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之城》Delinda

3、Departure

　　“我记得曾有位作家提出了一个概念。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密闭的铁屋子里醒了过来，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熟睡的人类。但是仅凭你一人的力量绝对无法打破这个铁屋。”
　　“你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继续睡着，直到与所有人一同在睡梦中窒息；另一个是将能够醒来的那些人叫醒。悟，你会怎么做呢？”

　　“把那些人叫醒之后可以打破这个铁屋子吗？”

　　“不知道。也许打得破，那么皆大欢喜；也许这个屋子实在是太结实，即便你们用尽了所有力气——于是叫醒了这些人类的你会平白无故地遭受怨恨，遭受诅咒。”

　　“唔哇，我会作为咒灵复活的吧，才不要，好恶心。”

　　“请不要涉及这些咒术相关的因素……”

　　“连‘无下限’都没法打破的铁屋子到底有多结实？除了我真的还有其他人能打破吗？”

　　“这只是一个概念性的屋子，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杰和硝子的选择是什么？我看到你先去问他们了！”

　　“也请不要岔开话题！”提问者简直要失去耐心了，她气愤地扭头想走，才终于听到了回答。

　　“我会带着所有人走出这个铁屋子的。”

　　“哈啊？”提问者愣了一下，“可是，可是，我问的是你选择的过程，不是结果……”

　　“无论选什么，结果也不会改变的，我可是最强，一定会带着所有还活着的人走出去的。”

　　这是五条悟对自己的宣言。因为他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即便是“不能被打破”的铁屋，他也会去寻找“打破”的方法，然后救下所有的人。

　　——————

　　他看着眼前带着绝望笑容的夏油杰，突然很想知道那时夏油杰的答案。

　　他想知道，夏油杰……依然还算自己的挚友吗？杰还是那个可以与自己同行的人吗？

　　不知来自何处的风变大了，在窗户的缝隙钻来钻去，发出了尖锐的嘶吼。

　　同理，也可以问这样的一个问题：失去了作为咒术师记忆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还可以算作咒术师吗？

　　也许“记忆的缺失”可以解释成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对他们施加的影响。在确认眼前的同学们恢复全部的记忆前，是不可以因为无知而责怪他们的。

　　所以，在认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前，这些问题都可以暂且搁置。

　　五条悟攥紧了手心里的物品，软软弹弹的触感让他觉得负面情绪被无声地安抚了。那是D子消失后为他留下的“线索”。

　　他蛮不讲理地将另外三人推进了隔壁的空教室，开始在黑板上书写起自己的计划：“已知，我们几个人现在，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等等，平行世界？这是怎么回事？”七海举起手。

　　“我们四人在不久之前都还是咒术师，现在却在一座完全没有咒灵的城市里醒了过来——这可是‘没有咒灵’诶，到处都是、像蟑螂一样出现在世界各处的咒灵，突然‘碰’的一下全不见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如果将这里解释成咒灵的“领域”，这片区域又太过宽广了。展开地图，五条悟现在所在的学校距离“Dreamland”游乐园超过20公里，早就超过了特级咒灵能够开启的最大领域，即便是那位传说中的诅咒之王也无法做到。再说，领域的主要作用是对敌人进行攻击，如果五条悟等人处于领域中，以他们现在这样无法反击的糟糕状态，怎么可能还活着？

　　至于“结界”，虽然有天元结界这样巨大到覆盖全霓虹的案例。但就五条悟所知，不存在能够改变内部基本物理规则类型的结界。在游乐园内能够违反常规物理法则飞起来的气球实在值得研究。

　　那就只有用小说中的“平行世界”设定来解释了！

　　“也可能是你得了妄想症。”七海表情严肃地推了推他的眼镜。

　　“杰可以为我作证！我没疯！”

　　“就算五条前辈说的是真的……如果世界上没了蟑螂，我还是会挺开心的……”灰原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可是咒术师，打比方的话就是专业的除虫公司，没有虫子就会失业。”

　　“但是，我是说，我的父母还在这里，七海也在这里，我也没有任何感觉奇怪的地方。五条前辈，请不要担心！如果你因为压力太大出现幻觉的话，大家都会帮你的！理子小姐应该也还没走，请她多作一份心理评估也还来得及！”

