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星引（又名“恶犬驯服计划”）》青柠不橙

18、天灾面前的弱小人类

　　“是卦象告诉你的吗？”

　　赵老开口问道，他和秦爷爷打小一起长大，一起摸螃蟹吃，伙盖一床被子，两人在想什么，彼此互相看一眼就能知晓对方的想法。

　　秦节爷没有说话，赵老知道是被他说中了，

　　“如果你还是担心，我也…”

　　秦爷爷候还没说完，被便赵老一下子打断：“我相信你。”

　　语毕，赵老转身便朝着几个年轻人走去，秦爷爷看着赵老的背影，更加地沉默。

　　顾曦在一旁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旋即便来到了秦爷爷面前。

　　“爷爷，我也要去。”

　　她在说出这番话时，脑海中已经在酝酿接下来的说辞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秦爷爷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眼，突然伸手触上了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体温有些偏高了，曦曦，你现在可有感到不适？

　　听着秦爷爷这番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顾曦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我感觉一切还好。”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她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在雨水中浸泡的时间太长，手掌冰凉的很，因此她也分辨不出来自己是否在发烧。

　　“许是在雨中呆的时间太久，所以摸到东西才会感觉温度偏高吧。”

　　“兴许是这样吧。”秦爷爷听到顾曦的回答，也没有多想，只是叮嘱属道：“曦曦，一会儿有事了记得告诉爷爷。”

　　秦爷爷去找赵老了，她看着泥泞不堪的地面好久，才回想起来自己追来大坝时好像高烧初愈，准确来说，甚至还没有好完全。

　　她摇了摇头，将头脑中的这些想法甩至脑后，想要去追赶秦爷爷的步伐，却在转身时无意识地捂住了自己之前受伤的右胳膊。

　　另一边，程子阳等人也在争分夺秒地抢这个难得的停雨时间。

　　程子阳在泥石流刚停下时便想冲过去了，但侍女和送信村民考虑到泥石流可能还会发生，一直在死死地看着他，而程子阳在听完两人的分析后，竟然神奇般地平静了下来，他望着窗外的正在缓慢减小的雨点，在衣袖掩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神情焦虑，喃喃自语道：

　　“我相信他们可以的，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远处，侍女和送信村民互相对视一眼，侍女摇了摇头：

　　“这孩子，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漫天银线渐渐地变小，地上水洼溅起的水花开始平息，圈圈涟漪逐渐归于虚无，最终，嘀嗒雨声停止。

　　雨，停了。

　　还未等程子阳催促，侍女便赶忙招呼大家带好工具，朝着大坝的方向出发。程子阳紧紧地跟随在她身后，脸上挂着说不出的焦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驶进，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就连程子阳平日里拿惯了笔的手，此时也握着一把铁锹。

　　不多久，一块块的山石和一滩滩的泥浆交错展现在众人眼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无比的神色。

　　接下来，要开始了。

　　不知是谁最先挥出了第一铲，接着，第二铲，第三铲的声音紧接而至，泥浆、碎小山石被移到一旁，巨大的山石被三四个村民一条搬走，三四个不够，那就五六个人搬！

　　道路一点一点地被清出来，好消息是：目前众八清出的只有山石、泥浆以及树木的残枝断，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东西。

　　坏消息是：不知道泥石流侵染了多远的路，也就是说，现在的好消息不一定可以维持到结束，也许就再过一会儿，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屏息凝神，一铲一铲的泥土被铲起，又一铲一铲地被抛出去。

　　相较于表情严肃的村民们，程子阳的表情却出人意料的平静。

　　刚才的种种激动表现，本就是他刻意表演出来的，本就是为了给其他村民们看的。

　　他想来去找顾曦和秦爷爷这确实不假，但除此之外，想利用这件事来获得其他的好处，也是不可否认的。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大概猜到自己失忆前应该是出生在某个富商家庭或是官宦之家，而在他对顾曦的几番套话之后，他了解到自己很有可能是遭人追杀，才流落至此。

　　想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略微垂下了头，还记得那时他已经自己的问话天衣无缝，却不成想顾曦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但她还是一直在装作不知道配合自己，奈何她的演技不太行，被他看了出来。

　　程子阳不确定自己能否还可以找到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当初追杀自己的那帮人会不会再寻过来。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需要为自己的今后作打算。

　　如果那帮人没有再找过来或者自己找到了家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但如果自己没有找到家人，并且那帮人再次找了过来，他不确定顾曦和秦爷爷会不会为了保护村子而选择将自己丢出去。

