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闻闻》老树青藤

6、神仙工作

　　白珍珠要出门，许管家要替他叫司机备车。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开车过去就可以。”

　　许管家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实际上态度坚决。

　　“三爷出门前吩咐过，如果白少要出去，必须安排司机和保镖，保护白少的安全。”

　　白珍珠以前都是随意出门，哪会有这些排场。

　　就算有保镖，那也是老头派过去抓他回家受罚的。

　　更重要的是，出门跟着这么多人，他会有种自己被监视的感觉。

　　“我可以不要吗？”

　　许管家道：“三爷点头的话，自然是可以。”

　　白珍珠叹一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个回答。

　　“那你把他电话给我。”

　　新婚第二天，白珍珠拿到了自己合法伴侣的手机号。

　　白珍珠编辑短信。

　　【我想自己开车出去，跟着人感觉像是被监视，不想要。】

　　发送。

　　等了十分钟后，白珍珠收到了回复。

　　【可以。】

　　他高兴的把手机界面展示给许管家看，“他同意了！”

　　许管家经过昨晚，已经不再惊讶，而是笑着点头，“白少和我去选车吧。”

　　他是见过世面的管家，沉稳是他的代名词。

　　白珍珠想到要维系感情，做一个关心上司的好员工。顺手给阎时渊发了几条短信。
　　【三爷上班辛苦了。】
　　【三爷要是累了就看一看窗外，放松眼睛。】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顺路送过去。】
　　【再次感谢三爷同意我在家吃橙子，您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出手大方，绝世好人。】
　　会议室里，信息提示音一直滴滴滴的响个不停，汇报的经理将其当作背景音，一刻也不敢停，更不敢好奇的看向主位。

　　阎时渊看着界面一竖排的信息，揉了揉眉头。

　　阎家的车库已经不能说是车库。

　　而是超大的地下停车场。

　　系统管理，选车是在电子显示屏上。

　　甚至分门别类，跑车、SUV、越野、皮卡、轿车、房车、摩托……

　　每一种又有各种风格、颜色、车型分类。

　　白珍珠看的眼花缭乱，吞咽口水。

　　阎时渊是把车当成手办收集了吗？

　　就算是一天开一辆，一辈子不重样，也开不完吧。

　　简直是壕无人性啊。

　　白珍珠在挑花眼睛之前，选择了一辆非常拉风又骚包的红色跑车。

　　啧啧啧，瞧这流畅性感的线条，瞧这魅惑人心的颜色。

　　简直就是他梦中情车嘛！

　　车被调出来，白珍珠坐上驾驶座，摸着上好皮具包裹的方向盘，手感极其舒适。像是在抚摸柔滑的皮肤，座椅完全契合腰背，车的马力十足，他都能想象到，开着上路会吸引来多少惊羡的视线。

　　轰隆一声响，白珍珠开着骚包红的跑车飞窜出去。

　　他兴奋的哟呼一声，戴上墨镜，将车载音乐系统打开，放着劲爆的舞曲。

　　这辆跑车是限量版，全球发行十辆，价格贵到离谱，并不是说它所有的东西就是顶配，而是物以稀为贵，越少越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阎氏有参股制车的公司，那边专门做了个特别版，车漆与其他九辆有些不同。

　　太阳下会有隐约珠光。

　　按理说应该十足拉风的。

　　但S城这个点早高峰。

　　限牌照，也限速。

　　白珍珠从大开敞篷播放舞曲，到关闭敞篷，调小音乐，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原来，被人围观其实是一件特别尴尬的事情。

　　他不愿再回想，被堵在路上的时候，周围车全部降下车窗，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看他的眼神。

　　他真的这辈子不要开跑车了。

　　白珍珠一路脚趾扣油门和刹车，开到半山疗养院。

　　拉风跑车被他开成了面包车的速度。

　　“白少来啦。”

　　疗养院的护工们基本上都认识白珍珠。

　　他长得漂亮，人又健谈，还时不时的会给他们送水果蛋糕这些，大家都很喜欢他。

　　白珍珠到了熟悉的地方，淡忘了之前在路上的尴尬，又恢复往日生机，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一口一个姐姐，哥哥叫的勤快。

　　还要嘴贫问人家有没有想他。

　　“哟，想啊，当然想啊。白少这都多久没来了？有一个月了吧？上次还说要天天来看我们呢，怎么说话不算话？”

　　照顾白珍珠姥姥的护工赵姨正好在大厅，她和白珍珠最熟悉，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拘束。

　　白珍珠哪是说话不算话，他是真想天天来，可他爸不同意啊。

　　拿着他姥姥逼他嫁去阎家，他的软肋被握着，僵持了一月实在僵持不下去，只能同意。

　　不然他今天都来不了疗养院。

　　虽然姥姥不是白家人，但姥姥的夫家和她自己家，都靠着白家过活。

　　他爸手握白家大权，可不就是抓住了命脉。

　　白珍珠那时候是真的盼着白家破产，树倒弥孙散，这样一来，他可以带着姥姥离开。

　　去哪都好。

　　只要不在S城。

　　但仔细想想，那时候真的破产了他也没钱给姥姥提供这样的环境，更没办法稳定姥姥的病情。

　　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也不是以前的白珍珠了，现在的他，有钱！

　　白珍珠在心里又默念三遍感谢阎财神，态度十分的诚恳。

　　阎氏大厦内，会议桌主位上的人打了个喷嚏，下面汇报的人换了一个。这个比较胆小，直接噤声。

　　阎时渊掏出帕子在鼻尖轻按，“继续。”

　　属下这才又战战兢兢汇报起来。

　　疗养院内，白珍珠正在发誓做保证。

　　“赵姨我错了，我后面肯定会经常来的。”

