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抓彩虹进度34%：他的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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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由是孤独地站立，那么爱你，是你站在哪里我就站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想做的不是藤曼，而是橡树。
那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和你站在一起。
像那首诗一样，我渴望的是，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我渴望的是，我们终身相依。
——黎青岳日记
新领导走马上任的第一周，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公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新领导除了第一次公开亮相会议，接下来的一周也没有召开新的大规模的会议。如果不是一些OA签报的签字过审在总经理室环节变了人，或许会真觉得没有什么变化。
自谈过那一次之后，于小倩没有催促叶虹的回答，只是在一次叶虹找她签文件的时候开玩笑说：“想好了吗？跟我走，我可以给你配助理做这些事哦！”但她并不马上要叶虹一个十分明确的回答，签完字就挥挥手让叶虹走。
于小倩陆续有两三个下午都不在，对外当然说是公出，只有叶虹知道她是去见正和保险经纪那边的人。
有次于小倩中午也吃食堂，叶虹和她吃完饭在公司旁边的巷子里散步。叶虹问于小倩为什么会放弃稳定大平台的B类高管岗位，考虑去替正和在青湖筹备新机构，基本等于从零开始再创业。
正和保险经纪公司总部在北京，目前都还只是在一线和新一线城市设立了机构，签约的保险代理人员队伍—也就是俗称的保险业务员，学历高、素质高且专业水准普遍更高，以非常快速的发展抢占了所在城市中高端市场极大的份额。
随着经济发展和国民意识提升，大众从社保、车险等方面开始去了解保险、正视保险需求。然而社会整体对于家庭风险分散以及个人养老准备意识依然有待提升，国家的经济发展程度和商业保险浓度严重不匹配。一方面，说明商业保险的道路还任重道远，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个行业还大有可为。
而在这个过程中，保险经纪公司被认为真正以客户需求为导向、代理多家公司产品可以优中选优、站在更公平更专业的立场上，近几年发展迅速，正和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公司。只是，青湖毕竟只是二线城市，如果能够筹建成功，那么这将是第一家落地二线城市的正和机构。
于小倩在巷子口请叶虹喝一杯咖啡，她嘬着咖啡回答叶虹的疑问：“你是知道的，青湖分公司内部的办公司斗争、派系纷争，从来没有停过。在这里待得久了，就会忘记外面的天地有多大，陷在这一个圈子里抢夺有限的那一块儿资源。”
“叶虹，明年我就四十岁了。薪资和晋升，新的环境和新的挑战，除了这些吸引我，我还想要更多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换一种生活和工作的方式。我的孩子在长大，父母在变老，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们。在这里，不压榨法定假日已经是恩慈，不可能更多。”
“这是我的理由。叶虹，你的理由是什么，要做什么样的决定，需要你自己想清楚。还有时间，慢慢想，好吗？”
这种平静，持续了只有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后，多个下属分支机构负责人被调换，调换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有理有据。有一个女性分支机构负责人，因为刚刚结束哺乳期无法到离家更远的地方去任职，只能提出辞职。季度考核奖励方案也重新上了补充方案签报，后台获取比例进一步下降。公司在一种无声的硝烟中正常运转，整体来看，不过是有一些职位调动。
整个四月像是开了加速器，春天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等到了四月底五月初，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街道上大部分的人都穿起了长袖，花朵们在白天被太阳晒得发皱，风在绿树成荫里穿梭。
罗晴晴的孕期进入到了三十二周，再不到两个月就是孕产期。熬过了孕吐、便秘、过敏、抽筋和失眠，现在孕晚期难熬是更难逐一说清的。
“宝宝太大了，常常顶得我难以呼吸。而且还不能说ta，说了就在肚子里打拳给我回嘴。”叶虹陪罗晴晴逛商场，看看生产住院要用的东西还缺什么。周伯虎要跟着，被罗晴晴打发了。她和叶虹讲姐妹私房话，男人跟着干什么。
