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彩虹》黄碧玉

7、抓彩虹进度7%：受伤

　　周一，鸡飞狗跳地开场，更加狼狈地结束。

　　刚上班，客户带了一群亲戚来前台闹。自媒体时代，一不小心处理，一件小小的投诉就能演变成公关危机。随着保险行业的发展和政府的宣传，如今国内大众保险意识有了很大提升，但“保险是骗人的”这种言论，随时扔出去附和的人都还是一大片。
　　事情非常简单，客户四年前给自己和妻子买了各50万保额的重疾险搭配百万医疗险，去年因为客户本人被裁员收入骤减，在11月的时候来申请了退保。妻子年底体检，体检结果指标异常，这两天刚刚复检确诊鼻咽癌。妻子以为保险还在生效中，安慰他说幸好买了保险。他又愧又悔，只不好意思说已经退了保，只说保险公司说不给赔。亲戚们听说后非常不服气，怂恿着他来保险公司闹。
　　叶虹将客户请进会客室，递上一杯热茶，再有一张退保申请及情况说明签字确认函：“张先生，我们都很抱歉，当初没有再多劝劝您留下这份保险保障。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请您谅解。请问，这份退保申请是您亲自签字的，对吗？
　　客户望一望会客室玻璃窗外的亲戚们，李青和陈婷婷正在给一堆人倒茶。他痛苦地捂着头，他清晰地记得这是自己亲笔签字的，他无可抵赖。
　　叶虹见他不答，想，如果他抵赖，那只能出示照片了。那天她也看到他来申请退保，为了请他三思、想让他知道退保之后没有回头路，经过他本人同意，让李青给他拍了一张手持身份证和退保申请的照片。
　　客户低低地哭了出来：“我怎么会打这救命钱的主意啊！我真该死！失业半年多，家里都靠我妻子，白天上班，晚上还回来给我和女儿做饭。她这一生病，我们家怎么办呐！“
　　叶虹共情能力很强，几乎是客户哭了，她的眼圈就红了。但是，公司是没有办法对于已经退保的客户进行理赔的。
　　她揩一揩眼角，放柔声音说：“张先生，你的妻子肯定能理解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振作起来，带她今早就医治疗。鼻咽癌不是分几级的，治疗好的几率是非常大的。之前是她支撑着你，现在，她需要你来照顾她了。”
　　客户用衣服袖子擦了脸；“不好意思，是我退的保，你们当时解释的很清楚。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妻子解释……所以……”
　　叶虹表示理解：“没关系。张先生，我记得当时退保的时候正好我的同事有跟您推荐一款政府指导下的城市普惠型医疗险，是用来补充基础医疗的，也有癌症特药等保障的。这不是我们公司的产品，应该是在你的微信小程序上投保的，你记得吗？”
　　客户记得：“对的对的，有的，一年180元，我给我们一家人都买了的!”
