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星引（又名“恶犬驯服计划”）》青柠不橙

2、救，还是不救？

　　山青水秀，满城繁花，东君高照，碧空万顷，灿烂宁和。

　　山峦起伏，层层叠叠，如同上好的水墨丹青图，山峦远近交错，倚天而立，气势好不宏伟磅礴。

　　在层层山嶂中，两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其间，两人步伐不快，慢慢悠悠的，时不时，还会弯下腰捡拾着什么。

　　顾曦背着竹筐，不紧不慢地跟在秦爷爷身后，而秦爷爷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左右扫视着，将前方的藤蔓绿草拨开，清出一条小路，供两人上山。

　　“曦曦，看那是什么？”秦爷爷用木棍指着左前方一处茂密的植被，示意道。

　　“哎？”顾曦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强行把眼皮睁到最大，努力地寻找着秦爷爷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看到顾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秦爷爷将手中木棍换到另一边，用腾出来的那只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爆栗，

　　“疼！”疼痛感从额头上传来，她下意识地捂住额头，语气中带了一丝幽怨。

　　“让你不认真。”秦爷爷转过头，看着不断揉着额头的顾曦，笑道。

　　“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那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在心里补充完后半句。

　　昨天晚上自从她做了那个重复的梦后，便睡意全无，精神抖擞。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由深蓝色逐渐变浅，一点点地变成青色，白色。

　　第一声鸡鸣叫过后，她终于有了些许睡意，意识刚刚模糊，刚刚一只脚迈入梦乡，便被秦爷爷叫醒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强忍着睡意跟着秦爷爷上山采药。

　　转过头在秦爷爷看不到悄悄打了个哈欠，顾曦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子的，可是没有办法的。”

　　秦爷爷摇了摇头，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

　　“罢了罢了，下不为例。”

　　话毕，秦爷爷拨开左前方的灌木，踩在茵茵绿草上，在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顾曦避开地上的石块，小心翼翼地走到秦爷爷身边，弯下腰，顺着秦爷爷的指尖，顾曦看到了一个开的正艳的花，

　　“是三七！”

　　这株三七的品相是难得一见的好，红色的种子成球状，旁边是绿色的花朵，翠绿色的叶子上脉络清晰，长势极好。

　　顾曦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削尖，小心谨慎地将三七的根部挖了出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块状，她长呼出口气。

　　品像这样好的三七，若是在挖时伤到了，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炫耀一般，她将手中的药材凑到秦爷爷眼前，秦爷爷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头，将药材放到顾曦身后的背笼中，两人继续向山上走去。

　　海拔越来越高，山势越来越陡，路上的石头越来越多，道路越来越难走。

　　一路走来，顾曦和秦爷爷两人的背笼中大大小小装了不少药材，有诸如三七这样品相极好的，但更多的，是品相一般的药材，两人也不挑剔，看着能够用上的，并且大小合适的，便都采了下来。

　　顾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望向天空，日上三竿，正是日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继续吗？”她看向前面走着的秦爷爷，出声问道。

　　秦爷爷向周围环视一周，随后摇了摇头，

　　“可以了，我们休息一下就回去。”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溪，我们去那里休息！”顾曦雀跃道。

　　秦爷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走吧。”

　　绕过一片杜鹃花丛，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传入耳际，连空气，似乎都湿润了不少。

　　清泉入目，潺潺不绝，好似一条银带，反射着点点光芒。

　　小溪中，周遭绿茵入水，在水中倒映出袅袅身姿。

　　小溪旁，几棵果树盈盈而立，硕大的果实垂下枝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秦爷爷在岸边的干净石头上坐了下来，顾曦走到树下，伸手摘了些果子，在清澈河水中洗干净，递给了闭目养神的秦爷爷。

　　秦爷爷接过果子，送到嘴边，刚要咬下去，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鲜红的果子停在半空中，顾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看到了一片金色布料在树丛后若隐若现，依稀甚至还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您在这里休息，我去看一下。”顾曦收回目光，眼神顿时便锐利起来。

　　锦山山脉一望无际，并且山势复杂，因此会有很多亡命之徒为躲避官兵仇家追杀而进山，这些人危险万分，由不得大意。

　　顾曦抽出锋利小刀，轻手轻脚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其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夏蝉的鸣叫声。

　　她弯着腰，借着粗壮树干隐蔽自己身形，确定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后，才探出头望去。

