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蜘蛛尾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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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尾巷和原著的描述一模一样。
六月底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潮湿。河水里不明缘由的腥味溶解在铺天盖地的水雾里，无限放大，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折磨。
似乎连猫头鹰克莱默都无法忍受这个味道，在他们头顶高高盘旋，不再愿意低飞。
他们从霍格莫德的壁炉到破釜酒吧，又从那里幻影移行到蜘蛛尾巷的一端，现下正跋涉在河畔疯长的野草中。
上游的磨坊已然废弃多年，在黄昏不甚明朗的光线中，显得鬼影幢幢；灰色的河水一波波冲刷着岸边的垃圾和泡沫——应当就是这些东西为野草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肥料。
这地方似乎没有一点人烟，两个人的行李箱光明正大地飘在草丛里。或者说，即使有人路过，也不会发现，草叶遮挡下的两个箱子，竟然违背了物理法则。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幻影移行到屋子里？”
“因为你。”斯内普不耐烦地说，“这条路只带你走一遍，你最好记住。”
菲伊气鼓鼓闭了嘴。
明明可以稍微绕远，走上蜘蛛尾巷的鹅卵石小路，斯内普却偏要从河边抄近路走。她个子矮，长着倒刺的长草叶不断划过手脚，留下一道道红印。个别地方甚至沁出血珠，汗水一渍，又痒又痛。
这纯属是下马威，一种无声的不待见，甚至是拒绝。
可以想见，本来孑然一身来去自在，突然被硬塞着收养了一个女儿，是个人都会不痛快——更别提这个人是斯内普了。
菲伊敢打赌，就算是塞只猫，斯内普都能一脸嫌弃再把它扔出去。迫不得已收留自己，完全是邓布利多的面子太大。
好在，下马威没有持续太久，他们很快离开河岸，在蜘蛛尾巷的尽头停了下来。
蜘蛛尾巷19号。
如果不出意外，眼前破旧不堪的二层小楼，就将是菲伊未来的家。
这幢房子没有信箱——想来巫师也不会需要这个——门上用于投递信件的小口被木板封上，每个房间的窗帘也都紧闭。到处灰尘大厚，完全没有任何居住迹象，反而像极了各种故事里的鬼宅。
如果非要和鬼宅分个高下，那这所房子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就是从外观上来看，各种设施都还完好，并没有断成两截的排水管，或者下落不明的玻璃。
菲伊回想起刚刚接近房子，周身空气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大概是斯内普在房子周边设置了某种咒语，就像韦斯莱家的陋居一样，麻瓜不可见。否则，没有一幢空房能逃避被流浪汉拆解，或者征用为庇护所的宿命。
他们踏上前门台阶，克莱默绕房子飞一圈，表示已经认清位置，就消失在晚霞中。斯内普无声挥动魔杖，脏兮兮的大门立刻截然一新。巫师的房子自然不需要麻瓜的钥匙，木门吱呀着内旋，欢迎久违的主人归家。
菲伊在两个行李箱后面挤进来时，鸡毛掸子正殷勤地扫除房顶上的蜘蛛网。四条抹布同时擦拭四面墙上的书柜，从上到下，一气呵成。
不用问，这房子肯定施了空间延展术，但布局仍然又奇怪又压抑。进门看不见一扇窗户，实木架子从地面堆到天花板，密密麻麻的书籍和零碎的实验用品，填满了视觉上每一处空缺。没有通往其他房间的门，更没有通向二楼的楼梯。像个高高的礼物盒子，又像个装潢高级的软监狱。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什么长条状物体抽了一下她的小腿肚。菲伊一下子跳起来，发现那是一根拖把。小家伙摆了摆身子，示意她让个路。她不知所措往角落挪了一步，拖把就追着往前拖了一格，再次杵在菲伊面前。
菲伊试探着又退了一步，拖把头嗖地戳过去，直接怼在她脚尖。
一个拖把还不至于拥有自我人格。好嘛，这又是斯内普。
菲伊抬头，发现当代魔药大师双手抱臂，神态自然，没有半点羞耻之心。菲伊一把抓住拖把杆，直接把它提到屋子中间。
“这里灰多，你倒是拖啊，怎么不动了？好狗狗，工作没做完，不要来舔我的鞋。”
拖把呼哧呼哧走了，临了还甩了菲伊满鞋子脏水。
