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为上》泗上

9、第九章 抹杀(A)

　　“让我来这儿？你早有准备吧。”朱志平把门的插销插上，没有其他人能进来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楚怜，而是观察起天台的情况。

　　他不紧不慢地在天台上巡视了一圈，这里除了他和楚怜，并无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道具。

　　楚怜依旧只是穿着那件穿了许多年的白色冲锋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衫，下面是一条牛仔裤。

　　朱志平稀疏的头发被天台的大风吹得东倒西歪，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双手插在兜里。

　　他走到楚怜背靠的那面墙，向下望去，樱花大道上只有昏暗的几盏路灯还亮着，路上没有行人。

　　因为中江市磨人的雨季，原本爱疯爱玩爱闹的大学生也不爱出门了。

　　这个时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起一阵瓢泼大雨。

　　“你说今天会下雨吗？”朱志平双手一摊，他没带伞，“在雨里也别有一番趣味，你说是吧？”

　　“依然就是从你站的地方跳下去的。”楚怜直视着朱志平。

　　“你跟她很熟吗？”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确实。”朱志平点了一根烟，“她很乖，我弄她的时候，她只会哭，不敢反抗。我很怜惜她，不敢多弄疼她一点儿。”

　　朱志平的心跟他轻轻呼出的烟圈一样，飘飘然了。他瞧不起楚怜，她拿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甚至没有检查她的衣服，就敢说出这样的话。

　　“但你不一样，你知道吗？你不乖。”朱志平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楚怜的头发，把她摔到地上，狠狠地踢了两脚。

　　楚怜感觉腹部生疼，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没有力气。

　　朱志平把外套从她身上扒下来，迅速地检查了一番，里面只有一个手机，是关机状态。

　　“臭娘们，说，让我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朱志平当然知道楚怜喊他过来是不怀好意，是来套话录音，还是想同归于尽？

　　“我只想让你放过我。”

　　朱志平把她的手机砸在地上三次，确认用不了才连同外套一起远远地扔在一旁。

　　楚怜刚想要站起来，他又往她的腰上狠狠跺了两脚。

　　“放过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放过你吗？”朱志平蹲下身，她不动了，“终于乖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刀背在楚怜的脸上轻轻游过。

　　“对，你是很难搞。但你无亲无故，没有背景，没有朋友，也没钱。你除了长得漂亮点儿，什么都没有，你是个社会边缘人啊。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嚷破了喉咙，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人知道。”

　　她只剩下这张漂亮的脸蛋了，朱志平也舍不得划伤。

　　他揪起她的衣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她那双漠视一切的眼神在此时终于有了生气，他看见了里面的愤恨，怒气。

　　但是，没有恐惧。

　　朱志平憋着一股劲，给了楚怜两个耳光，打得她吐了一口血。

　　“呵呵。”楚怜在这时居然还笑了。

　　“你笑什么？”朱志平看她望着自己的身后，他连忙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看见了依然。”

　　“吓唬我是吗？”

　　“不，是真的，你看不到。她在跟我说话。”

　　“呵，她说什么？”

　　“她说，你今晚会死。”朱志平听后笑了笑，又给了她一耳光。

　　“我也听到了，她说，今晚会死的人是你。”朱志平把她的针织衫，鞋子，都给扒掉。他要慢慢欣赏她眼里的绝望。

　　“你拍的那些照片，我只放了两张，连脸都给截掉了，还是火得不得了。”朱志平打开手机，点开热搜上的评论给楚怜看，“他们说你皮肤白白嫩嫩的，像死了翻白的鱼腹。”

　　“可惜咯，只有我能亲眼目睹了。”朱志平放下手机，把楚怜拖到墙上，这片地方还没被封上铁丝网，楚怜的半个身体都吊在外面，背后被朱志平抓住。

　　“你真的很让我讨厌。”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向他求饶，还敢三番四次地挑衅他？为什么，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恐惧。

　　这让朱志平感觉局面仍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难道她真的有什么陷阱？

　　“你这算什么？”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楚怜转过头看见了他眼里的犹疑，“你有被人往嘴巴里塞过活生生的章鱼吗？你有被人蒙上眼睛放血吗？你有被人埋在沙窟里吗？”

　　“你……”雨势变大，砸在天台的硬化地面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朱志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上一个像你这样对我的人，我已经把他们送到海里去喂鱼了。”楚怜轻轻地说。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朱志平的内心疯狂暴怒到了极点。

