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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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御膳房生存的人果然是有一手的，目标明确，很快从杂乱的骨头中拼出了梁九功心里的那只兔子。
梁九功站在胤祾身后，悄悄深吸一口气：‘贝勒爷送给皇上的礼物，皇上都好好保存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这两只兔子也是皇上眼熟的，这两年恩宠最丰厚的几个妃嫔，才能被皇上赏的两只兔子的子子孙孙中的一只。’
造化进了兔子房后就紧紧贴着贴着胤祾，寸步不离。
胤祾顺手捏住造化的大耳朵，皱着眉看着一地的骨头。
造化看看胤祾的表情，有些讨好的舔了舔胤祾。
“造化别动。”胤祾让造化安静点：“这是谁做的，查出来了吗？”
兔子房小太监瞧了瞧躁动不安的造化，没敢吭声。
梁九功注意到小太监和造化的反常，就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昨日太皇太后将福贝勒的爱犬带走了，估计是慈宁宫的奴才将造化放到最近的能养活物的兔子房，然后就回去复命了。
但这只细犬在宫里也是“小霸王”级别的，除了寥寥几人，根本没人能按住它。
这不，皇上的爱兔祭天了。
梁九功心里想了不少，但是嘴上可不会说福贝勒的爱犬嫌疑最大。
他用眼神抽了一下没给福贝勒回话的兔子房小太监。
小太监一个激灵，他能在这里安安生生待上两年不仅靠着养兔子养的好，还得是梁公公罩着他，不然这好差事早早就从他手里溜走了。
但是吧：“回贝勒爷，奴才无能，昨日那狗跑得太快。”
造化从小太监开口就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胤祾心里不满，他送给阿玛的兔子怎么能让随便一只狗欺负了。
“梁公公，我阿玛在哪里？”胤祾转头问正想要用眼神夸小太监的梁九功。
梁九功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回贝勒爷，皇上此事应当是在乾清宫里。”
什么？你说梁爷爷我胆子不小敢随意透露帝踪？
这明明是梁九功我为了让皇上感受到福贝勒的孝心的一点小小的帮助。
胤祾径直拉着造化往乾清宫走，一见到康熙就叭叭叭将自己送给阿玛的兔子被欺负的事说了一遍。
康熙将刚刚从库房里取出来的打算仔细观赏的摆件放到一旁，将胤祾一把抱起来。
“慢点说慢点说，先喝口水。”
康熙将自己的杯子举到胤祾嘴边。
胤祾就着康熙的手“咕咚，咕咚”两大口喝完，顺势靠在康熙怀里说兔子没了的事。
康熙扫了一眼站在一起的梁九功和造化，专心听胤祾说话。
胤祾满怀期待地说：“阿玛快让人去把那狗抓起来，给兔子报仇。”
康熙将新得来的摆件放到胤祾手里：“好，阿玛给兔子报仇。保福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再让顾太监取两个其他的，摆到养心殿里。”
胤祾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新鲜摆件上。
康熙将胤祾放到宝座上，示意顾问行照顾着，然后起身走向脸上摆满“奴才有罪”的梁九功和夹着尾巴的造化，带着他们去了外面。
两人一狗刚刚停下，造化就翻身躺倒在康熙脚边，露出肚皮。
康熙低头看了看一脸谄媚的造化：“怎么，要了朕兔子命的就是你？”
造化歪着头，甩着尾巴，“呜呜”讨好叫着。
梁九功适时开口说了自己的推测，并请罪。
康熙一时间没有说话。
梁九功只能听到造化的哼唧声，其他显得有些诡异的寂静。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皇上是在考虑什么。他还是有把握，作为跟随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奴才，皇上不会因为兔子照顾不利而降罪于他的。