　　只见褐色粗糙树干下，一个身穿金色外袍的少女倒在地上。

　　顾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半蹲下去，将手放在少女鼻下探了探。

　　还有呼吸，那就是还活着。

　　那要不要救她呢？

　　她站起身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少女。

　　金色外袍上细细绣着朵朵白色祥云，加上白色滚边为这件衣服平添了几分素净。

　　衣摆处沾染着斑斑驳驳的泥点，脚上已经有一只鞋子不知丢在了何处，珠花簪子歪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发丝凌乱，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脏兮兮的，额头上有着一个令人难以忽视的包。左肩上更是有一片鲜红的血迹，如红梅般绽放在金色锦缎布料之上。

　　这一看便是哪家名门小姐，至少也是富商之女。

　　无论是哪种情况，能让一个妙龄少女沦落到这般地步，想都不用想，大概率是遭到仇家追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要救这名少女，无疑就要承担着被这名少女仇家寻仇的风险，巫妄村本就与世隔离，鲜少有人进入村子，因此，村子里的村民也一直都在安居乐业。

　　而顾曦作为村子里的少祭司，更是肩负着保护村民的责任，就算是无法保护村民们，至少，也不能将危险带入村子。

　　她叹了口气，内心默默说道：“抱歉了。”

　　正打算转身离开，肩上忽然重了一下，同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曦曦，你现在在想什么？”

　　她吓了一跳，身体立刻弹了起来，随即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接着就拉着秦爷爷的胳膊，准备离开。

　　“为什么不救她呢？”秦爷爷站在原地不动，注视着顾曦的眼睛，温和地问道。

　　如果只是一具尸体的话，顾曦不会在这里站那么久，一般会就地挖个坑埋掉，既然这样做了，就说明这个人还活着，只不过是介于某些原因，她在考虑，在犹豫。

　　顾曦在原地迟疑，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说，毕竟秦爷爷一直在教她，要有一颗仁者之心，能救则救。

　　秦爷爷也不急着催促，只是先行一步走到少女身前，拉起少女的手臂，食指中指搭在手腕处，号着脉，又扯下衣服下襟，简单地包扎住伤口。

　　再三思虑过后，她才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秦爷爷听后，沉默在了原地，片刻过后，才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顾曦

　　“考虑的不错，但人命关天，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便将一条人命抛下，老汉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曦曦，你觉得呢？”

　　“可是——”顾曦忽然没有了声音，接着没有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我考虑不周了，秦爷爷。”

　　秦爷爷将少女从地上捡起，眼见着便要背到后背上，却被顾曦抢先一步，“还是我来吧。”

　　秦爷爷也没有推辞，顺势将少女放到她的后背上，突然问道：

　　“还记得半月之前我给你算的那一卦吗？”

　　她点点头，“记得。”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命中的那一劫，不会就是她吧！？

　　顾曦试探性地看向秦爷爷，却看到秦爷爷嘴角上扬，说道：

　　“世事难料，老汉也不清楚，但是万一呢？”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语气闷闷的，“秦爷爷，您，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样做的吧。”

　　秦爷爷敲了敲她的头，“想什么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顾曦心下了然，没再说话，只是背着少女埋头向山下走。

　　“不用担心，那算有人来，老汉也对付得了，出了事老汉担着。”

　　秦爷爷放缓脚步，安慰道。

　　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顾曦还背着一个人，下山的时间便晚了几分。

　　等到了山脚下时，顾曦已经是气喘吁吁。

　　有同样上山采药回来的村民见到顾曦两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秦老，曦曦。”

　　秦爷爷回了句话，顾曦累的不想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村民这是才发现顾曦背上还有一个人，忙招呼同伴，帮忙把少女送回到两人居住的小院中。

　　偏房中，郎中检查过后，发现少女应该是左肩中剑，又在逃跑的路上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然后额头撞倒了树上。

　　除了左肩上的伤口，以及额头上鼓起的包之外，就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一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静养几天就可以了。

　　郎中开了一些药后，便提着药箱走向了房门。

　　郎中走后，秦爷爷退出房间，徒留顾曦一人在房间中。

　　打开柜门，她比量着少女的身形，在衣柜中寻找着合适的衣服。

　　少女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生生比自己高出一截，她挑了一件最大的衣服，感觉都有些小，她看着满柜的衣服，叹了口气，

　　“算了，先凑合一下吧，等下我再去买合适的衣服。”

　　脱下床上少女的外袍，解开腰封，顾曦一件一件地脱下了少女的衣服，可渐渐的，她就变了脸色，最后，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她铁青着脸，走出了房间，秦爷爷见到她的脸色，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

　　她僵直着转过了身子，机械的开口道：

　　“秦爷爷，我想了想，还是由您去给他换衣服上药为好。”

　　“这怎么行？到底是发生什么了？”秦爷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