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草妆镜》幽夜溪贝

13、瑾瑜的自述 番外

　　自从凌萱被龙阳文修带走之后，我便每天都是魂不守舍，在别人眼中我一直都是那个果断冷静的冥少堡主，依然是每天例行去查看账目，可是有谁知道我多少次的午夜梦回，看到的都是那天凌萱挨打的惨象，多少次在查看账目的时候出神。

　　那人终于要来了，父亲最近花了不少心思，在后院里建造了一座千叶馆，我不是没有想过那个收了我钱的人其实根本不会把我的话告诉凌萱，其实我的目的不是一定要让凌萱知道，只要让龙阳文修知道我不会放弃凌萱就可以了。不过，我却还是十分担心凌萱。

　　今天闲来无事，我查看了一些账本就打算回冥家堡，但脚步却一直在文王府附近徘徊，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我查看完账目，一直都会故意绕道到文王府附近看看。我不是没有想过去见见凌萱，可是见了我又能说什么？我后悔自己在没有把一切安排好的情况下竟然向凌萱表露心迹，害得凌萱受苦，我更吃惊自己竟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给吸引了。

　　后来我真的是很庆幸自己今天经过了这里，因为我看到了文王府里竟然冒出一股黑烟，我几乎不需要考虑就先想到凌萱的安危。赶到着火的院子里，只见一片狼藉，原来那些花花草草早就失了色彩，全都是焦黑的一片，而凌萱正狼狈地躺在地上。

　　我并步上前，发现她中毒了，再拿起一边打翻的酒杯，我能猜到刚才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为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于是我纵身擒了个丫鬟，换了两人的衣服，逼她喝下毒酒，为了让她死得不至于太痛苦，我事先震碎了她的心脉。看到凌萱头上的头钗的时候，我先是一愣，这头钗质地精致，明显是皇宫里的东西，然后我又了然，想必我文修那家伙送的。只是，不知道凌萱在收到这头钗的时候是不是表现的很高兴，于是一并插到那丫鬟的头上。不知道以后如果凌萱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才救了她的话她是会说我残忍还是会感谢我？

　　我租了一辆马车，为了以防有人认出我是冥瑾瑜，我还带上了面具，驱车来到我师父的住处，只是因为两点：第一，我为凌萱诊脉知道她中的毒叫万蚕毒，解这种毒需要至少有五十多年修为的人，我现在只有二十岁，根本没这个能力。一路上我一直用内力控制毒素乱窜，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第二，父亲那里一定盯我盯的紧，我根本不能一直照顾凌萱。带到师父那里，是我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法。

　　回到皇都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父亲问我去了哪里，竟然没有了踪影，我只说是到师父那里去看望师父，果然用这个做幌子父亲不会怀疑。其实现在他也没有这功夫管我的事情，如果没有猜错，父亲早就知道凌萱已经死了吧？后来龙阳文修还将“凌萱”安葬在自己的后陵中，向天下人昭示她是自己的女人，这真是随了父亲的心愿，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担心别人会拿我和凌萱的事情来说事。而我，当然希望世上所有人都以为凌萱不在了，这样我的偷天换日才能成功。

　　几日以后皇家举办盛宴，我着一身玄黑金边长袍，用白玉簪子挽起一些头发，将其他的头发随意的飘在自己的肩上。看着湖中的倒影，我却有一丝出神，要是凌萱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欢喜？我都为自己竟然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想法而感到不解。就像是急于想得到大人赞赏的孩子一样。

　　随父亲进宫，我们一行人鲜衣怒马，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难。周围的人啧啧称赞，我却罔若未闻。进宫，行礼，落座，一系列的动作我从小就熟识了，闭着眼睛我也会。一群人谈笑，我看到龙阳文修坐在我的对面，听说凌萱去了之后他就大病了一场，那慕容芷蕾也被遣了回去。现在看来，他更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更加难以琢磨了。