但紧接着就听到康熙说：“梁九功办事不利，这几天就在直房里哪都不要去了。”
梁九功瞬间绷紧了身子，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自己做得什么事让皇上知道还不开心了，嘴上带着惶恐的语气领旨。
康熙看着尾巴摔得都要模糊的造化，脑子里也恍惚间浮现出顾问行上值后给自己汇报的场面。
顾问行平日里事务繁重，轻易不会在康熙身旁伺候。
但这次魏珠出宫办差，梁九功再逞能，也得有人和自己轮换值班。
这次来替班魏珠的就是在康熙授意下来乾清宫上值的顾问行。
宫外有魏珠，宫内也不能放松。
康熙本想交给梁九功，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确有通过南书房收拢权力的计划，但是短短一个月内就将自己的打算和想法摸得一清二楚可不是单单宫外那些老狐狸们轻而易举能做到的。
所以，是谁配合了他们？
“梁九功”三个字带着刺眼的光芒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康熙胸口有些沉闷。
他最信任的准许贴身伺候的奴才有三个：从小服侍他，对他照顾有加的顾问行、与他一起长大的魏珠、和日常跟在他身边最多的梁九功。
康熙不用仔细想就能估量出能顺理成章接触到大臣，还不会被他轻易怀疑的梁九功是怎么做的。
无非就是打着让他们体谅皇上辛劳的旗号，将他揣摩出的自己的计划安排用状似建议的话透露给那些人。
除了梁九功谁还能这么精准把握住自己的心思呢。
所以，康熙就让顾问行在魏珠不能轮值的这段时间来乾清宫伺候，在他让梁九功“修养”时顶上来。
康熙在今日梁九功下值去休息时先告诉了顾问行让他将宫内给那几个这次自己想要探查的大臣传递消息的奴才处置了，直接塞进慎刑司。
然后又让他马上安排人手将梁九功的直房看守住，不要给他任何传递消息的机会。等宫内调查结束，如果梁九功也真的有参与，就留给他处置。
但哪知道，顾问行还没来得及去召集人手，就有盯着梁九功的小太监递来消息，说是梁九功去了兔子房，还派人去养心殿要人来帮忙。
康熙叫停了他们原本的安排。
这件事不值得惊扰到胤祾。
哪怕只是去养心殿找人做事，但万一去看守梁九功的奴才不小心让胤祾看出来不对劲，这孩子要担心了。
康熙让递消息的小太监将兔子房发生的事弄清楚来汇报。
所以康熙在胤祾牵着造化来乾清宫告状前就已经知晓了造化闯祸。
康熙干脆用梁九功养兔不利的由头将他关到宫里。这样他既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惩治他，也没机会往外递消息。
宫里这些奴才一个个都鬼精。
梁九功被悄然关起来，肯定会有小太监小宫女赌一把日后的前程，替梁九功递消息。
但是现在是皇帝以梁九功办事不利为由将他关起来，那就不只是由康熙授命的顾问行盯着他了，那些想将梁九功拉下马自己上位的人更会死死盯着梁九功，不给他一点活动的机会。
一个奴才能让主子用办事不利惩戒，这个奴才的位置以后就不会再稳稳当当了。
康熙不再注意梁九功，他回神后将目光从造化的尾巴移到造化满是讨好的脸上：“起来，朕知道你能听懂一些人话。”
造化讨好中透露出乖巧站起，想往康熙腿边贴贴，却又不敢。完全没有注意到跟在它身边的那个太监梁九功是被两个不起眼的侍卫带走的。
康熙伸手拍拍造化的脑袋：“敢霍霍保福给朕的兔子，以后也得有胆子霍霍其他人。”
造化伸出舌头舔了舔康熙的手：“汪！”
康熙本打算收回的手又摸了摸造化的肚皮：“放心，过段时间你就能派上用场了。”
然后一人一狗回到了殿内。
胤祾手边又放了几个新摆件，金的、玉的、镶宝石的、造型各异，工艺繁多。
康熙让高怀恩将所有的摆件都带回养心殿，然后自己抱起胤祾：“阿玛给兔子报仇了，保福的手怎么样了，让阿玛看看。”
胤祾将手伸给康熙。
康熙解开包扎，看着稍稍泛红的小手，让顾问行取来伤药，亲自给胤祾换药。
胤祾撅着嘴看着自己的手，‘才玩了一天怎么就要好了哇，还没玩够。’
康熙情不自禁亲了亲胤祾的小脑瓜，有被可爱到，但是：“该读书还是要读书。”
胤祾可怜巴巴看向康熙。