　　他解开楚怜的牛仔裤拉链，把裤子扯到膝盖处。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吧。”楚怜笑着说。

　　她为什么这么得意？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得意，那狡黠的表情像是他已经掉入了她的圈套。雨水打湿了朱志平的镜片，他的眼前模糊不清。

　　“救救我！”楚怜突然哭着大喊了一声。

　　朱志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一脚踢翻在地。他慌忙扶起眼镜，雨中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是许衡。

　　他再向门口一看，那个插上插销的门居然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

　　是什么时候？

　　他还没待转头看向楚怜，已经被许衡一记硬拳打翻在地。

　　他怎么可能是许衡的对手，朱志平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天台的出口。

　　许衡抓住他不费吹灰之力，他把朱志平摔到墙上。

　　朱志平一改方才对付楚怜的强横，连忙缩成一团向许衡求饶。

　　“我，我没有得罪你啊。”朱志平紧紧抓住许衡的手，他的身体快要翻下墙了，掉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许衡像一个沉默的死神，一句话没有说，甚至也没有犹豫，松开了朱志平的衣领。

　　朱志平还是没有抓稳许衡的手，大叫了一声，直直地掉了下去。

　　依然，我替你报仇了。

　　楚怜第一次见到依然，也是在这样的雨天，就在下面这条樱花大道上。

　　樱花在雨中落了一地，楚怜蹲着身子到处找她的校园卡。

　　“你在找什么？”依然轻轻拍了拍楚怜的肩膀，把伞撑到楚怜淋湿的头上。

　　楚怜摇摇头，“没什么，我自己找就好了。”她不想麻烦别人。

　　“我帮你啊，这样肯定更快。”

　　“校园卡。”楚怜低着头轻声说，“应该就在这片地方。”

　　依然给楚怜打着伞，一处一处仔细地找。

　　终于在地下水道的网格下面看见了楚怜的校园卡。

　　依然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两支笔，小心翼翼地伸进去，把校园卡夹了起来。

　　“哟，终于捞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依然用纸擦了擦卡片，然后递给了楚怜。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依然，是你的学妹哦。我听说过你，你之前的导师也是朱教授对吧。你为什么要换导师啊？”

　　“没，没为什么。”

　　依然，我一辈子都会忏悔自己给你的答案。

　　许衡蹲下身，看见楚怜满身都是青紫的淤痕，忙脱下外套把她裹紧。

　　“你杀人了。”楚怜说。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许衡把她搂在怀里，“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许衡，伤害我的人就是你啊。”

　　许衡看着楚怜的眼睛，她的眼神仿佛像一把利钻。

　　“是你阻止我进神农院，我才去求朱志平。他要我的照片，要我的身体，把我的照片都放在网上。是你，要不是因为你，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许衡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字字锥心，天旋地转。
　　不，不，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赶紧善后吧。”

　　应为民在德国时间下午五点，接到了许衡的电话。

　　“我杀人了。”

　　应为民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有人看见吗？”

　　“没有。”

　　“我让宋仁给你打电话。”

　　宋仁，许衡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每次害怕的时候，楚怜都会闭上眼睛，躲在被窝里。

　　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

　　就像那艘永远都回不来的渔船。

　　楚怜又做起了关于那艘渔船的梦，在黎明时分，她目送了那艘出港的渔船。

　　和如今的情形一样，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们也许还会回来。

　　她只是做了一个拙劣的手脚，甚至可能会被他们检查的时候发现。

　　幸运不经常光顾楚怜，但有时候也会留下一个脚步。在前一天晚上，他们喝了酒打了牌，没有检查船体。

　　养父在临走前朝楚怜身上啐了一口，然后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发笑。一出港又是几个月，可惜干部要她上学，不然他就把她带到船上玩了。

　　在茫茫大海上，总会发生各种意外。海难也并非稀奇的事情，他们的船太老旧了，运气不好又碰上了大浪。

　　镇上的干部小心翼翼地揣度用词，生怕楚怜受不了。他哪知道，那是楚怜数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楚怜睁开眼睛，程云云客房的天花板是粉蓝色的洛可可风，不是楚怜习惯的白色。

　　许衡能够摆平一切，他是应为民的儿子。

　　应为民是什么人？他在中江市可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她在程云云家等了两天两夜，新闻终于报道了这件事情，标题是，中江大学生物医学教授朱志平深夜坠楼身亡。

　　警方初步调查认为，他死于自杀。

　　但公众对于这个调查结果显然不满意，因为他平时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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