　　叶虹说：“您查一查，后续应该是能用上的。”
　　送客户离开时，她悄悄对客户说：“如果你怕你妻子担忧，你可以跟亲戚们商量好，先瞒着她。等治疗结束你再和她解释。当然，我的这个建议不代表公司，不能再来闹了噢。”
　　客户不好意思地摆手表示不会了。
　　叶虹和同事们就早上的事即使做了复盘总结，同时针对马上要到来的春节可能会发生的一些风险事件处理预案进行了预演。再回到办公室坐下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有一堆邮件要处理。
　　罗晴晴把群名改成了“上辈子作孽这辈子上班”。
　　这群进去的时候只有罗晴晴、周伯虎和黎青岳，陆续秦明亮、刘琦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也进了群。看来摸鱼的人很多。
　　晴天虎子：你今天不努力，明天来当老板娘。
　　晴晴晴天：滚蛋（炸弹）
　　秦时明月：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干IT（点灯）
　　秦家小狮子：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写论文（抠鼻）
　　青岳：（老子今天不上班儿）
　　一时间，群里充斥着表情包，都没有人正常发一句话，全部都是用各种各样的表情包代替交流。
　　叶虹将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太吵了，而且，真的洗脑。
　　脑子里发了一行弹幕：老子今天也不想上班来着（捂脸）

　　下午，叶虹准备去于晓倩办公室做年终绩效面谈。
　　年终绩效面谈是一件大事，直接关系着年终奖的发放以及新的一年的职涯升迁，按行事历三点轮到叶虹。
　　刘蕊也刚做完面谈，摸鱼到客服部来找叶虹聊团险的最新八卦。刚开了个头，叶虹有电话进来，接听之后扭头跟同事说了句帮忙请假就着急忙慌地就往外跑。
　　刘蕊还没见过叶虹这么惊慌的样子，放心不下，想着开车送她。一边在微信请部门同事遮掩自己的摸鱼行为、一边也进电梯下楼去停车场，车开出来刚好看到叶虹上了一台绿色出租。
　　心里担忧，没多想便跟上去。
　　那一年刘蕊刚进公司，接手了前同事的业务，几乎全是坑，但只能埋头努力摸索着去填坑。
　　客户公司、客服部跑她一天不知要多少次，因为新入职，很多具体细节都不懂怎么做，常常一个步骤要返工五六次，客服部对接的人很快开始各种不耐。
　　有天她好不容易取到客户的补充资料赶回公司，到了客服部，所有人已经关门下班，包括承诺会等她回公司的同事。她又累又委屈，蹲在空无一人的客服部门口放声大哭。
　　突然“叮”一声，电梯开了，她抬头看见回来加班的叶虹。叶虹并不问她怎么了，也不安慰她，只是问她要办什么业务。
　　她抽抽噎噎讲了，叶虹想一想说，如果你信任我，我帮我同事做，可以吗？
　　刘蕊一直记得，叶虹说的是，我帮我同事做，而不是，我帮你。
　　这个女人有时候表现得很冷漠，你走近了会发现一颗温暖熨帖的心。她的温柔和善良常常毫无痕迹，甚至你粗心一点都可能体会不到。
　　认识几年她一直这样。
　　你看见，或看不见，她都这样，自己做自己的。
　　一路跟着到了医院门口，眼看着车没停稳叶虹就着急下车，被车门带着摔倒，幸好车速已经降下来。。
　　司机怕被讹上，下车一直叫着：“美女啊，不怪我啊！是你自己跳下车的啊，不怪我啊！”
　　叶虹扶着车尾站起来，手掌磨破了，膝盖一阵钻心疼，深黑色加绒打底袜还看不出是否流血，黑色工装大衣一片都是灰。
　　她挥挥手示意没事，司机马上跳上车开车走了。
　　刘蕊冲上来扶着她：“天哪！你吓死我！怎么样，先去处理伤势吧！”
　　叶虹顾不上问她怎么也来了，只说：“刚好，帮忙扶我一下。”
　　进去却没去处理伤口，径直找着走进一间急诊室。
　　叶虹有了心理准备，一眼看到血肉模糊的腿，还是觉得背心手心冒汗。
　　她不应该同意让肖飞去送外卖。他健康长大多不容易。
　　肖飞看见叶虹，不安地往上动不动，扯到伤口，痛到额头冒汗。
　　医生正在清理伤口，瞄了一眼叶虹：“别动。家长来了？先去挂号缴费吧。”
　　肖飞不敢看叶虹，把头往下埋了埋。