　　“你现在有一份新的工作。”夏油杰从口袋掏出教师证，在五条悟眼前晃了晃。

　　“可是原来世界里的那些人该怎么办？咒灵会不断地给人类制造危害。即使我是最强，也没办法完全抑制咒灵数量的增长。在我们离开之后，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只会沦为咒灵的食粮。”

　　“你没有义务去拯救那个世界里的人。”夏油杰紧咬的嘴唇里又叹息般地落下一句轻喃：“猴子不值得被救。”

　　杰……五条悟将想向杰说的话咽了回去。为什么此刻的杰看起来如此陌生？

　　如果真的没有回到原来世界的必要，D子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她给予我线索，让我回忆起被掩盖的那些记忆的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自己还能使用作为咒术师的能力就好了。至少，凝起一发“苍”的话，就不需要再受到这么多的质疑，也不需要再消耗这么多口舌。五条悟想，他怎么没在过去发现自己的挚友和两位学弟都是这么麻烦的家伙呢？

　　可是我需要了解真相，有关这个平行世界的真相。

　　攥着手里的东西，五条悟想到了能够说服其他人的办法。

　　“七海，还有灰原，和我来。”

　　五条占据了七海的私家车，毫不留情地指挥他当司机开向游乐园。

　　D子留下了数个未充气的气球，正面是“Dreamland”游乐园的logo，和自己之前从杰那里拿到的是同样的款式。

　　五条悟吹起一个气球，当着七海的面，让那气球自然下坠，落在了地面。说明了基础的物理法则后，五条悟捡起它，隔着围栏丢进了游乐园内部。

　　那充满着空气的气球瞬间像是被施加了法术一样，颤颤悠悠地飘向了上空。

　　“这里还有气球，七海和灰原都可以尝试一下。游乐园内外的物理规则完全不同，足够证明这个世界有问题了！”

　　七海和灰原看了，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也许他们心里有一些认同自己了吧？五条悟这么想着，继续说：“我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我认为第一步是需要先调查这个世界奇怪的地方，说不定在哪里就会有回去的线索——至少在寻找线索这一点上，我希望获得你们的帮助。”

　　“好。”七海干脆地点了点头。

　　灰原慢了一步，但也答应了五条的请求。

　　“杰，你是怎么想的呢？”虽然五条悟觉得有一定程度记忆的杰没有必要跟过来，但是他还是来了。

　　“悟，你不应该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太危险了。”杰的表情像是在和内心深处的想法挣扎，然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知道。”第一次发现物理规则的异常后，悟立刻就被清除了相关的记忆，直到D子出现后才回忆起来——也许他们未来每发现一次真相都会遭到这样的精神攻击。

　　这注定是一条艰难而充满险阻的道路，也许一个不慎，西西弗斯的石块就会再次滚落到山脚下。

　　而且黑暗中的虚影还会呈现出吓人的影像！像是夏油杰突然断了一条手臂什么的！五条悟在看到的一瞬间可是震惊得完全动不了！这样抹黑我挚友形象的家伙一定是个充满低级恶趣味的混蛋！

　　总之，现在的杰没事就好。

　　“就算你说危险我也会去做的。”

　　五条悟充满自信地看向他的挚友，却发现夏油杰没在听。

　　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几只气球，吹起，然后将深紫色的那只递给了他。

　　“来，欠你的那只隐藏款气球。”

　　“我已经有D子给我的气球了，才不要你的。”

　　杰无奈地看着五条悟，收回了手，拿出一支覆盖力强的金属色马克笔，自顾自地在气球上写起字来。

　　“你在写什么？”

　　“是我们教会举办的活动，把愿望写在气球上然后放飞，看到愿望的神明大人就会为你实现这个愿望。”

　　“我们教会”？

　　五条悟对这个称呼感到疑惑。

　　“杰，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教了？”

　　“唔，具体什么时候加入的已经忘掉了，但是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心灵寄托不是吗。”他面无表情地将马克笔收起，大声读出了自己刚刚写下的句子：“我希望我的挚友五条悟不要去干傻事。”

　　“我不傻！”五条悟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是巨龙教？”七海听着他们的谈话，却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走到离夏油杰较远的地方：“那个教会的成员以疯子居多，他们宣扬着‘世界由巨龙创造’的无聊教义，还总想着要吸收我们的学生加入教会，之前可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事。夏油杰，为什么你会去加入他们？”

