双掌不停地变幻，时而右手触地下垂，时而右手朝前展开，时而双手合掌，时而做拈花状，掌法玄妙，铺天盖地，无处不在。任悟心如何出掌，雪生的掌总在他的四面八方出现，重重幻影似真似假，越打越累，越打越疲。

　　又过了数百招，雪生心中隐隐道：“师兄，得罪了！”，双手先朝着悟心双脚踝猛地一掌，只听悟心一声惨叫。悟心紧紧的抓住雪生身上的佛珠，紧接着双手腕各受一掌，身体急向后飞去，“哐”地一声摔在地上，同时还有散落一地的佛珠。

　　强劲掌风渐渐消失，落叶飘飘落下，悟心胸口一大片血迹，四肢瘫团，浑身无力，全身武功已被雪生散去徒留了一条性命，心灰意冷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陈若烟替雪生拾起散落满地的佛珠，见他面色麻木，安慰道：“雪生，你没事吧？”

　　雪生没有说话，抬头凝视着碧空，忽然大吼一声，双掌齐出就像刚才卸了悟心武功一样散了自己的一身武功。

　　“雪生！！”，陈若烟惊呼道，她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烛火摇晃，忽明忽暗，沈如晴听着雪生慢慢地说着那天的事情，水镜剑谱在眼前可是心中沉沉的，压着透不过气来。

　　“后来我们试着将佛珠重新串起来，却意外在每颗佛珠中发现了卷的很小的丝帛，我把它们拼起来之后…..就是这部水镜剑谱…..”，雪生叹道，暗想悟心师兄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最后却与它失之交臂….叹了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