　　叶虹走近：“医生，他的腿……”
　　医生清理着伤口说：“目测是没有什么骨折之类的大问题，就是这伤口请理起来遭罪。你看都是碎石子，还有玻璃渣。”
　　叶虹总算松一口气，转身去缴费。
　　肖飞拉住叶虹的衣袖，叶虹回头看他。
　　少年痛得脸色灰白，额头出了汗。
　　他眼神里满是愧疚，嗫嚅着：“虹姐姐，别担心，对不起……“
　　叶虹摸出口袋的纸巾擦擦他额头的汗，然后拍拍他的头发，把上面的泥沙拍掉一些：“没关系，先处理伤口，乖。“
　　肖飞红着眼眶抿紧嘴唇点头：“嗯！“
　　叶虹笑一笑，走去门口。膝盖开始感觉到痛了。
　　刘蕊是为数不多知道叶虹一直在自己资助肖飞上学的人，知道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叶虹工资不低，但一直以来都省吃俭用。
　　伸手去扶她：“我去缴费吧，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叶虹手搭着她，摇头：“没事。谢谢你来陪我。”
　　交完费去处理伤口才发现膝盖下还是受伤出血了，血凝固后打底袜粘在上面，处理伤口要撕下来。
　　刘蕊看得头皮发麻，叶虹却只是咬着牙，眉头都不皱一下，哼也不哼一声。
　　叶虹把病历单拍照给刘蕊，托她拿回去帮忙请假。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医生建议至少3天内不要随意走动，才有利于伤口结痂恢复。
　　叶虹想，这样也好，两个病号能有个伴儿。
　　刘蕊想把叶虹送回家再回公司，奈何公司电话打来，只能先离开。
　　肖飞的伤口处理开始上药包扎，看到叶虹一瘸一拐走进来吓一跳：“虹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少年是真的担心，忘记腿正在包扎，就要跳下床去看。
　　医生大声吼：“不要动！”
　　叶虹跟医生道歉，走过来又揉揉少年的头发：“没事，蹭了一下，小伤来的。这样咱们俩还有伴儿了。”
　　肖飞看着因为处理伤口剪开了的黑色打底袜，白色绷带裹在膝盖一截，隐约透出血色。
　　“虹姐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今天送餐那条路在修路，我不熟，客人打电话催，接电话手机掉了，我一着急就……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打工的钱肯定还比不上……”
　　少年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沮丧。
　　叶虹轻轻拍拍少年的头，笑着示意没关系，又问：“你受伤的事，想告诉你爸爸吗？”
　　肖飞蹙眉想一想：“可以不说吗？”
　　说了，也只是会找来一顿骂。
　　高一那年上体育不小心受伤，老师让给家长打电话，他记得他爸爸生气地说：真是越穷越见鬼！能不能让你们老师帮你垫钱？我们是贫困户啊，可以有特殊帮助吧？你怎么不小心点！老子没钱啊！你自己解决！
　　叶虹点点头：“好的，等要过年了你的伤应该也差不多好了，你再回家吧。打工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正好边养伤边安心复习功课了，挺好的。”
　　取了药在医院康复商店买了一对拐杖，俩人一人一个。一个伤了左脚，一个伤了右脚，凑在一起，就像玩二人三脚。俩人还交流拐杖使用心得，准备比赛一下拄拐。等电梯的时候玻璃上映出两个人的样子，狼狈又莫名好笑，对视一眼，一时间噗哧笑起来。
　　“阿生！阿生！”从玻璃里看到身后不远处，一位年轻女人追上一位穿黑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
　　男人背对着，两人亲近地说了几句，然后女人伸开双手拥抱男人，看到了女人的脸。
　　电梯到了，收回视线，进电梯。
　　电梯门关到一半时，告别的男女分开，男人转身一手抄在风衣里朝电梯走来。
　　他头发理得很短，只比平头好一点。眉眼不动，眼里漆黑，颌骨微露，面上裹冰。