叶虹听她讲，小心翼翼地放一只手在罗晴晴的肚皮上，没有动静，她说：“嗯，这会儿挺乖的。”
叶虹第一次被罗晴晴拉着手摸胎动，给她吓得尖叫。罗晴晴还翻开肚皮给她看宝宝的动静，她感觉神奇极了。
结果她刚把手拿来，罗晴晴就拉回来：“这娃，认人了嘿！你一摸吧，准回应你。换周伯虎，好话说一箩筐都不一定等着一次。”
叶虹紧紧扶着罗晴晴在商场临时休息的凳子上坐下，她现在每次和罗晴晴出门都很紧张。手心下面肚子里的动静还真不小，叶虹问罗晴晴：“疼不疼的？”
罗晴晴笑道：“不疼的。”
叶虹之前和罗晴晴讲了工作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罗晴晴问她：“工作的事情，决定了吗？”
叶虹摇头：“我和于总去见过一次正和北京来的负责人员，谈了一下大概情况，但还没决定。”
罗晴晴问：“我感觉，你想去。但是，你在犹豫什么？”
叶虹想一想说：“我害怕生活失控，晴晴。”
她的身后，没有家庭的支持。在这个社会，在她的户口本上，她是她自己户主。
几年前的生活失控，她的人生几乎被拆开重组，趔趄着抓住这一个工作机会，一步一步站起来，走到如今。
她无法去做预判，她的选择会带来什么。
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摸不到石头了，所以她驻足不前。
罗晴晴挨着她，对于她过去的经历了解得越多，她越能体会到叶虹的恐惧。
她问叶虹：“小彩虹，岳哥不能给你安全感吗？”
说起黎青岳，叶虹笑起来：“他特别好。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对吗？”
“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把自己的人生变成另一个人的负担。”
她曾经多么地信任过别人，但是教训如此沉痛，深刻，她无法再经受一次。
罗晴晴不赞同地看着叶虹，劝她：“亲爱的，你这样，对黎青岳不公平。你想过吗？”
叶虹迷茫地看着罗晴晴。
“你看，即使不以结婚过一辈子作为参考，假设你们要一起互相陪伴走过一段人生，那么，这段人生，你们怎么走，是不是应该互相商量一下？一起厘定一下方向，选择一下更适合你们的路径，看怎样去度过彼此会更快乐？而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总会存在一定程度上的风险共担、权益共享、责任同当。”
“亲爱的，伤害过你的人，不是他，他却要承担伤害过你的代价——不被完全地信任、不被认为是可以完全依靠的人。”
罗晴晴说完，叶虹陷入思考。
她们继续在商场逛街，直到黎青岳和周伯虎来接她们。
黎青岳不管在什么场合，聚会、散步、逛超市，只要叶虹在，都喜欢牵着叶虹的手。他一来，便自然地走到叶虹的左手边，无比熟练地牵过她的手握在手中。
叶虹右手搂着罗晴晴的手臂，罗晴晴另一只手挽着周伯虎。四个人一时间跟连体婴一样，从商场往电梯间走，准备下地下停车场。叮一声电梯到了，门打开，四个人一齐举步往电梯走，门当然是没那么宽的。奈何黎青岳和周伯虎谁也不放手，四个人就傻乎乎地停在电梯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电梯里的人大概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直接伸手按键关了电梯。
……眼睁睁看着电梯关门下去，只能移步去旁边等另一台电梯。
罗晴晴笑着把胳膊从叶虹手里抽出来，一语双关地说：“呐，只能我放手咯。我看你另一只手啊，死也不会被松开的。”
本来罗晴晴是逗趣，黎青岳却赞赏地看着她不自觉地微微点头。
周伯虎无语，黎青岳谈恋爱以后，他常常在没有黎青岳的兄弟群吐槽黎青岳，实在不知道这个人谈恋爱是这副鬼样子。
他忍不住怼黎青岳一句：“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那不得抓紧一点！”
黎青岳面无表情回一句：“你们家，幸好是听太太的。”
叶虹低着头笑，男人的友谊真让人看不懂。
叶虹去了罗晴晴家吃晚饭，黎青岳就干脆加完班早点回来，刚好接她回家。
说是早点回来，他们走进302也已经快要十点了。
黎青岳说是吃了食堂，但是叶虹担心他没有好好吃饭，坚持要煮一点馄饨给他做宵夜。
上周末黎青岳公司办趣味运动会，他不感兴趣，又不得不去，于是把叶虹带去了。理由是，叶虹是他们组参加女子趣味篮球的外援。
叶虹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篮球？”
黎青岳别扭地拿一瓶能量水给她，给她戴护膝、护腕，就是不回答一个字。
叶虹又问：“可是我很久不打了。”
黎青岳说：“你投篮手感那么棒，再久也比我们团队这些人投篮准。”
叶虹惊讶：“你还知道我投篮很准？”
黎青岳皱皱眉头，他知道的太多了，他还知道她投篮那么准是谁陪她练的。
但是他不说。
叶虹一直看着他。
黎青岳吐出一口气，赌气似的用手把她的脸挤成河豚的形状，看着她即使挤成一团还是那么漂亮的眼睛，他想：这么好看，原谅她，她又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说：“哼，我就是知道。去吧，不要受伤。”
