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
-
演技速成包的效果很强大，司玦泪眼汪汪地看阿萨。
“阿萨哥哥，有人笑我。”
阿萨一边给司玦擦眼泪，司玦一边委屈地哭。
如果司玦不是假装的，那么司八岁的心路历程肯定就是——一觉醒来爹娘不在身边，没有认识的人，身上还很疼，他好委屈啊呜呜呜呜呜呜。
演技包给出的逻辑就是这样，司玦面上哭得抽气。
抽气声一声比一声大。
如此丢脸。
剩下的人是彻底相信了。
十一殿下的脑袋是真的磕傻了！
“殿下，殿下您还记得我吗？”得了允许，兰潜走到赵遇的旁边，去看司玦。
司玦抽着气回头，眼珠子里全是泪花，他费劲睁开眼睛，去看兰潜。
话都说不利索，他只得摇摇头。
兰潜肉眼可见的失望极了。
想起自己还肩负兰潜爱情线的任务，司玦小心翼翼地去抓兰潜的袖子。
他说出了更羞耻的话：“漂亮，漂亮哥哥，喜欢，要你陪我玩。”
这话吐出来后，司玦自己先沉默了，马德，演技包没问题吧？他演的是司八岁，不是司智障好吗！
好在他脸上全是泪痕，也就扭曲了那么一小下，司玦的眼中便充满了怯怯的期待。
只是兰潜的眼睛亮了，赵遇的脸却更黑了。
这话他小时候听司玦说过，八岁的司玦的确是会说出这种话的小孩。
那为什么今天不对着他说这句话？
赵遇看向兰潜，眼底里是自己察觉不到的酸意。
难道他真老了？
呵，状元郎不也就小他三岁？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赵遇向司玦打感情牌，他年长司玦六个春秋，十二岁时成为小殿下的伴读，足足陪伴六年，也留下了许多记忆。
他蹲下，从见到司玦的第一面说起。
“殿下那日穿着红色的衣裳，头上扎着两个小揪……”
赵遇记得很清楚，鲜艳的小殿下，生气的小殿下，活泼的小殿下。
“我怎么记得我那天穿的是蓝色的？”司八岁完美地表演了一个记性不太好的小朋友角色。
把赵遇说得一堵。
然后赵遇专挑司玦的黑历史说。
包括钻狗洞被卡住，被庆阳按在地上揍，某个玩具被自己弄烂了哭得撕心裂肺……
马德，赵老狗好毒的心哪！
司玦不哭了，面上爆红，从阿萨腿上跳下，用双手去捂赵遇的嘴。
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司玦看赵遇，这狗逼笑弯了眼。
他正要撤呢，就被抱了满怀。
“殿下安康就好。”
“安康就好。”
赵某挖了一下午的泥巴，衣服上挤出的水也是泥水。
洗得干干净净的司八岁嚎啕大哭。
……
一行人往附近的驿站而去，只余部分士卒在此搜寻剩余的私盐商贩。
第二天，司玦见到了被派过来刺激他记忆的咚咚。
咚咚看到司玦汪汪地哭，说要是知道司玦会被掳走，他绝对不会帮着司玦支开人送司玦到画舫上去。
按照律法，失职的咚咚的确被抽了几棍子，但这些他没显露出来，他看着司玦安然无恙，惴惴不安的心才落到实处。
但听到司玦变成傻子后，他又嚎起来了，说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娴妃娘娘。
司八岁以毒攻毒，跟着哭。
咚咚哭得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赵遇受不了两个高音大喇叭，他亲自把咚咚给拎到别处去。
兰潜被派来安抚司玦，赵遇则顺势将阿萨带走。
脑袋还清楚的就剩一个阿萨了，他得问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内，兰潜轻拍司玦的后背，用绣着花儿的帕子替人擦干眼泪。
“殿下莫哭，某会心疼的。”兰潜轻轻地说。
司玦不哭了，仍抽着气，他去玩兰潜挂在腰间的香包。
揉捏完后，把手指放到鼻子下方嗅闻。
“香香的。”
兰潜笑：“殿下喜欢？”
司玦点头。
兰潜便将香包取下，替司玦挂好。
他说：“殿下还记得我在青龙宴上，送给您的那个香囊吗？”
司玦记得，因为味道太难闻，被他转手丢给阿恬的那个。
只是他肯定不会说记得，他现在正失忆着呢。
司玦假装没听懂。
兰潜见他没反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那香囊到了另一个奴隶的手中，好在他日日佩戴着，沾染了上边的味道，我们才能在第一时间找寻到殿下。”
是赵遇给兰潜的，为的就是在他们动手前能够以防万一。
那两个奴隶他们也是防备的，只是终究没将其当作盐贩的核心人物看待，司玦表现得又很喜欢，局势且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便没有第一时间将人处理。
谁又能想到，不会水的赤真人能如鱼儿一般在水中穿行，将司玦给掳走。
提起奴隶……
司玦估摸着阿萨那边该说的应该都说了。
他开始囔囔着要见阿萨，见不着就哭，从屋里哭到屋外。
