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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心理障碍躯体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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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我太敏感，下一秒，叶秋暝默默安慰自己，然后表弟就开始说话了。
“这还要从我捡到一张纸质动车票说起，话说，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纸质票了吧。”
齐烁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蓝色车票，上头清晰印着从哪到哪，这是一张从本地前往北市的动车，这种蓝色车票容易褪色，如果收藏建议再打印一张红票，可是……
“我没有去过北市呀，而且这是一张十六年前的动车票……这么久都没褪色，好神奇！”
他没往那方面想，那是太久之前的事，但是叶秋暝忘不了，尤其看到车票上的地点与时间，他记得那时跟父母将车票打印出来，高高兴兴踏上旅途，现在却让叶秋暝满脸苍白。
“叶秋暝？”程砂叫了他一声。
“嗯？”
表弟刚才还在吧啦吧啦地讲，即便精神头不好也无法阻止他侃侃而谈，此刻却也安静下来，注意到叶秋暝表情不对。
“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讲到哪儿了？”叶秋暝握住程砂的手，歉意地摩挲几下，他并非故意不说。
见此情景，程砂收回眼神，那看来是不好说了，起码在齐烁面前。
表弟也没纠结，继续道：“当时觉得这么久的车票还挺新奇的，就留着了，结果……天天做梦还越来越清晰。”
据齐烁所言，一开始他隐约听到列车进站的声响，他似乎站在月台上，哟，我旅行啦？怎么没印象……当时是这样想的。
然而想低头看一眼地标和远处即将到来的列车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是有声音，后来上没上车也不知道，马上被闹钟喊醒。
齐烁，“……”
其实现在是暑假来着，大学生没有课，淦，但闹钟忘关。
巧合的是，十六年前，还是小学生的叶秋暝也是在暑假……
他尽量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齐烁的话上，而不是一些有的没的，叶秋暝微妙地深吸一口气。
“梦了有段时间，当时没多想，结果我妈给我晒被子的时候，就在被褥下抖出来这个。”齐烁再次向二人展示手上的车票。
啊这，这难道是一种蛊术吗？程砂不禁想，难道把车票一直放床底就会梦到列车？他倒是有听说过把一个人的照片放枕头底下就会一直梦到那个人的奇妙传言，一般是被动了手脚。
到这里，齐烁还是没有多想，觉得很酷哎，难道这是冥冥中的暗示吗？暗示他床底有张车票？
收藏，都可以收藏，就像收藏邮票。
他甚至没多去问一问父母这谁的票，想必一定比齐烁记得更牢，譬如这地点和时间是多么敏感，如同叶秋暝，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梦境到这就越来越清晰了，这几回都能看到白色的列车，地标是黄色的，四号车厢b座……居然都和车票上的信息对上，我当时还觉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直到昨天晚上……车门开了，一名血肉模糊、身上扎满了碎石块的列车乘务员向齐烁摆出邀请的姿势，“尊敬的旅客，由本地开往北市的天国列车即将出发，请有序入座，我们将保证您拥有一趟难忘的列车之旅，只是是否到站则未知……”
乘务员微笑着，从黑洞洞的眼眶流下血泪，她没有眼睛。
这确实是噩梦，天国列车，是天堂号吧。
“表哥，表哥夫，你们说……是不是之前恐怖游戏玩多了做噩梦，可是最近真的很奇怪，先是被叔叔请去喝茶，然后又一直做这种诡异的梦，感觉下次再睡着就要上车了！我都不敢睡了！”齐烁快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黑眼圈。
“哦，所以这黑眼圈就是你不敢睡觉的战果？”叶秋暝若有所思。
“我都想找大师看看是不是被东西缠上，因为偶然的梦见不算什么，一直梦见才不对劲吧！”
“呃……可能大师也解决不了呢？”程砂说，他怀疑是……前面叶秋暝进游戏之前不也看到过幻觉吗？
不过齐烁这是出现在梦境里，潜意识中，真的让人很难察觉。
“还有啊，还有，我今天叫你们来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这个情况跟你们在第六区昏睡的时候是不是蛮像的？我会不会也昏睡过去？会发生什么吗？你们应该比我有经验。”
好好好，这小子怪机灵的，还能联系之前第六区的事，他隐约觉得表哥和表哥夫在捣鼓什么，关键程砂的存在就很超自然，现在，他觉得自己碰到事也隶属于超自然范畴，所以……
“那今晚我们会看着你。”叶秋暝说。
“也好吧，我怕我精神状态太好了梦游，一定要看紧我哟。”
程砂没忍住笑了一下，“放心吧。”这话不止说给齐烁，安慰的还另有其人。
到了夜晚，叶秋暝和程砂睡以前叶秋暝的房间，叶秋暝就主动发起谈话，“看来那疯子不打算放过齐烁。”
