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之爱》万山行

3、气球人3

　　......请和我......请和我.....

　　4.

　　待我将所有东西恢复到原位时，太阳早已高高挂在头顶上，气温仿佛一夜回到盛夏般热烈，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灼烧之感。

　　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了，怎么太阳还这么大？

　　擦擦脸上流出的汗珠，我拿起换洗的衣物打开门就往浴室里冲，走着走着才发现一丝不对劲。

　　我走到自家洗漱台前，缓缓拿起自己平时用的杯子，似是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里面的牙刷，又小心翼翼地拿指尖碰了碰，熟悉的触感从神经传输到大脑之中，令我目眩神迷。

　　我的牙刷——变成气球了？

　　哈？！

　　我一下子把牙刷拿起，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一番，原本细细的绒毛被微小的气球所代替，连牙刷炳都被制成了由三根长短不一的气球交织而成，整个精致的与周围格格不入。

　　若不是出现在自己的洗漱台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艺术品。

　　我连忙观察着浴室里周围的其他东西，只是零星的有几件常用的微小物品出现了这种现象，有的甚至一半是原物一半是气球摸样拼凑而成。

　　假如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那自己身边的一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把怀里的衣物包的更紧了。

　　或许今天应该聊聊？

　　我刚冒出这个想法又瞬间从脑海中倒了出去，与怪物对话？还不如把我抛到大海里淹死算了，总比在开口说话之前自己吓的窒息而死要爽快的多。

　　总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躺在床上，我依旧小心地把被子盖过头顶，像一只怕人的小猫躲在猫窝里揣揣不安，眼神锐利地不停扫描着床前的那片空地上。

　　不过相比较之前怕的要死的心态，今晚的心脏跳的不算太快。

　　与其说是自己有多了解怪物亦或是坚定决心的态度面对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是扯淡，只是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比如接受自己的弱小。

　　好吧，其实就是摆烂了——虽然我的心态时不时地还在‘仰卧起坐’，但总体上来看还算是一条烂的不能再烂的死鱼一条。

　　........

　　虽然知道会被打脸，可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我瑟瑟发抖地挤在床上的角落里，惊恐地仰望着这个快要把房间的天花板撑爆的祂。

　　不、不要过来！

　　5.
　　我眼睁睁地见祂从地板、地毯、床头柜一一经过，步步走来，此时的我如同濒死的鸟儿被缠在蜘蛛网上，内心的尖叫被巨大的压抑堵死在胸腔之中。

　　今天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我瞪大了双眼看向靠的越来越近的祂，力量差距的显现此时比天与地的距离还要冗长。

　　窗外的昏暗灯光通过反射从气球内部透出一股惊人的浑浊，把我的身形完全遮蔽在阴影之下。

　　那双漆黑的眼神正在无情的凝视着我，可只有祂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那股欲念压下去，尽力不使自己的心上人惊慌的再度落泪。

　　在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接触之下，我从朦胧的水光中惊讶地发现了祂的变化，浮白的气球脸逐渐有了活人的肤色，两侧的红晕也自然地融入脸颊之中，可笑的红色鼻子已被高挺的鼻梁所取代，而最使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双眼睛竟然透露出一丝渴望。

　　渴望？我竟然能从中发现一丝渴望？

　　我霎时间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怪物竟然会逐渐进化？此时对这一世界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翻，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情绪，紧接着更棘手的事情来了——祂竟然猛然拉住被子，想要把我往外边拽！

　　%&#%&，我想把毕生所学此时都骂出去，最终岌岌可危的求生欲望捂住了嘴巴，只得利用自己的重量与摩擦力试图对抗祂。

　　可——挑战一位庞然大物这是世界上最无力的事情不是吗？

　　不容置疑地力量通过布料的拉扯传递到我的身上，一股莫名的勇气使我说出了第一句话，“放手！”

　　祂动作一顿，果断地听话松了手呆立在原地，仿佛做错了事被责骂的乖乖仔，要不是我刚刚经历过‘生死瞬间’就要被祂蒙骗过去。

　　哈、哈、哈，我粗喘着气，左手捂住心口安抚那跳的快要爆炸的心脏。

　　我竟然骂了怪物，啊不是，与怪物‘交流’了一番？

　　我立刻捂好被子，蹭蹭蹭又挪回到了角落，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气说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清......答应了的......

　　什么？我刚想问答应了什么便被祂所‘说’的话赫到了。

　　清......和我#&......

　　.......来....游乐园.....爱巢......