　　乐声渐起，一群婢女簇拥着一位绝色美女来到殿内，丹颊朱唇，凌波微起，罗带飘飘，来人正是千语蓉，语蓉公主。千语蓉是当今皇后的侄女，深得皇后和君主的欢心，所以亲封为语蓉公主。这是何等的荣耀，要知道，皇室的子女虽然在出生时会赐名字，可是对外一律称为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之类的。况且千语蓉不是君主亲生，光这点就能看出这语蓉公主实在是不简单。父亲想是看中她在皇室的地位，才想联姻的吧。

　　我坐在位置上喝闷酒，除了对面的龙阳文修和我一样有点没精打彩，其余人似乎都兴致很高。语蓉公主时不时地往我这里看，如果我们目光相撞，她又会娇羞地低下头，这让我很苦恼，所以索性后来一直都没有抬头。我担心这样一来二去的，会让人误会成是在暗送秋波，眉目传情。

　　晚宴结束，父亲提议要邀请公主到冥家堡暂住，君主马上就同意了。看的出，对于这样的安排，大家都很满意，如果没有见到凌萱，也许我也会觉得这样的安排是理所当然的。冥家堡一直都和皇室结亲，虽然不能说是代代都是皇亲，不过结亲的频率也算惊人。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去过千叶馆，公主也没有来找过我。这几乎成了我们两个人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而这规矩的出现，是因为在公主刚住进冥家堡的那夜，我们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那天月色撩人，月光斑驳在树影之下，我独自一人站在池边，却感到后面有人靠近，转身一看，原来是语蓉公主，她身后没有婢女服侍，看来是有话要对我说。

　　“冥公子，夜深了，怎么还不歇息？”

　　我答非所问的说：“公主对这联姻怎么看？”

　　“身在帝王家，这些事情自然是身不由己的，不过我对于冥公子早已倾慕已久，所以……”

　　她如此直接到让我有点惊讶，不过：“可惜冥某人还是觉得人生大事还是自己做主比较好。”

　　“放眼天下，这婚姻大事一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我自知配不上冥公子，如果冥公子有心爱之人，我也不会阻拦，需要我帮助的，我也一定会效劳。” 语蓉公主说话诚恳，语气温柔，完全听不出半点怨气。

　　“公主言重了，公主千金之躯，怎么会这么想，只是冥某实在只是一介爱慕金银的商人罢了，恐怕辱没了公主，而且冥某不懂风月，以后若真在一起，怕是要公主伤心了。”我尽量避重就轻，免得这公主脾气大发。

　　语蓉公主到不再说什么了，微微一笑，不气不恼，转身想要离开。像是要安慰我似的，她柔声说到：“冥公子如果想到悔婚的对策，我一定尽力配合。公子不用担心。在人前，我还是那个暂住在冥家堡的语蓉公主。”

　　说实在的，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也的确讨人喜欢。不过我却又在这个时候很不合适宜的想到凌萱。那个总是有鬼主意，可是有时候又很笨，做下人做的有某有样，可是身子却这么娇贵，做事体贴的女子。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接到师父的飞鸽传书的时候我很震惊：“瑾瑜吾徒，莫姑娘已香消玉殒，为师无力回天，吾徒保重。”我简直不能相信师父会救不了凌萱。于是快马加鞭赶往青沧山，什么公主，什么生意，全部都抛在脑后了。

　　赶到青沧山，我来到偏殿，原以为看到的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她现在也许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我来接她，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玩笑。可是，殿中除了灵位，只有一个玉石做的盒子，我不敢想象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知道，凌萱，离我而去了。我抱着盒子在道观中的行水池边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师父来过几次，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概是些安慰人的话吧。

　　我突然想最后一次看一眼凌萱，打开玉石盒子，却让我惊讶于眼前看到的。难道那丫头以为这样就能骗我？这哪里是什么人的骨灰！也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一直以为我　　只是冥少堡主。不过事已至此，想必师父一定也是知晓的。我急忙去见师父，谁知师父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刚才还在安慰我，现在竟然在闭关修炼，还命令谁都不要打扰。我无奈，知道师父不会回答我的困惑了，只能先回都城，再做打算，只要凌萱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她，下次再相见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