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外》三二冬

2、逃婚？退婚？

　　而对于宋贤来说，两个人除了之前的一次碰面外，根本没有别的交集，更何况那次两人都不愉快。如此想来，今夜估计会很尴尬地度过，至少贺京纾是这么想的。

　　“我进来了？”

　　宋贤敲了敲门，从侍女手中接过饭菜，“吱啦”一声，贺京纾把门打开，伸出手想把饭菜接过，却被宋贤回绝。

　　“我今日也没吃饱。”

　　看着宋贤有些疲倦的双眼，贺京纾也没再拒绝，转了身体，给他让出空来。

　　宋贤明白她的意思，将饭盘摆好后，坐下看着贺京纾。

　　从进门开始，宋贤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贺京纾，这会儿屋里就两人，他变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的贺京纾都有点儿热了。

　　贺京纾努力转移视线，不想同她对视，东看看西看看，这在宋贤眼中是心虚的表现。

　　这顿饭吃得贺京纾实在不安，她总感觉现在的宋贤跟刚才的不同。饭都吃完好一会儿了，她都不敢开口赶他走。

　　相反，宋贤倒是吃得气定神闲，相当惬意，但他眼里的东西骗不了贺京纾，他好像在生气，好像有点郁闷，还有点伤心。反正不是什么好情绪，贺京纾不会笨到这个时候上去惹他，然后沦为炮灰，她还有要事在身，她要查清阿母的死因，抓住凶手，她一定会让那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今日是上元节。”

　　贺京纾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饱了吗？”

　　“啊？”

　　“吃饱了吗？”

　　贺京纾愣了愣，随后连忙点点头。

　　宋贤起身，走到贺京纾身旁，她刚想问需不需要帮忙收拾桌子，就被人揽住腰和膝弯，抱了起来，突然悬空让贺京纾有些手足无措，条件反射地就用双手攀上了宋贤的肩颈。

　　贺京纾才反应过来，宋贤正抱着她往床榻那边走，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被放到床边时，宋贤的身影笼罩着她。但贺京纾还是挣扎了一下，幻想着可能宋贤只是贴心把她抱过来让自己好好休息，然后他就会离开。

　　“你要干嘛？”

　　所以，贺京纾弱弱地问了一句。

　　宋贤蹲下来，双手撑在贺京纾身侧两边，就算换了位置，他还是能把贺京纾罩住。

　　他看着贺京纾那双如同小鹿受惊了的双眼，情不自禁离得更近了些。

　　“你说呢？”

　　宋贤的话，让贺京纾哑口无言，她低下眼。看哪儿都好，就是不想看见宋贤的脸。

　　“贺京纾，你告诉我，新婚之日，洞房花烛夜，新娘和新郎，这三组名词，把它们连起来，你还能想到什么？”

　　宋贤说得贺京纾无地自容，脸更红了，她感觉倒像是给自己挖了坑。

　　今日，她没有盛装打扮，宋贤却仍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脸颊粉红如已成熟的桃子，摇摇欲坠。宋贤滚了滚喉结，抬手将贺京纾面前的碎发挽至耳后，她正好也在此刻对上了宋贤的双眼。

　　宋贤的眼神与刚才不同了，多了些贺京纾没见过的东西。宋贤猛的起身，一下子把贺京纾按在床上，她来不及过多思考，只凭意志反抗。

　　贺京纾双手撑着宋贤的胸口，才得以开口，“我身体不方便。”

　　“少来，”宋贤抓住贺京纾抵在他胸口的手，身体缓缓往下，“你房门外的侍女说了，你今天没什么异常。”

　　贺京纾睁大眼睛，清醒起来，“我说怎么自打我回来，就派人到房门口侯着，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宋贤，你够阴的。”

　　他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贺京纾。

　　“那我跟你直说吧，咱们俩的婚事就是一场闹剧，你要是不和离，那我们就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愿意和离，唔，嗯......”