　　“如果菜菜子和美美子无法正常地融入社会的话，总得为她们考虑一份后路。毕竟那个教会偏好招收有精神疾病史的人，而且给文职人员的工资和待遇都很可观。”

　　“你们两个怎么都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傻事……”七海抱起了手臂，但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夏油杰的解释：“加入教会是你的自由。但是事先说好，我可不希望被牵扯进和教会有关的任何事中。和那群疯子打交道的经历简直是狗屎！”

　　看来七海对巨龙教会的人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刚刚就在沉默的灰原雄突然插话：“五条前辈，D子……是谁？”

　　他们对于D子的记忆也被抹掉了？

　　也许从这个平行世界的D子先开始介绍会比较容易被接受？

　　“是我负责的，今天下午来咨询入学的那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D子在这个平行世界变得那么年幼，像是吃了ATPX4869一样，但是毫无疑问她就是D子。”

　　“咨询入学这样的事不是一向交由行政处老师负责吗？作为班主任只需要在学生正式入学前和学生谈个话就可以了。今天下午你真的有这项安排吗？”七海叉起了腰。

　　连D子在这个平行世界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扭曲了吗？五条悟感到惊讶。然后，一个猜想从他脑海冒出。

　　难道D子才是解开这个世界谜题的钥匙？所以这个世界为了掩盖真相，这样疯狂地迫害D子？

　　现在……除了自己以外，大概谁都不记得D子了吧。

　　“所以D子究竟是谁？”灰原问。

　　“她是我和杰的同期生啊。虽然她在三年级的那年夏天就失踪了，和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为什么你们不记得她？”

　　“我记得你和夏油杰的同期是家入学姐。”

　　“这也对。我是说，我，杰，硝子还有D子四个人是同班同学。”

　　突兀地，狂风大作，将杰暂时放在地上的深紫色气球卷走了，消失在了远方。

　　与此同时，五条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步伐也变得轻飘飘的，他一个趔趄，险些被这狂风刮倒。

　　难道这个平行世界中的某些存在又想要将他的记忆清除？

　　才不要！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的回忆！

　　出于某种危机时的直觉，他作出了反应，迎着风扯着嗓子大喊：“D子是我的同学！我是不会忘掉D子的！”

　　风……似乎变得和缓了一些？

　　五条悟迅速地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确认记忆没有莫名其妙地消失之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大声地将真相喊出来，应该也能够让其他的人听到……五条悟赌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未知存在无法同时抹除多人的记忆”。

　　自己似乎赌赢了？

　　接下来就需要确认其他三个人的记忆是否完好无损了……

　　五条走向自己的同学，却突然感觉有另外的一段记忆闯进了他的脑海。

　　是高专三年级的夏天，D子失踪前不久。

　　那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都在轻松愉悦地笑着，交谈些什么。她背着夕阳的余晖坐在窗边的课桌上，金色的光晕让她周身都带着一种虚幻飘渺的气氛。

　　我们在聊天时又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想不起来了。但是五条悟确信，在那三年间自己曾与D子，还有杰和硝子，曾有过很多很多这样愉快的谈话。

　　最初D子刚入学时还是相当羞怯地带着一口口音极重的日语，除了礼仪性质的打招呼以外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熟悉了之后五条悟才发现，她其实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然后，五条悟听到了飘荡至耳边的、轻柔的话语：“我可以吻你吗？”

　　啊？

　　回忆中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皆是一愣。

　　他那时究竟大脑当机了多久？

　　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的金发女孩叹了口气，藏下了几不可闻的失望情绪。

　　“没什么，忘记我刚刚的话吧。”

　　她拨了拨自己的金发，藏起了红透的耳尖，然后努力将害羞的表情也压进心底。

　　“我会从今天开始努力去追求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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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虽然五条悟大帅哥一向都很受欢迎啦，但是他不记得自己曾被任何一位同学表白过。

　　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对真相的渴望感又更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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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耶！我终于写到感情线了！这真的是一篇言情文！
女主：告白没在第一时间被接受，立刻就跑，在对于感情的态度上具有优秀的莽怂二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