那方刚审完阿萨的赵遇听到这消息，额头上青筋直跳。
这小殿下真的失忆了吗？算得这么准？
只是赵遇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现在的阿萨也的确没有威胁，他便让人将奴隶送回司玦身旁。
且不讨论司玦失忆的真假，赵遇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疑点。
——有人想假借盐商之手，杀死司玦，一石三鸟。
“四王爷。”赵遇很快地锁定最可疑的人选。
九皇子不用想，就是一个草包。
赵遇轻点桌面，现在闪过许多事件的节点。
他怀疑四王爷也与私盐商有所勾结，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赵遇细细地想，他的面容隐没在阴暗之中。
他嗤笑一声：“藏的可真够深的呀。”
……
司八岁此刻坐在中间，左右为男。
左边是兰潜，他就是不走，右边坐着阿萨，一声不吭。
司玦往后倒，决定装睡。
“殿下，殿下，要睡的话还是到床上去，塌上凉。”兰潜跪坐在司玦身边，轻声道。
司玦睁开眼看他一下，又闭上，往阿萨那边滚。
阿萨起身，问也没问，将司玦抱起，送到床上，替他脱去鞋袜、外衣，又替他盖好薄薄的被子。
兰潜将其看在眼里，心想，殿下原是喜欢强势些的吗？
兰潜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在想什么？现在殿下的心智就是八岁的儿童，想睡便睡了，他怎的这般龌蹉？
因是担心吵醒司玦，兰潜打自己的力气也不大。
阿萨沉默地取来凳子，轻轻放在床边，他坐到上边，看司玦睡觉。
也不管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兰潜也没事做，便也像阿萨一般，拖来凳子，坐下看司玦的睡颜。
假睡的司玦被两道炙热的视线盯得难受，他翻身，用腿夹住被子，把脸对着墙壁。
雪白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
白色的亵裤堆挤在小腿肚子上。
三道呼吸声只剩一道。
司玦眯了一会儿，觉得冷，去扯梭到上边的衣服。
把布料放到屁股下面压好。
突然出现两道沉重的呼吸声来。
因为太过突兀，司玦又把面翻回来，用清澈的眼神去看外边坐着的两人。
脱口而出一句：“你们不困吗？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要命的演技包推着司玦补充要命的另外一句：“床很大，你们两个正好可以一人一边。”
用双腿夹住被子的小殿下如是说。
推开门刚进来的赵遇：“？”
所以没有他的位置？
房间里的三人向赵遇看去。
司玦心想：不，你来的正好，你是来加入我们的。
……
京城。
今日早朝，殿下震怒。
得知十一殿下被抓、生死不明的消息后，渊帝当着众臣的面咳出一口血来。
急宣御医，道是气急攻心，忧思成疾。
这一口血吐的，终是使人心轻浮起来。
因着这么一着，早朝便草草地结束，官员各回各家。
脸上堆着对父皇病情的忧心，四王爷匆匆前去求见探望，太子紧随其后，不多时，尚未入朝为官的九皇子也匆匆赶来。
渊帝却是谁也不见，且让众人咬紧牙关，莫要让娴妃娘娘知晓了这折子消息。
众皇子皆表示谨记，待了一会儿，见渊帝的确是不打算见他们的意思，便一齐告退了。
四王爷忧心忡忡地同两位兄弟虚与委蛇一番，便匆匆上了轿子，往皇宫外赶去，说是要回府取新得的灵丹妙药，进献给渊帝。
只是一到马车上，四王爷面上就无了表情。
回到王府，他先是到书房，唤来传消息的心腹。
“安排两个宫女，把十一遇刺身亡的消息说给娴妃听。”
心腹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这宫女当是哪个宫里的？”
“愚笨。”
心腹连忙应是。
四王爷抿了口茶水：“当然是哪个宫里与皇后、玉妃交好，就是哪个宫里的。”
“记着，得是今日或后几日往她们那儿去了的。”
信使退下：“唯。”
四王爷将水杯放回桌上，指尖轻点。
那老东西快不行了。
气急攻心？呕血？说得好听。
不过是旧疾愈发、年老愈逝罢了。
等十一遇刺身亡的消息真的传来，娴妃那儿一乱，怕不是还得多吐几口血哈哈。
“该死的赵遇。”四王爷笑着笑着便阴沉起脸来。
招兵买马都要用钱，这买卖盐的生意一断，那计划就得提前许多，不然他拿什么争？
“哼。”
不过赵遇办了那么多事，小十一一死，也必定被渊帝迁怒。
在朝堂上一向威风的国舅爷也被吓得肝胆俱裂呢。
哈！
“想要效仿长安君为质，以求功绩，以安其位，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花不是？”
……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