　　因此，他要尽快融入到村子中去，正式成为村子的一员，让村子里的人，尽可能地去认可自己。他要抓住一切能利用的机会，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尽力去得到大家的好感。

　　侍女和送信村民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在一旁看守着程子阳时，他其实一直在用余光悄悄观察两人。

　　而在听到他们在感叹程子阳的重情重义时，他隐藏在阴暗中的半边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众人的进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加快，渐渐地，开始有一些生活用具出现在大家眼前。大家的心随着这些用具的出现慢慢提了起来，气氛也有微微妙的变化。

　　再向前进行，最前方的一个村民忽然停了下来，他缓缓扭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离地一尺多远的铁锹，只见一堆泥浆当中，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被包裹在其中，虽然看不清它的样子，但尾部勾起的那一抹弧度似乎已经告诉了大家答案。

　　气氛一时之间凝固了起来，谁都没有再上前一步，每个人都保持着自己当前的动作，静静地注视着这边。

　　程子阳垂下眼皮，稍作沉思片刻，提着手中的工具，上前一步，走到那名村民身边，一铲一铲地挖起了泥浆，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以免伤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看到程子阳的举动，大家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纷纷上前准备帮忙挖出来，侍女见状，忙挡住了一窝蜂上前的众人。

　　“我和小程来便可以了，其他人继续手上的工作，不要耽搁。”

　　她转头看向了前方的巨大山石泥浆堆，声音沉了一沉，

　　“我们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

　　大家在原地互相面面相觑，但侍女却没有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和程子阳两人抡起了手上的工具，众人见状，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她的话，埋头于自已手中的活。

　　程子阳，侍女和最前面的村民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清除着地上的泥浆。

　　程子阳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干脆将手中的工具放在身后.码起袖子，用双手去挖在泥浆中挖掘，他顺着村民挖出来的那条胳膊向前摸索。

　　结果摸到了胳膊与身体相连的地方，在得知这人的身体可能还是完整的之后，他一把抓住那条沾满泥浆的胳膊，奋力向外拽去。

　　奈何泥浆太多，也太重了。即使他用尽了力气，也没有使现状发生多少改变。一旁的侍女见此情景，赶忙摇了摇头，过来制止了他的动作。

　　“莫要着急，先清理掉上面的杂物，他自然会显现出来，你这般蛮力拉扯，会毁坏尸身的。”

　　他听即立刻松开了手，侍女顺势捡起他放在地上的工具，递到他手中，三人继续清理着泥浆和山石。

　　不多时，在三人的合力下，一个人形的轮廓逐渐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那名村民蹲下身子，将地上尸体脸上的泥浆抹去，只见一张程子阳有些陌生的面庞逐渐暴露了出来，不知怎的，见到这幅面孔，他竟长呼出一口气。

　　程子阳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旁两人，肉眼可见的，侍女和村民的脸色愈发阴沉，简直堪比那灰蒙蒙一片，且压抑无比的天空。

　　身后，有村民留意到了这一切，迈向他们的方向，借着三人间的的缝隙，看清了地上的尸体，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真是可惜了，老徐家的独苗，就这么没了。

　　村民哽咽了声音，继续说道：“老徐辛苦了一辈子，临了就放心不下这孩子，现在他们一家人也算是团圆了。”

　　抽鼻子的声音响起，侍女的眼眶越发湿润，她红着眼尾，语气中带着浓厚的鼻音，

　　“把小徐弄出来，我们带他回家！”

　　尸体被搬出，放到干净的地方，所有人向着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身，小徐的逝去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在巨大的天灾面前，人类总是不堪一击的，但当冰冷的尸体真正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一时之间还是很难以接受。

　　毕竟几天前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人，转眼间便没了呼吸，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众人的进度加快，继续向前推进。

　　随着道路逐渐被清理干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从泥浆，亦或是山石下被解救出来，这其中不乏很多都是正在清路村民们的家人。

　　在越来越多熟悉无比的面孔被挖掘出来之后，程子阳身后的鸣哽声，抽泣声已经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

　　悲怆、凄凉、痛苦、哀伤，各种情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奏成了这世间最凄婉哀怨的乐曲。

　　侍女自发现小徐的尸体后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一言不发，但程子阳却看到了自她眼角下滴落的晶莹泪珠。

　　兴许是受周围人的影响，他感觉自己内心也跟着悲伤了起来，心脏如同被浸泡在碱水中一般，苦涩，难过，一齐涌上心头。

　　蓦地，他眼中忽然划过一丝来不及捕捉到的错愕光芒，程子阳忽然弯下身子，拨开周围的尖锐石子，从那一堆黏糊糊的泥浆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圆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