因为叶虹的加入，黎青岳的团队在篮球赛部分得到了第二名，这样的成绩都让李菲菲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因为李菲菲和赵可为他们都物以类聚地非常缺乏体育神经。
晚上聚餐，聊到吃的，看到黎青岳运动后食欲大开的样子，王阳说：“看来老大真的不喜欢吃食堂，这才是他的正常食量啊！”
李菲菲讲：“我看，是因为一起吃饭的人不一样，吃食堂不香。”
赵可为点头：“吃过了有滋味的食物，就很难以温饱水准来作为标准了嘛。”
看到叶虹看过来，李菲菲凑过去悄悄问：“虹姐，老大会不会太粘人？你千万不要嫌弃他，辛苦你一人，幸福整个部，拜托拜托！”
叶虹笑起来，黎青岳疑惑地看过来，给叶虹剥的虾放进她的碗里。
李菲菲几个人缩回头去。
黎青岳的团队成员们很信服他，但其实也怕他，这些打趣都不敢当他面讲。
但叶虹是知道了，他在公司食堂吃的很少。
馄饨是前两天陈净和梁琪送来的，说是蒋阿姨包得太多，冰箱放不下，给她送来做早餐或晚餐，都刚刚好。
陈净和粱琪还是决定办婚礼，定在六月一号，是他们相识的日子。
时间太晚，吃得太饱不好睡觉，叶虹给黎青岳煮了十二粒馄饨，撒上芝麻、几滴辣椒油和几粒香葱。
黎青岳吃了一口，烫得仰起脖子张开嘴巴用手扇风。叶虹抽一张纸放在手上，叫他：“太烫了，吐出来！”
黎青岳摇头，小狗哈气一样呼呼几下，咀嚼后吞下去，赞道：“好吃！”
叶虹笑道：“蒋阿姨做的鲜虾馄饨，很费事的。”
黎青岳舀一粒递给叶虹，看他吃得她嘴馋，她张嘴接过，算是陪他一起吃。
黎青岳问：“马上五一了，我们出去玩好吗？”他脑子里有几个备选，看看叶虹喜欢哪一个。
叶虹点点头，她几乎没有出去旅游过，这真的太吸引人了。
不过。
“但是这次不能走太远，五一，叶阳结婚，我需要去一下。虽然……但是，我们小时候感情很好，他邀请我，我还是要去的。”叶虹说。
黎青岳嗯一声：“好，应该去的。叶阳在，炎州？”糟糕，没有想省内游。
叶虹说对。
黎青岳边吃馄饨边摸出手机来查，看看省内有什么好去处。
叶虹按下他的手机，道：“不着急，先吃，吃完再看也可以。还有几天时间。”
他呼噜呼噜地吃，心里担心临近假期到时候不好定酒店和门票。
叶虹看他着急的样子，拿纸巾给他擦汗。她偏头看了一眼客厅，短短的时间，他的痕迹已经到处都是。
门口新的鞋架，茶几上的花，茶几下的医疗箱，地上他托朋友带回来的土耳其的地毯，沙发上新的柔软的靠垫，墙角安静运转的空气净化器，甚至现在坐着的屁股下的椅垫。
黎青岳把她当豌豆公主，只要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他都要当成一个问题去认真地解决。
虽然我很怀疑，如果我真的习惯把自己当成公主了，公主的骑士会不会一直在。但是，至少在当下，我真的能看到他的真心和爱，那么赤诚和真实。她想。
所以。
“如果我打算去做保险经纪业务，有一天与人介绍说你的女朋友是卖保险的，你会不会觉得，尴尬？”她问。
黎青岳皱着眉头吞下最后一粒云吞，他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说：“因为，职业的歧视是真实存在的。或许，如果我不曾阴差阳错体会过保险的好处、然后进入到这一行，我也会这么想。就像厌烦那些推销的电话，大街上递来的传单，地铁里叫着扫的二维码。而且，一旦我开始做业务，我的收入可能会不稳定，时间也会变得没那么规律。虽然，我的目标是，提升收入，掌控自己的时间。但这也许，很难做到。”
“也许，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黎青岳没有马上回答她，他把碗拿进厨房洗掉。回来时，他坐在地毯上，手放在叶虹的膝盖上，握住她抱着抱枕的手。
他亲一亲，用那双总是被她点亮的明亮的眼睛看她，他说：“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或许会成为医生，会是作家，或者老师，可能普通白领、文员，哦，还可能开小店做老板，你的未来有千万种可能。但是，不论你做什么，你就是你啊。你是叶虹，是阿彩，是奶奶的孙女，是我的爱人。我唯一的最爱的，爱人。”
“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和你做什么，要去哪里都没有关系。但是，你要记得，一直带上我。给我机会，站在你身边，不论什么时候，你只要回头看我，我就在这里。”
“别害怕，阿彩，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好吗？”
叶虹觉得，她变得爱哭了。
有一段时间她恐惧哭泣，因为那让她失眠、心脏抽痛，她下意识地，会制止自己哭泣。
但是，现在的眼泪，只会为她带来亲吻和拥抱。
她是一朵流浪的蒲公英，终于找到坚实的土地，允许她降落，生根，绽放，或者休憩。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抓彩虹进度34%：他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