　　后面老头管不了他，他想什么时候来疗养院看姥姥，就什么时候来。

　　白珍珠决定回去后要好好讨好阎时渊，他又不蠢，老头白送给他的后台金大腿，不抱白不抱啊！

　　别说老头还怕阎时渊。

　　就他昨天发短信那态度，老头都没敢和他说一句不是，屁都没放一个。

　　手机安安静静的。

　　这要是以前，加上徐韵在一旁推波助澜，老头能念叨死他。

　　白珍珠心里打定主意，机会给到眼前，要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想办法脱离白雄山的掌控。

　　三年后成功离婚，拿到那份股份，他就能带着他姥姥一起离开，甚至能接受更好的治疗。

　　赵姨听白珍珠这么说，脸上挂着笑。

　　“看不看我们不是要紧，是你姥姥很想你。”赵姨带着白珍珠去房间，“最近琴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醒来，都会问你来没来。我给你爸爸发信息，他也不回复。”

　　疗养院的人，不允许私下联系白珍珠。

　　被发现就被辞退。

　　白珍珠也不准私下和疗养院的有联系。

　　发现的话，就不能再见他姥姥，而且和他联系的人也会倒霉。

　　白珍珠不想冒险，也不想牵连别人，因此他没有疗养院里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以后不会了。”白珍珠小声道。

　　两人到房间。

　　“你来的也不巧，早上病发，打了一针镇定剂，人睡了过去。”赵姨推开门，熟练的调一下室内温度，顺手给白珍珠抽出床边的椅子。

　　“赵姨去给你榨橙汁，你在这安心的陪你姥姥说说话。”

　　白珍珠点头道了声谢，坐在椅子上，听着关门声。

　　柔软的床上，躺着一瘦削的小老太太。

　　头发花白却依旧浓密，长长的打理的很好。

　　可见护工的用心。

　　布满皱纹的脸，仍然能辨出年轻时绝美的风韵，岁月从不败美人。

　　他的姥姥，很美。

　　白珍珠轻轻抓着姥姥的手，周身气息难得沉静。

　　“姥姥，我结婚了。”

　　白珍珠以为自己会和姥姥诉说许多，因为他有一肚子的委屈。

　　他想说他爸卖子求荣，想说他爸威胁他，想说这一个月来的煎熬，想说他不喜欢男人，想说他其实也有点害怕阎时渊。

　　那个人的眼神、气势、身份地位，天生就让人害怕畏惧。

　　但最终，能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看着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的老人，白珍珠烦躁的抓一下头发，有些颓废道：“姥姥，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遗传一样的病？”

　　白珍珠的姥姥叫秦琴，妈妈叫柳影。

　　她们都有一样的病症，医学上没有记载，但有相似的症状。

　　神经系统紊乱。

　　发病时，人像疯了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身体，感知功能受到极大的影响，身体本身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神经末梢感知到的全是痛觉。

　　明明没有受伤，明明没有任何的伤口，但就是很痛很痛。

　　他妈妈受不了那份痛，从楼上一跃而下。

　　楼层并不高，但她就是死了。

　　姥姥目睹了妈妈自杀的过程，受不了刺激，病情加重。

　　疯的时候，比清醒时多。

　　每天都要靠着药物镇定，说是人，但更像是被药控制着身体神经的动物。

　　白珍珠一直以来都有个直觉。

　　他迟早会变成姥姥和妈妈那样的。

　　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身体感知，哪怕姥姥和他说不要怕，不会的，他也没办法全然相信。

　　迟早的事。

　　说罢白珍珠又嘲讽道：“阎时渊要是知道我有遗传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病发，我爸作为隐瞒者，他是不是会遭殃？”

　　应该会遭殃的吧，阎时渊那样的人，应该极其厌恶欺骗。

　　他爸不仅仅是欺骗，简直就是戏耍诈骗。为了钱，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姥姥，我自己也瞒着阎时渊，还总不想我爸他们好过，这样是不是很坏啊？妈妈教我的做人美德，我好像一个也没做到。”

　　善良、诚实、守信、宽容……

　　他一个也没有。

　　还好阎时渊娶他也是有苦衷，对他也不感兴趣，结婚当晚还签了两份协议划清彼此关系。

　　这让他的愧疚感只短暂的冒出来一下，就又消失不见。还会苦中作乐的想，他情况虽然奇怪，但确实比姥姥和妈妈好很多，他紊乱体会到的不是痛觉。

　　白珍珠在疗养院坐了两小时，喝了一杯橙汁，然后离开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蓝的清澈明亮，朵朵白云缓缓漂浮，像梦幻的云岛，看的人心里都被治愈了。

　　白珍珠突然想去看他妈妈。

　　墓碑照片上的人，眉眼精致漂亮，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白珍珠很好的遗传了父母长相的优点，他更像自己的妈妈。

　　像了七八成。

　　所以徐韵才异常的讨厌他那张脸，又因为绝对的漂亮，不可控的心生好感。

　　白珍珠放了铃兰花在母亲墓前，这是他妈妈最喜欢的花。

　　他抬手用指腹擦拭母亲的照片，咧着嘴笑，“妈妈，我现在过的特别好。今天来，是想告诉妈妈一件趣事，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还砸中了我。”

　　白珍珠神神秘秘，双手拢在嘴前，小声的说：“有个财神爷发善心要给我钱，我只要给他打三年工就什么都有啦！妈妈别担心心疼我，我工作单位福利待遇可好啦，月工资超级高，员工餐还能点餐呢，虽然没有五险一金，不过上了好多保险。”

　　说完自己的事情，白珍珠又低声问了一句，“妈妈，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身体还会不会疼？”

　　“妈妈，我今天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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