　　哦，是阿生啊。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她自那年之后就没再遇见过他。
　　此阿生，也不是彼阿生。
　　这个人好像不会笑。
　　他的阿生，有一点点babyface，笑起来，如月入星河，如晴空万里。
　　在男人眼神扫过来之前，叶虹收回眼神，垂眼按关门键。

　　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多，两个人都受伤行动不便，就在买菜app上买了些送货上门的菜。
　　肖飞表示不赞同：“虹姐姐，我拄拐杖行走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可以去市场买菜啊。这个app上好贵！”
　　叶虹笑：“没贵很多。去休息一会儿吧，晚饭到了叫你。”
　　肖飞坐在沙发不动，摇头：“你去休息，你看起来很累。”
　　叶虹揉一揉脸：“没关系，接下来请了两天假，可以好好休息的。”
　　门铃响起来，肖飞抢着去开门。
　　黎青岳提着一个保温袋走进来，肖飞找了一双自己之前的拖鞋换上，把新拖鞋给他。
　　叶虹问：“岳哥，你怎么来了？”
　　他把保温袋放在餐桌，又把肖飞扶着坐过来，叶虹感受到他一身寒气，看到额角的短发微微湿润。他应该来得很急。
　　“罗晴晴在群里说的，问我们谁有空给你带个饭，她单位今天开始春运前的集训。”他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从叶虹的脸颊到一路仔细看到脚下。实在看不出来伤得多厉害。“有没有照片子？什么时间换药？”
　　叶虹回家换过衣服清理过了，自觉也算整洁。但，也有点受不住被这么一寸一寸的仔细看。
　　“我还没来及看手机，看到了我就跟你说，免得费事跑一趟。我们俩都是看起来严重，其实没伤到骨头，不严重。”她一时忘记手受伤，伸出受伤的那只手来。
　　黎青岳皱眉：“手也伤了？”
　　叶虹讪笑：“包得夸张而已，一点点擦伤。”
　　黎青岳明显不信，他去看肖飞。
　　肖飞看叶虹，叶虹点头，于是他也向黎青岳点头。
　　黎青岳：“。来先吃饭吧。“
　　肖飞就近坐过去拆保温袋，黎青岳扶叶虹。
　　他的手很大，把她的手轴我在手心，短短几步路里，已经感受到手心的温度。
　　坐下时，她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肘，那里的衣料温热带点湿意。是他的汗，她想。
　　“是潮汕鸽子粥，比较清淡，适合养伤。”黎青岳在旁边坐下，帮着肖飞拿出食物和一次性碗，但他把一次性碗放一边。
　　“那便是厨房吗？我去拿碗筷。”
　　肖飞疑惑：“有一次性碗呀。”
　　黎青岳不答只说：“一会儿我来洗。”
　　叶虹只当他不爱用一次性餐具，告诉他碗在柜子第一层，筷子和勺子在旁边篓子里。
　　黎青岳很快扫了一遍厨房，然后拿了碗筷出来，一边盛粥一边思索能为她做点什么。
　　叶虹伤了右手，还好是喝粥，左手执勺子也算顺利。
　　黎青岳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拿一双筷子做工筷。带骨的肉给肖飞，不带骨的肉给叶虹。
　　嗯……怎么，他这么像主人，我们俩有点像客人。她悄悄和肖飞对视一眼。
　　黎青岳又问一遍：“几天换药？开始是不是要天天换？”
　　叶虹咽下粥答：“开始三天要天天换，不过不用去医院，医生说在社区医院换就可以。”
　　“社区医院在哪里？”
　　这题肖飞会：“过一条马路，走十分钟吧，在市场旁边。”
　　“上午去还是下午？”黎青岳给叶虹夹一筷子红菜苔。这红菜苔不错，切的碎，用勺子也方便。他想。
　　叶虹带着问号看向她，她的脸便印在他的瞳膜上。
　　“我来送你们去换药。”他想，这餐桌也不错，够小，够近，可以看清她颧骨的一两粒小雀斑。噢，这灯光也很好，把她照得好漂亮。不对，是她本来漂亮。
　　叶虹哪里好意思：“好近的，岳哥，开车可能还没有走路快。”
　　黎青岳知道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他只能搬出罗晴晴：“我答应罗晴晴了，不然，她不放心，我也会变成言而无信的人。”
　　“更何况，我最近还不用上班。”
　　肖飞好奇：“为什么你不用上班？”