　　......等我......马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荒谬——怎可以人类之心来揣度怪物呢？

　　我尽力使声音听起来冷静些，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书桌上那支娇艳欲滴的玫瑰，“你拿走吧。”

　　......清？

　　......不要？

　　只见祂的气势一变，立刻伸长手臂挥向书桌，啪——玫瑰落地，而我的心正在以反方向秒速飞升着。

　　糟了！祂生气了！自己不会真的要嘎在这里了吧！

　　我的脑海中在飞速地转动着，不停地搜刮着这二十年来的人情世故，还要将此时的情形与之结合，最后挤出一丝微笑，温和地说“这不是你昨天落在这里的东西吗？现在物归原主。”

　　......落下？

　　.......清......不懂？

　　祂愣了一瞬，又疯狂地捡起地上的玫瑰试图把花瓣拼凑回去，弥补一切。

　　我见状连忙将自己身上经历过最悲伤的事情通通想了一遍，一滴泪水欲坠不坠地悬在睫毛之上，露出一脸难过之色。

　　见到心上人这副状态，祂捧着半束玫瑰跪坐在地板上，脸上的夸张笑容肉眼可见地黯淡了许多，四周飘零的花瓣为这房间中的画面增添了一份凄凉。

　　如果我此时隔着网线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天平必定会向低的一段倾斜，使劲地磕着cp.

　　可身为局中人，我一心只想摆脱这位不请自来的追求者。

　　良久，祂消失在空气中。

　　.......

　　呼~我脱力地瘫在床上，连拂去额头上汗水的力气都没有，肾上腺素退去后铺天盖地的困倦席卷全身，上下眼睛一闭便又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6.
　　这是？

　　我愣愣的看着周围的景物，欢快的旋转木马在不停地环绕，海盗船在空中航行，一座城堡伫立在中央，不远处还有巨大的摩天轮藏在云中若隐若现，人们来回走动不时地发出惊喜的欢笑声。

　　一切都太过美好——如果忽略器材都是由气球制成且人脸布满了马赛克的话。

　　正当我陷入进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之中时，一串银铃的响声从耳后冒出来，下意识的我转过了身，身穿精致燕尾服的男人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笑眯眯地歪头看着我。

　　明明看不清五官——但毫无缘由地我知道面前的男子正是她的男朋友，就像一切早就被设定好的样子。

　　可.......我有交往过吗?一丝违和感从我的心头溢出又瞬间被抚平。

　　不管了！这就是我的亲亲男友！

　　男子彬彬有礼地将玫瑰递到我的怀里，随后十指相扣紧紧地大步向前走去，像是要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一番。

　　我忽略了手中异常的触感，十分开心地跟了上来。

　　清凉的风从眉间拂过，从一条偏僻的小路走过去，尽头竟然藏有一处帐篷，红白两色经典的搭配立刻昭示了它的身份：马戏团，此时正轰炸般响彻着爆裂的音乐。

　　我疑惑地听着里面热闹的氛围，心里不由地诧异这样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观看，相比表演十分出彩吧。

　　身旁的男子忍不住地把手拉的更紧，身形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脸上的笑意甚至都快挂不住，我扭头想要开口询问却换来了大掌的安抚。

　　……清……

　　我咽下怀疑的种子，打开帐篷的帘子，霎时间观众的热闹暂停了一瞬，几千双眼睛整齐地回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是要吃穿入腹。

　　一阵寒意从我的心头溢出，来自生物的警觉此时突突地提醒我赶快离开，刚想转身可来自头顶地温柔触感却一遍一遍使感觉钝化，我肉眼可见地如同一滩水靠在男人的身上。

　　脑袋好晕啊，不过有他在应该就没事了吧。

　　莫名地我十分信任他，哪怕——现在问我他的名字是什么可能都答不上来。

　　周围的灯光黯淡下来，下一秒激昂的号角吹响，随后几百位小丑开始表演各种才艺：走钢丝、跳火圈甚至极限求生，画面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明明并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些反人类的这些表演，可我还是与观众一同欢呼起来，一同喝彩，此时的灵魂仿佛被割裂开来，一部分陷入巨大的狂欢之中，一部分则自我厌弃中，陷入沉寂的循环。

　　最后，小丑齐齐登场一同鞠躬谢幕——霎时间舞台的灯光猛然出现在我的头顶，强烈的光照使我原本就不清醒的意志更添朦胧，一颗钻戒出现在视线之中，随后男人半跪在地上等待着我的回应。

　　幸福感、迷失感从四肢的末端一同挤向大脑，人们的吵闹的氛围与欢愉的声音敦促我快点接受。

　　……好幸福……我很爱他……我很爱他。

　　我不有自主地呢喃到。

　　是啊......自己应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