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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如意,”躺在床上阖着眼睛的女子唤着她的侍婢,“进来。”

      “阁主,”如意闪身进门,汇报道,“二公子果然出门了。”

      颜叶唇角一勾,旋即起身换上夜行衣:“真是天助我也。你去告诉玄鸽,戏台搭好了,让她盯着点儿。”

      “是。”如意转身出去,关上门。

      颜叶从喜袜中拿出那张小纸,凑在月光下看,那是一张地形图,上面写明了府兵的行动规律,赫然是丞相府的舆图。

      颜叶嫁进丞相府当然不是全然被动,甚至是顺水推舟,以身涉险查探丞相府的秘密。丞相一派霸占朝堂多年,皇帝昏庸,竟就放任不管了这么多年,导致如今大胤重文轻武,若不是边境还需武将守着,只怕朝中早已没有会打仗的将军。丞相为了给三皇子铺路,早已着手准备一一针对武将,企图将兵权收于囊中。她父亲镇远王落狱一事,恐怕只是先手。

      “李远彬……”颜叶带好面具,从后窗跳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竟敢如此罔顾天命。”

      烟柳巷,柳月苑。

      “少爷,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出了门,不好吧……”禄圆苦着脸,“明日郡主必定要找茬,说不定老爷也会责骂,您何苦多此一举呢?”

      李蔚芝摇着扇子,穿得一身碧色的花纹长衫,很是花哨,满不在意地说:“怕什么,我李蔚芝不是向来如此么。若是因为娶了郡主而有所收敛,那反而坏事。”

      禄圆想了半天,他们家公子这话倒是符合他的身份,但总感觉有哪不大对劲……是哪不对劲呢?

      “到了,”李蔚芝将扇子一合,敲了两下手说,“老规矩,你望风。”

      禄圆应下,心里却还在思忱着那句话。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怎么会有人那么无所谓自己的名声?说话做事都按着纨绔的标准来,好像生怕自己名声好了一样。不过,自家少爷有相老爷兜底,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禄圆放下心来,乖乖地站岗去了,不过怎么总觉得右眼皮跳得慌呢?

      “李二公子,您可来了。”老鸨热情地挽住李蔚芝的胳膊,香粉气扑面而来,饶是李蔚芝常流连于烟花之地,都有些遭不住。

      “云妈妈,今日怎得这般好闻啊?”

      柳月苑这家青楼着实有些不一样,老鸨姓云,取名儿却是按着花魁的名字取的,柳月这名花魁也算长红不衰,自六年前柳月苑在京城安家起,她就一直是花魁娘子,如今依然是。这也使得她在柳月苑很有地位,若是她不愿,谁也不能让她接客。

      “嗐,今日柳月听着您成亲,心神不稳打翻一盒脂粉,全打到我身上了,”云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笑,“那脂粉是番邦来的稀罕东西,香味儿也是久久不散,寻常抹一点儿就足以勾人了,如今这一盒……”

      李蔚芝了然:“柳月姑娘怎的没来迎我?”

      “这……我们家柳月盼您盼了好几日,哪成想盼到您成亲的信儿,”边说还边用帕子抹泪,那香粉味儿把李蔚芝熏得够呛,“现在啊,她一人在屋里哭着呢,今晚上饭也没吃,谁敲都不开门,可算把您盼来了。”

      云妈妈将李蔚芝带到柳月的屋子前,抬手敲了敲门:“柳月,你瞧瞧谁来了?”说罢,便退了下去,心中暗暗盘算着李蔚芝对柳月有多上心,才能让他在新婚夜都忙不迭地跑一趟,这柳月,难不成还真能在丞相府讨个妾当当?云妈妈这下可乐开了花,卖给丞相府当妾,她这柳月苑不知得赚多少。

      房门开了,却见一位身着紫色纱幔、脚踩银环佩铃铛、头发简单地用一只木簪子挽起,露出素净却惹人可怜面容的美人,一双眼镜红得像小兔,嘴唇充血呈艳红色,一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这会儿更是连嗓子都有着微微的哑意,觑了李蔚芝一眼:“李二公子这样的大忙人,怎得还会记着奴家?”

      李蔚芝赶忙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搀着美人的手臂:“月儿,本公子怎会不记得你?这不,大好的夜景,我只愿与你同享。”说着,便将屋门掩上,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女子的娇笑声。

      玄鸽躲在暗处,差点没把牙咬碎吞进肚里去。自家阁主万般完美,居然嫁了个新婚之夜找花魁过夜的浪荡东西,虽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这也未免欺人太甚。玄鸽眼睛一眯,旋身闪了出去,只等阁主信号一放,自己就来打断这狗男女的腿!

      李蔚芝听见外面没了人的呼吸声,这才出屋看了一眼,确定了四下无人,便将屋门锁上,大咧咧地走到茶几旁坐下:“说说,查到了什么?”

      柳月一边奉茶一边笑:“自己都火烧睫毛了还担心丞相呢,你家郡主只怕一会儿就打上门来了,你就这么淡定?”