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两个人踩过已经清理好的部分地面，来到大门正对的一面书墙前。杖尖一点，砰的一声，书架组成的暗门旋开，露出后面窄窄的楼梯。
楼梯一段向上，一段向下，同样没有窗户，光源仅仅来自于拐角处昏暗的吊灯。菲伊借着光线往地下室看，却只能看到楼梯下逼仄的楼梯间。
菲伊的思维又一次离谱地发散了。
楼梯间。领养。不受待见。
这几个因素加起来，不就是住在碗柜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吗？什么叫做沉浸式穿越体验啊懂不懂，一不小心还能体验到主角独有的，身世悲惨寄人篱下之待遇——
斯内普面无表情朝前走了一步，用袍子的袖口挡住菲伊探头探脑的视线。
“你的房间在楼上。我会在地下室做实验，别让我抓到你偷偷溜进去。”斯内普冷哼了一声，“碰到什么魔药或者咒语，少几根手指、瞎一只眼睛，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楼上房间？待遇这么好的吗？
菲伊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忙不迭点头作保证。二楼是一条狭长的走廊，正对楼梯处和楼梯左右各有一扇门，长得一模一样，单调而古板。勉强值得称道的是，走廊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朝西，橘红色的夕阳正懒洋洋地照进来，染红一大片地毯。
“左边房间你自己住。正对面的是藏书室，没我的允许不准进。右边房间是我的，没有要事不许敲门。”
“什么才算‘要事’呢？”
“假装不懂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不来找我处理，你就会死的事。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教授。”菲伊可怜兮兮地缩起脖子。“那我现在有两件‘要事’找您。”
“说。”
“再没有东西吃我就要饿死了。”菲伊抬起遍布草叶划伤的手臂，向斯内普展示。“还有，再不处理这些伤口，我就要得脓毒血症身亡了。”
斯内普再次冷哼一声。
“我以为你走过河边的时候，声带也被草叶划断了。这不是很会说话？为什么像傻子一样不知道表达合理诉求？”
菲伊怒不可遏张开嘴，但斯教不会给她发出声音的机会。
“我永远没有时间猜你想干什么，也没时间听你废话。自己筛选诉求，像写魔药课论文一样简洁明了告诉我，明白了吗？我不希望等马尔福家问起，我只能跟他们说养女有智力障碍，像鼻涕虫一样放着不管自己会死。”
直到手里被塞了一小瓶紫色的药水，菲伊仍然呆若木鸡，脑子里不断重复一个念头——
不是，他有病吧？
……
蜘蛛尾巷19号的生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了。
菲伊时常觉得她认了一个哑巴幽灵养父，因为从早到晚，她几乎跟斯内普说不上一句话。这个家伙天天泡在地下室，只有饭点准时出现在一层另一扇暗门后的厨房，挥着魔杖用十五分钟煮出一锅大杂烩，然后一言不发地吃完离开。
菲伊每天的生活也乏善可陈。
由于默默然，她还是不能用法术，连用咒语锁起来的大门都打不开。每天吃了早饭，就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写假期作业的论文。不想写就看书，从一层的四面书柜里随便抽一本出来，然后对着艰深晦涩的魔药理论发半天呆。
有时候，克莱默会从窗口给她带回来几封信。
它们大都来自于卢娜，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还有手绘的小动物，甚至是《唱唱反调》剪下来的彩图——那是卢娜的画，被洛夫古德先生大手一挥，刊登上了杂志彩插。
菲伊没有点上画画天赋，只能在回信里一通乱夸，继而在第二天收获了一大堆数月前的滞销杂志。菲伊还没敢翻开它们。她总是害怕，在还没有建立正确巫师世界观之前读《唱唱反调》，有趣但不一定正确的知识垃圾，会先行一步填满她的脑袋。
有几封来自格林格拉斯，措辞严密、语气官方地邀请菲伊连同斯内普教授做客，一看就是大人指导下的产物。于是菲伊只能绞尽脑汁堆砌敬辞谦辞，企图同样官方地回一封婉拒的信——斯内普在饭桌上明确说了，暂时没时间去。
还有一些，分散地来自于金妮、弗雷德、乔治，还有赫敏。金妮再次在信里表示了感谢，并且问她怎么知道日记本有问题；菲伊极端糊弄地说日记本一直在用蛇佬腔不停唱歌。