实际上接触过游戏的人都有风险，程砂和叶秋暝身边的人更是，然而程砂更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疯子的手笔？你看出什么了？”
程砂感到自己被抱住了，叶秋暝突然将他整个拢住，脸埋进颈窝狠狠吸了一口，久到程砂怀疑叶秋暝又打算沉默，他终于嗓音沙哑地开口了，“我……我八岁那年双亲就意外去世，后来，一直是姑姑、姑父抚养我长大，今天齐烁拿的那个车票，就是……”
这并非叶秋暝的本意，他不是突然要顿住的，只是感到喉咙像被堵住，发声异常艰难，这感觉异常熟悉，伴随多年的应激反应并未消失，他清了清嗓，强迫自己发声。
“我来说吧，让我来说。”程砂转过身捂住叶秋暝的嘴。
他看清了，因为急切有些涨红的脸，因为发觉无法开口而隐含歉意与自责的表情，它们一同出现在叶秋暝脸上，构成程砂果断阻止男朋友继续说下去的原因，他不忍心。
“十六年前，你刚好八岁，齐烁的那张车票也是十六年前，地点……是不是也对上了？”
叶秋暝红通着眼点头。
八岁，双亲意外去世，一张十六年前还没褪色的车票，这就不正常。
程砂几乎能够想象接下来的主题是什么，疯子想要做什么，他发现没办法用猜忌使他们分开，就选择让叶秋暝再经历一次亲人的意外，这确实是诛心的痛点。
亲人，叶秋暝的表弟，他选择让叶秋暝的表弟也经历一次意外。
“对不起，我……没办法做到像你那么勇敢。”叶秋暝不禁抱住程砂寻求安慰。
其实程砂完全理解他，便说，“没关系，我知道。”他是经历过的，在程公馆时也没那么冷静，完全被命运推着走。
那是关乎程砂自身的事，是他人生中重要的龙场悟道，往后种种，不过是陷入别人的人生，只需冷静思考如何脱身。
旁观者清这点果然不错。
然而这回却是叶秋暝，这对程砂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挑战？因为是在意的人，就更加容易失控。
他不得不承认，疯子是个强劲的执棋手，每一次的安排都让程砂那么无语。
“我觉得这件事得和森靖说一声，告知他最近，可能齐烁要进游戏。”
“嗯。”
然后打电话给森靖了，并告知他，他们已经在齐烁这里看着这小子。
接下来程砂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话，“我觉得，疯子可能也会让我们进齐烁的同一场游戏，让角色陷入无法自拔的恐惧和绝望，将人物从身到心彻底毁灭，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所以……他一定会让最害怕的人去。”
最害怕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叶秋暝反而长舒了口气，他怕他只能看着齐烁陷入意外无法阻止，假如让他参与，反而有更多的机会改变不是吗？
但是今晚，既然开了这个口子，他便直跟程砂说了，“我一直在想要是当初没让齐烁进游戏就好了，我不该答应陪他玩的，也许，我就是天生比较邪门，所以跟着我的人都很……”
“你要这么说那我怎么办？”
在这种事上叶秋暝又很分得清，将程砂越搂越紧，“那没办法，我已经赖上你了。”他凑过去吻程砂的侧脸。
“谁又知道普通玩个游戏还能招惹上疯批，再说，是因为我，他才格外注意你们，难道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吗？”
“那当然不，我庆幸当初那场游戏的人是我，不然……”就会有另一个人拐跑程砂，那不行，不准。
“好，那就不要想太多。”
“不过，有一点我要和坦白，因为这次也许与我有关，其实我……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叶秋暝时常怀疑他会不会发展成精神病哦，然而日常扮演一个正常人让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正常了，只要避免想到那些事就不会有躯体化反应，但有时一个人独处又无法控制。
扮演正常人偶尔无法解决眼前突然飘过幻觉的现象，那就忘记自己，去扮演另外的人生，潜意识又带上些许私心，加上自己的元素，叶秋暝从小就极有天赋，在音乐方面，他声音很好听的。
然而他曾短暂失声过，张口什么也发不出来，或者一阵突然响起来的耳鸣，再睁眼只能看到老师们嘴巴一张一合，他什么也听不见，有段时间，叶秋暝甚至惧怕碰到钢琴。
实际上是任何一种乐器，因为旋律会突然变成一阵电闪雷鸣，那天天气不太好，雷雨交加似乎意味着什么，接着耳边响起巨大的撞击声，一阵扬尘加四散的金属碎片，他仿佛又被可怜地夹在门缝与废墟之间，在高空中摇摇欲坠，再往前一步，便是深渊。
现在，当年幸存的小男孩却并未从那场灾难中苏醒，他的创伤持续进行着。
“我有很严重的ptsd，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直到现在，眼前还会偶尔闪现当时的情景，雨透过缝隙落到我的脸上，身体哪里都震得很疼，轨道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我……”
“不要说了。”程砂抱住叶秋暝，能感到对方身体在颤抖，他近乎自残般告知程砂一个八岁男孩眼里的一切，这何尝不是一种过于完整而让人格外心疼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