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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母城 ...

  •   一只清瘦的手拿起了那本书,柳春启轻轻咳了咳,询问的眼神投向她。

      “大人,可否让在下一览?”

      行苇点了点头,慢吞吞的坐在窗边的书案上,继而望着窗外枯黄的落叶发呆。

      那里有一颗徊树,早已枯死多时了,它不知何时留下的落叶却还堆积在原地,等待着慢慢腐烂,哺育新的生命。

      正如风栖于梧桐,徊树,是青鸟所栖息之地,某些自以为清雅的世家常常栽种这一类树木,希望引来青鸟为仙人引路。

      “嘎吱——”

      行苇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她凝神听着窗外的动静。

      细碎的声响时有时无,好像有什么鸟类欢快的嬉戏。

      枯死的徊树,也会有青鸟栖息吗?

      书页合拢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行苇收回视线,无言的望向柳春启。

      “有头绪?”

      “嗯,劳请大人让在下查探。”

      行苇挑了挑眉,站起来微微侧身让他过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一旁饶有兴致的观摩。

      柳春启笑的眉眼弯弯,面帘微动,眉目含情。

      青年的指节搭在嫁衣的领口上,细细抚摸着那里精心刺绣上的青鸟。

      “少了一羽。”

      青鸟是仙人座下引路的信使,尾羽有九,乃是人尽皆知的,细细数去,刺绣的绣娘的确绣了九羽。

      “传闻岭舵山上有一只青鸟,其有十羽,为安阳宁氏所救,作为护山瑞兽被供奉……”

      “大人,少了一羽。”

      柳春启一点一点抚摸过这只青鸟的尾羽,嘴角含着一点笑意,狡黠的对她眨了眨眼。

      行苇斜睨着看了他一眼,放出一抹神力,金色的神力看起来暖洋洋的,和主人一样骄傲,上下飞舞着如同一尾小鱼。

      她动了动手指,那条小鱼就欢快的游了出去,四处搜索起来。

      ——在房顶的凹槽上,不知被谁弄了一个暗格,存了东西进去。

      漂亮的尾羽流光溢彩,在阳光照射下渐变的青色像是流动的泉水,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本年代久远的日记。

      封面封底都没有标识,不清楚它的主人是谁,但他们浅略的翻了翻,大概了解了主人的身份。

      ——是“小露”。

      或许该叫宁露才对,这应该是之前那些纸张的前叙,她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记录了,最开始的一些都是简略的图画,好在有人在下面细心的做了注解,虽然也有很多错漏之处,但比起看不懂还是好了太多。

      泛黄干燥的书页被翻开,行苇一点点进入那个被尘封已久的世界。

      ……

      【我有一个哥哥,可是别人看不见他。】

      粗糙的白纸上用炭笔画了一个垂头丧气的小人,细线做的身体歪歪扭扭,充满孩童的天真。

      不远处还有一个靠在窗边的火柴小人,转着头看着她叹气。

      ——简陋的图画,配上底下认认真真的朱笔注释,难得带给行苇几分兴趣。

      接下来的许多章都是和另一个小人的相处,她显然极为喜爱这个哥哥,每一篇日记都是关于他的。

      有缝制衣服,摘果子,念书……几乎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被认真的记录下来,日记主人的真心,也显露无余了。

      翻到最后,一张画掉了出来。

      截然不同的笔触,画的是一个女孩正在酣睡。

      厚重的被子堆在一起,她穿着薄薄的春衫,只盖了一层薄被,散发沉沉的睡在床上。

      少女脸颊的弧度并未描述完美,画的人明显顿了一下,留下一点晕染的墨迹,就好像画到这里,作画的人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忽然慌了神,想要收回笔来。

      柳春启用手轻轻点了点那道顿折的痕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疑点众多啊。

      既然别人看不见他,那么在“小露”有意识的帮助哥哥前,又是谁来维持哥哥的生命呢?

      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细细想来,好像这对兄妹之间,一直存在着第三个看不见的人。

      他营造了一个这样的场景,让他们生出感情,又不知做了什么,“抹消”了妹妹的存在。

      他的目的是什么?

      营造这一切,他能得到什么呢?

      几乎就在思绪落地的一瞬间,房间极快的变化,行苇懒洋洋的拽紧了那根铁索,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面前是宽阔的厅室,比装饰先撞入眼球的,是一大片喷洒而出的血液。

      这些血都很新鲜,溅上墙壁向下滴,染红了整个墙面,触目惊心,叫人看着都无端生畏。

      很多东西都被血染的辨不清颜色,但还是能认出这间房就是之前的那间。

      地上掉了一件灰色不起眼的袍子,湿漉漉的泡在血里,不知是被什么弄湿的。

      一回生二回熟,柳春启将它小心翼翼的拾起,慢吞吞的披在自己身上。

      湿漉漉的衣服披在身上并不好受,血腥味充斥着耳鼻,很快浸湿了他的锦袍。

      他垂下眼帘,默默等待。

      熟悉的虚影出现,“她”穿着不起眼的侍女服饰,跪在血泊里一动不动,棕色湿润的眼睛执拗的看向那片血里的残骸断肢。

      行苇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点点拼凑出这人之前的样子。

      是那个俊俏的少年。

      ——只是,头不见了。

      湿透的发丝冰凉的贴在脸颊上,苍白的皮肤轻微的战栗着,“她”竭尽全力想要伸出手触碰那一地的残肢,却只能在咫尺垂泪。

      鲜血从唇边溢出,又被强行咽下,她啊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像是一场不会停息的雨。

      这场雨将横贯生命,直到汇入黄泉的河水。

      她瑟缩起来,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而自身只是浑浑噩噩的存活——直到被仆人们强硬的拖走。

      ……

      “逃婚?”

      行苇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她璀璨的金眸滚烫起来,投向柳春启。

      已经脱去袍子的青年又恢复到之前的玉树临风了,他有些不适的拽住袖子,好像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仍未消迩,但这一切都被掩饰在这身宽大的锦衣后,他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答道。

      “兴许是哥哥想帮妹妹逃婚呢?毕竟大家族里养出来的,总得付出点代价。”

      “不是吗?”

      行苇笑着看他,没有说话,在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埋葬着一束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又意味深长的挪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了,正文世界观不存在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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