      “我担心的不是丞相,是镇远王和她,”李蔚芝凑近茶盏扇了扇,嗅了两鼻子才继续说,“我还怕她不来呢,否则我怎么知道她心里什么打算。”

      柳月像看两个幼稚鬼置气一般无奈,摇了摇头才言归正传:“那封密信确是丞相所为,你猜得不错,丞相想要镇远王在京中的兵权,有意让五城兵马司接手,这样,宫中的禁军和京城的兵权都在他手里,相当于将皇位提前攥住了。”

      “意料之中。”李蔚芝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却听见柳月不怀好意地透露,“不过你有一点没猜到,这件事中,有铃云阁和太极门的手笔。”

      李蔚芝愣了一下:“铃云阁?”

      太极门会参与其中并不意外,这些年江湖中的门派多少都参与到了党争中,李蔚芝在丞相府多年,早就见过太极门的人与丞相暗中往来。

      至于铃云阁,乃是当世第一杀手组织,也是公认的情报搜集组织。因其门中所授的轻功了得,寻常武功做不到的探听和暗访对她们来说易如反掌,因此在江湖中的名声也多是骂名。毕竟谁也不想天天提放着隔墙的那只耳,更何况其一门武功也并不弱,难保哪天就来取人性命。不过江湖中对这个门派多少有些另眼相待,不仅是因为她们的神秘,每次出任务都要带着面具,更是因为这一门中皆是女子,不收男子。

      李蔚芝有些好笑:“你是说铃云阁会害镇远王?”

      这话说出来恐怕整个江湖都不会信。因为在六年前陛下南巡的那段时间,镇远王率领威扬军保护陛下的安危。一日在扬州渡船,见贼人围攻一条货船,有一女子泅水到他们这条船上寻求帮助,皇上令镇远王去捉拿贼人,待事情平息,那女子却不见了。过了几日,江湖上便有人放出话来,铃云阁阁主多谢陛下与镇远王的救命之恩,承诺日后铃云阁上下绝不会针对二者。

      此话一出,尽管狂妄无礼,皇帝却也无可奈何。原因无它,只因铃云阁在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得知她们的老巢,也从没人能捉得住活口。铃云阁任务完成后会留下一朵铃兰作为标志,告知这是她们所为,除此之外,再无信息。因此,这事在江湖上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倒不是说铃云阁会食言,而是,”柳月倾身向前,待他将耳朵靠过来才小声传音,“今晚的劫狱,会有铃云阁的手笔。”

      “什么!”李蔚芝心神大震,赶忙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因过于震骇连打翻了茶几都没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那还不是看戏看入迷了么……柳月掩面遮住笑意,却还不忘打趣:“李公子,怎么这般急着走啊?可是奴家招待不周?”

      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云妈妈的声音模糊地传来:“公子,上去不得啊,你若再往上走我们就报官了……”想来是有人闯进了柳月苑,李蔚芝无暇留心,径直朝门走去。

      “你对李公子招待不周,那不如你再继续招待招待我?”还未等李蔚芝打开房门,那扇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李蔚芝看见颜叶一身小厮衣裳,脸上的脂粉竟还未洗掉,只用树枝挽了髻,怒容满面,说话也是毫不留情面:“李公子,你说呢?”

      她身后是云妈妈带着一众姐妹来拉架,李蔚芝倒是看她们都是来瞧热闹的。装作不经意与柳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震惊。这安阳郡主……竟就如此进了青楼?而且还是来捉自家新婚夫婿与烟花女子!

      待李蔚芝刚想振振袖子拿出点底气、重振夫纲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官兵游街的声音:“五城兵马司奉命寻捕朝廷要犯颜宁钧,闲杂人等不得干预!”

      “糟了!”李蔚芝不顾旁人看热闹,跻身去窗边看外面,只听官兵的声音继续响起,“叛贼颜宁钧被蛮族劫狱,陛下已下旨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阻碍搜捕,违者斩立决!”

      这个节骨眼儿上劫狱,不正是要坐实镇远王勾结蛮族背叛陛下的罪名吗?那铃云阁如此糊涂,这是将镇远王往火坑里推啊!镇远王若真坐实了罪名,那颜叶怎么办?颜叶……李蔚芝猛地想起来颜叶刚刚抓他个现行,现在还在那边儿生着气。

      李蔚芝赶忙转身去寻她,柔声道:“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找这位姑娘问问哪里的珠钗好看,想着明日送你。”

      “颜叶”也是被刚刚官兵的声音分了神,但听他这样说,眼中的担忧被严寒替代,眼神一横,显然是打算让他下不来台:“来青楼问珠钗?我看你是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两人还欲辩说,禄圆却又大叫着跑了上来:“少爷,不好了!咱家遭了贼了!”

      楼内瞬间落针可闻。

      李蔚芝神情恍然,两根眉毛几乎缠在一起,满脸地不可置信,颤着嗓音问:“你说什么?”

      “刚刚老爷派人传话,教您立刻回去,咱家有东西被偷了!”禄圆爬上楼来,待看清少爷身边的那名小厮后又是一哆嗦,“少……少夫人!”

      李蔚芝叹气掩面,这下子,京城可要热闹咯。

      一行人吵嚷着下楼走去,是以没有看见,扮作小厮模样的“颜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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