她还用同样的故事糊弄了刨根问底的赫敏小姐，但这一位明显没有相信，因为菲伊在第三天收到了她的又一封信。里面表示，经询问，蛇佬腔哈利并没有听到所谓的歌声。菲伊捶胸顿足、大感懊恼，但不知道怎么圆回来，只能假装没收到第二封信。
另一边，韦斯莱双子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默默然特效糖”，询问无果后，他们甚至在信里附上逼真的蟑螂、蜘蛛、蚂蚁糖果，表示菲伊可以用这些东西吓唬所有欺负菲伊的人——虽然蟑螂从信封掉出来时，菲伊首先发出尖锐爆鸣就是了。
“我不能，告诉，你们。”菲伊一字一句地写回信。她格外注意每一笔，以让自己的字迹没有太成熟。这件事她从开学就在练习了，到如今已是炉火纯青。
“我是亚裔，这是，我们家族，不外传的，幻术……”
中午十二点到了，桌上一个机械小闹钟疯狂振动起来。菲伊轻车熟路拿起它，往桌上狠狠一砸，那东西不动了。这个魔法闹钟既不会自动停止铃声，也没有按钮，让它停止抽风的办法，只有暴打它一顿。
这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菲伊拖着步子开门，走下楼梯。
饭桌在一层左手边的暗门中。斯内普已经坐好了，一边优雅地喝着蘑菇汤，一边读一封长信。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尴尬，吃饭时，斯教永远都会在手里拿一份报纸，一封信，或者是一本书。这样他可以全程不抬头，非常自然地吃完饭，然后把菲伊当作一团空气，或者是一只小猫小狗之类的东西。
但是今天，他把头抬起来了。
“我们回来已经几天了？”
“四天，教授。”
斯内普臭着脸，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用魔杖一点，那封信自动起飞，晃晃悠悠飘到了菲伊手里。
“感觉怎么样？邓布利多教授来信问你情况，并且要你亲笔回信。今天把信写好，克莱默知道要送到哪里。”
“除了被软禁出不去门，没有人沟通交流之外，一切都好。”
饭菜也意外地味道不错，菲伊默默在心里补充道。她本来以为斯内普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甚至想过，作为工作狂，斯内普很可能作息颠倒，一天只吃一顿饭。
没成想，他不仅三餐按时，精密得像个天文仪器（虽然熬夜仍是一把好手），做起饭来也十分娴熟。并且他在做饭上也贯彻追求完美高效的原则，无情拒绝了菲伊所有帮忙的提议。
吃惊归吃惊，但仔细一想，这种规律克己的行为，十分符合斯教平时的作风。无论是办公室，还是蜘蛛尾巷的家，都是乍一看万分杂乱，实际上井井有条的。
蜘蛛尾巷的河臭气熏天，但房子周边用咒语隔绝了味道。舍弃正常房间布局，把暗门设计成书柜，简直是天才的收纳方式。小楼二层的空间延展术创造奇迹，让三个房间都拥有了向阳的巨大窗户。在塞进了无数书籍和魔药用品后，他甚至能空出来一间房，专门用于存放家养小精灵酿造的葡萄酒——有时候，他会饭前抿一杯底的量，当作开胃酒。
所以这样一个讲究人，到底为什么小时候被叫做油乎乎的大蝙蝠，在菲伊这里是未解之谜。
斯教现在头发偶尔的油腻，是他拿自己研制的半成品洗发水亲身试验了。那他上学时候呢？头发油了，难道不能用咒语清洁一下吗？
菲伊正想着，听见斯内普问她。
“我不记得我曾禁止你出门。”
“当然你没有禁止，教授。”菲伊坐在椅子上，开始读信。
“您只是忘了我不会任何咒语。我以为您一直用法术锁着大门，是防止我逃跑呢。”
好在卧室门和各个地方的暗门没有用咒语加个锁，要不然卧室就真成单人监狱了。
“今天下午开始，每天会给你上一节常识课。晚上不许出门。明天早上你随便出，中午之前回来。回来按门铃。”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
“能出去真好，谢谢教授！”菲伊配合地展现一个露齿八颗标准笑容，随后立刻低头看信。
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可怜了，菲伊清楚地知道，做人应当懂得感恩，留点情面。“冷暴力”和“非法拘禁”这种词，菲伊只是想想，绝对不会出现在回信中——如果不是斯内普，她现在还在伦敦的大街上捡垃圾。
她自动略过信上开头几行和斯内普的客套，往下看邓布利多给她写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蜘蛛尾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