康熙觉得自己的心轻飘飘的：“保福缺了课，阿玛明天教保福好不好。”
胤祾本来有些失望，又听到康熙接着说：“明天下午阿玛阿玛才有时间，保福上午去慈宁宫尽孝，下午回乾清宫上课。”
胤祾觉得阿玛此时此刻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阿玛。
康熙享受着胤祾崇拜的目光，然后抱着胤祾去欣赏自己收藏的字画。
当晚，养心殿的库房又陆陆续续收到了乾清宫送来的几幅稀世字画。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宫外陆陆续续传回来了魏珠和他的手下调查到的信息。
康熙看着这些人组成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当晚心烦地进了后宫，找了宜嫔放松心情。第二天，下旨在体仁阁召试博学鸿词，派专人跨马加鞭到各地传旨。符合条件的人也动身启程赶往京城。
三月末，康熙在体仁阁亲自阅卷，从四百多参试者中选取了五十人授翰林官。
当晚，康熙对顾问行说：“这些人虽然是在短时间内筛选出的，但毕竟是要经过举荐才能走到这里。”
顾问行开口：“皇上，奴才已经将参与到偷递消息的奴才都送进了慎刑司。”
康熙知道这是顾问行向自己表明他随时可以领旨办差。
但，想到还被关在直房的梁九功，康熙说：“顾太监接连忙碌一个多月了，明日让梁九功来上值吧。”
顾问行没有丝毫迟疑地领旨。
康熙将背靠在宝座上，轻声开口：“朕想让顾太监走一趟，你去和梁九功谈谈。朕自认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更不会亏待忠心之人。”
顾问行依然毫不迟疑地领旨。
“去吧，现在就去。”康熙摆摆手，起身往东暖阁走，看看胤祾睡得好不好。
被关在直房大半个月的梁九功见顾问行大晚上的来找他，亲自沏了一壶茶，倒上。
顾问行没有动那茶杯，只是盯着梁九功的眼睛说：“想好了。”
语气仿佛是在唠家常，连疑问的语调都没有。
但梁九功清楚这位被皇上称为“顾太监”的可没有什么闲心来找你唠嗑。
梁九功也没有动自己面前的茶杯，回视顾问行：“从来没变过。”
顾问行点点头，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碧绿的茶汤，闻着鼻尖飘荡着的袭人清香接着说：“明天上值。”然后就起身离开。
梁九功绷紧一个月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一些，端起茶杯，一口闷下。然后让这些时日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将茶具都撤下去，换套新的。又沐浴更衣，好好收拾了一番，最后再将半月多没有修整过的拂尘上的马尾仔仔细细修剪了一遍，才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梁九功起了个大早，到乾清宫上值。
顾问行扫了一眼梁九功，然后交班离去。
梁九功抢了小宫女的活，自己去伺候康熙更衣。
康熙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梁九功更加殷勤了，端茶倒水样样精通。
下了朝，康熙将要用膳时开口：“怎么不接着试膳了？”
梁九功正准备回答，外面就响起了侍卫求见的声音。
梁九功皱眉，没有大事，是不会有奴才不长眼在皇上要用膳时来打扰的。
他走到门口，问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开口：“梁公公，宫外传来消息，纯亲王病了。”
梁九功在心里暗骂一句：‘爷爷回来当值第一天就来这么个麻烦事！’然后转身回去向康熙汇报。
康熙也皱眉，隆禧病了，保福作为隆禧名义上的孩子肯定是要回去侍疾的。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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