　　宋贤附身下来，吻住贺京纾，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起来。宋贤吻得毫无章法，只是一直索取贺京纾口中的空气，亲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只好用手击打宋贤的后背，时不时“呜呜”哼着，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眼泪。贺京纾实在受不住，用力咬住男人的下唇，很快，浓郁的血腥味在二人交缠的口中传递，至此宋贤才放开她。

　　但随之而来是男人更重的身体。

　　宋贤抱着贺京纾，趴在她的颈窝。贺京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没再管宋贤是如何贪婪地吸着自己颈边的空气。

　　两个人的耳边是彼此重重的呼吸声，这时刻在提醒着，刚才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荒诞的事情。

　　贺京纾朦胧听到宋贤问她，为什么逃婚？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回问他。

　　“那你当时又为何要退婚？”
　　他问她为何逃婚，她问他为何退婚。

　　贺京纾很想问问他，当真如同当天在皇帝面前说的那样，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成婚的打算吗？

　　那又是为何，如今又接受了赐婚呢？

　　她还没问出口，便被宋贤抢先，“之前，我说过了。”

　　贺京纾皱了皱眉，她感觉到宋贤语气的低沉，但她不明白宋贤有什么好难过的，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退婚了的倒霉蛋。

　　自从贺京纾被宋贤退婚了，就连一向疼爱她的父亲都明显疏远了自己。而且现今阿母已离世，自己再无什么靠山。要不然，贺京纾才不会铤而走险弄了这么一出“替身新娘”的戏码，她会当场就直接拒婚，让他宋贤也尝尝被退回去的滋味。

　　她没想到问了之后还是这样的回答，她不该问的。

　　贺京纾闭了闭眼，视线移开，没再看他。

　　“因为，我不想同你成婚。”她的声音微弱。

　　宋贤起身，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贺京纾也没再退缩，大胆地迎接宋贤凛冽的眼神。

　　“我是退不了婚，但也绝对不会和拜天地拜高堂，然后从此被囚禁在这燕王府，乖乖做你的王妃。把你宋贤视为天，事事依你，像一个被驯服的动物一样，你勾勾手指，我就笑脸相迎，每天等待你的到来就是我活着的唯一任务，你能冲我笑笑就是对我莫大的荣幸与恩赐。”

　　贺京纾越说越激动，她希望宋贤能理解她，哪怕理解不了，知难而退也是好的。她放平语气，“宋贤，我做不到的，我没办法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甚至可以相当于陌生人的人结婚，更别说你出身的家庭了。”

　　“陌生人吗？”

　　“嗯？”

　　“我们可以慢慢熟悉，你说出身，那有什么问题吗？”

　　贺京纾想把话说清楚，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你从小就被教育，妻子是服务你的客体吧？

　　我一旦成为你的妻子，你就会让我事事听你的，让我的世界只有你。

　　你会把我安置在你这府上某一块地方里，还美其名曰，这里是我的屋子。

　　你会让我不停做讨好你的事情，然后说这是妻子的责任。

　　你会让我凡事以你为先，把我变成你利益共同体的一员，一枚你最看不起，随时可弃的棋子。

　　你会哄着我生很多孩子，说那是我应该做的，看到我有不情愿时，就说那是我们的孩子，用爱的名义为我捆上枷锁，结果孩子们却都跟你姓，都姓宋。

　　把我压榨完所有的价值，却仅仅只是是你的手段。

　　那时你会趁机纳妾，接她们进府，一边搪塞我，故作为难地说你有生理需求，说每个男人都是这样，说你是王爷肯定会有很多女人，让我理解，一边又与其他人谈笑生风潇洒快活。

　　把我变成一个只知道围着你转，还会被你念为‘妒妇’的夫人。

　　然后，你会在我生育后，拿我的长相和身材来加深我的疼痛，让我身心都重重受创，这时候你会告诉我，你爱我，你在乎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嫌弃我。

　　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之后，再给个糖吃。

　　你一点点地蚕食我。

　　通过这些，你大概会实现，让我一生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彻彻底底地把你视为天视为地，视为我的信仰的构想，毕竟这才是终极目标。

　　你会让宋家的女人们每天在我耳边念叨，像当初其他男人驯化她们一样来驯化我。

　　最后再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看吧，‘女人是最妒恨女人的。’”

　　她看宋贤沉默，以为他听懵了，刚想继续，却听到他说，“不会，不会有别人。”

　　贺京纾立马反驳，“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看你已经开始了！”

　　宋贤不解，问她什么意思。

　　“我们刚成亲，你现在想用花言巧语安抚我，让我觉得你是好男人，会成为好丈夫，而我一旦相信了，你对我的驯化就开始了。”

　　贺京纾越说越生气，狠狠瞪他，“别以为我会上当！”

　　“不是花言巧语，我是......”宋贤顿了顿，“京纾，我们可以商量的，你想怎么生活，你希望我怎样做，都可以商量的，”他抓着贺京纾的手又紧了紧，“至少你要先让我参与进来。”

　　“商量？你话说得好听，”贺京纾想了想，“那你要怎么跟我商量？”

　　“我不会，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