　　“因为我还在办入职手续，周五去报道，下周一才正式上班。”
　　“岳哥，你是做什么的呀？”
　　“新能源汽车知道吗？”
　　“知道。哇，你是造汽车的？”
　　“其中一个部分，我主要负责混合动力汽车的技术研发部份。”
　　“听起来好厉害啊。那工资高吗？前景怎么样？我大学要学什么专业才会对口呢？”
　　黎青岳勾起了肖飞对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兴趣，接下来都在聊相关的话题。
　　叶虹也插不进去话来拒绝。

　　晴晴晴天：宝贝，岳哥来给你送饭没？
　　彩虹：来了……现在洗完碗，在厨房给我准备早餐……我真很不好意思啊！晴晴！
　　晴晴晴天：哇！岳哥果然是自己在外面生活过的，生存技能满点啊！
　　晴晴晴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前些天你还给他租房呢。虎子说，他对房子可满意了！
　　彩虹：……那也不至于。
　　晴晴晴天：哎呀，我要去开会准备明天的训练内容了！好好照顾自己啊宝贝！（亲亲）
　　叶虹无奈。黎青岳去厨房前还给她和肖飞打开了综艺节目。
　　既然没事做，叶虹说：“这样，你手机不能用了，正好该换了，我们来选你的手机吧，预计明天就能送货上门。”
　　肖飞又摇头：“暂时没手机也没关系呀，正好后面一学期时间紧，不需要手机了。有事情可以借老师的。”
　　肖飞之前的手机是前年镇上营业厅做活动时肖父去充话费送的。他自觉已经麻烦叶虹太多，新手机是怎么也不能要的。
　　叶虹已经打开购物app挑手机了：“不买很贵的，现在的手机，便宜的也有好用的。你打游戏吗？”
　　肖飞：“不打。”
　　“不打游戏的话，对手机配置要求低，花不了多少钱。”
　　肖飞不说话。
　　叶虹问：“你知道我有一个弟弟吗？”
　　肖飞惊讶地抬头，摇头。认识这几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叶虹带着轻柔的笑说：“我们几乎好多年没见过了。小时候呀，他特别粘我，我放学他都在家门口等我，给我拿拖鞋，给我吃藏起来糖。后来青春期了，有时候谁说都不听，只听我的话。当然，从小他一闯祸就找我；考试考差了老师找家长也找我去；生病了一定撒娇要我煮鸡丝面给他吃。这些年我们不联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煮鸡丝面给他吃了。”
　　肖飞懵懵地，一时理解不到她要说什么，顺口就问：“为什么不联系？”
　　叶虹顿一顿接着说：“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好像叹息了一声，说：“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啊，很玄妙的。我想说的是，肖飞，不要认为你在给我添麻烦。在我人生的这几年遇见你，有了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很开心。看着你成长，更开心，因为我可以看到，你一定可以成为非常厉害的人。以后，如果我遇到了困难，你会帮助我吗？”
　　肖飞马上答：“那当然了！”
　　“如果我拒绝你呢？”
　　“嗯……”肖飞想了想：“我会难过，很着急。”
　　叶虹边输入付款密码，边说：“那就是了。”
　　“肖飞，生活在变好呢。别怕。”
　　黎青岳把黄豆和花生泡着，在查谷物机的操作说明，他没用过这一款，但操作都大同小异。
　　厨房和客厅很近，他几乎听清了所有他们聊天的内容。
　　过去的日子他无从下手，未来的日子，他总要想办法去站在她身边。
　　他已经太多年没有这种渴望。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没有这种机会。
　　如今，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要用尽全力。
　　他愿意用所拥有的一切，去换一个走到她身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