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后，杀手身份藏不住了》花一家

2、第 2 章

　　李蔚芝陪宾客们喝了两圈儿，直把自己都喝得有些受不住了才收手。他叫来他的贴身侍从禄圆，要他搀扶自己回洞房。

　　禄圆一边扶着一边有些难以开口：“少爷，柳月苑的柳姑娘刚刚来传话，说您大婚也不知会她一声，要您晚上去了，她再补您的新婚之礼……您看这？”

　　李蔚芝脑子稍清明一点，反应了半天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那你差人回她，等到子时三刻，我再好好欣赏她补的新婚之礼。”

　　“是。”禄圆将李蔚芝送到喜房门外，便退下回话去了。

　　李蔚芝看着透过窗纸的灯光，打算略微醒醒酒再进去，以免唐突了佳人。他看着这满廊的红绸，再想起今日颜叶那一身大红的嫁衣，只觉脑子更加迷糊——原来他与她成亲了。

　　自己......已经是她的夫君了。不，还不算。李蔚芝垂下眼眸，眼里闪过一抹暗光，半晌，叹了一口气：“任重道远啊……”

　　李蔚芝摇摇头，他不禁有些嘲笑自己，都等了十年了，这会儿反倒开始急了吗？也罢，若她不愿，那便顺了她的意思。反正从自己遇见她的那一日开始，便再也没有办法不将她放心上。既如此，今夜便让她做主吧，总归他不会再放手。

　　他可以陪她玩所有的把戏，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好。

　　李蔚芝三两步往前，打算推开房门。却在这时听到一道振翅声，他回头望去，看见一只白鸽飞向夜空，那鸽子后腿绑着一个信筒，右翅还做着一道标记。

　　他认得出来，那是北安侯谢离延军队的信鸽，是......颜叶给谢珩渊送信的信鸽。

　　李蔚芝深吸一口气，只觉有些急火攻心。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若是被旁人看见，这桩无人看好的婚姻不仅会更遭非议，他的爹娘也绝不会轻饶于她，从而会对公爵府不利吗？她怎能如此莽撞，不顾自己名声，不顾娘家与夫家声誉，更不顾他的感受？她对谢珩渊就那么爱，新婚之夜也忍不住要与他倾诉？

　　李蔚芝猛地推开房门，看着没什么异样的喜房，颜叶在喜床上乖乖地坐着，盖着红盖头等他来掀。

　　颜叶其实在他停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了。那时她正读着谢珩渊给她的信，听到脚步声，她只顾着将小纸藏起来，还未来得及回信便将信鸽放走，最后那张纸被她藏到了喜袜里。

　　听李蔚芝推开门后半晌没动静，她不禁攥紧手心，糯糯地叫了声：“二公子。”

　　其实本来她是看不上这位花名在外的二公子的。也因着今日大堂上婆婆的刁难，对日后的婚姻也没多大上心。但在她被喜婆搀入洞房坐稳了后，他的侍从突然在门外交给了如意一小罐烫伤膏，并叮嘱如意这是他们二公子的意思，一定要好生照顾小夫人的手。如意拿来给她抹了，不一会儿就没甚感觉了，颜叶不禁有些意外。

　　李蔚芝可能确实风流成性，但也很是细心，而且……可能对自己确有所图谋。虽说这点小举动颜叶以前见多了，在王府没有没落以前，她走到哪儿都有人万般小心。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在一个陌生的府邸，要与一个陌生的男子过日子，还赶上她娘家出事，虽然颜叶手中有筹码，但心里多少是有些没底的。在这种时候，他肯费心来表心意也好，做样子也罢，都能让她日后少花些心思。既如此，她不介意与他以礼相待，日后的家事帮他分担一二。

　　李蔚芝听她叫他，愣了一下才向她走去。他不禁仔细端详眼前身着大红喜袍盖头上绣着金凤的女子，露出的柔荑是那么白皙，被茶盏烫出的红印已经消下去不少，目光向上探索，他不禁抬手去掀她的盖头，一边提醒她道：“郡主，该改口了。”

　　红布下的面容终于映入眼帘，是他记忆中的美丽，却比那时更胜几分。一双丹凤眼如水含情，两弯柳叶眉远山含黛，鼻子精致小巧，朱唇皓齿衬得她肌肤胜雪，全妆的她比记忆中素颜白净的模样更加华贵，有了几分成年女子的端庄优雅。

　　颜叶随着盖头的上挑，终于得见她这便宜夫君一眼。难怪李蔚芝风流成性，京中女子还对他趋之若鹜，原来竟是这般好颜色。眼前的男子一袭红袍，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束在红玉发冠中，一双眼锐利而深邃，瞳孔微微泛绿，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竟教颜叶不禁有些脸红。

　　“我们......曾见过吗？”颜叶觉他眼熟，又想起他说过的话，便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李蔚芝勾了勾唇角，眼里竟有些无奈：“郡主贵人多忘事，自是不会记得我的。”

　　颜叶被他说得脸热，见他不愿挑明他们二人的过去，便不再追问。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颜叶跟李蔚芝说：“我们，喝合卺酒吧。”

　　“好，”李蔚芝同她走到桌边，等她倒好酒端到他的面前，再定睛一看那酒壶，眼底划过一抹情绪，他勾了勾唇角，“郡主，以后，我便叫你夫人，可好？”

　　颜叶抿了抿唇，还是红着脸点了头。

　　二人一起喝下这合卺酒。

　　“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莫要浪费时间才好，你说呢？”李蔚芝将纨绔的做派演了个十成十，他倚在颜叶身上，嗅着她的脖颈，那里透着一股子女儿家的温香，让他十分迷恋。

　　颜叶略一皱眉，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将他扶到床上，替他宽衣解带。过程中她露出一截手臂，上面长了些疹子，李蔚芝果然皱了眉，一把抓住了她。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颜叶像是被他提醒才发觉一般，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臂，将早就想好的话说出来：“夫......君，我自小身子便畏热，一旦穿得多或者碰到什么热物，身上就会起疹子。如今......刚刚入秋，可能是今天有些劳累，出了些汗，这才起了疹子。大夫以前都说，我喝了药好好睡一晚便会好了，可今夜......”

　　李蔚芝心里冷笑，原来她在这儿等着他呢。且不说究竟是如何起得疹子，就颜叶这番针对的说辞，便能看出她心里对于敬茶那事的介怀。更何况如此一来，这新婚之夜必然也不会继续下去，可谓一箭双雕。李蔚芝之前还一直在想她能找什么借口躲这洞房花烛夜，如今一看，倒还真是小瞧她了。

　　不过......李蔚芝转念一想，这倒是个试探她的好时机。她如今事事顺意，都是借了疹子的缘故，那么，这疹子真是那么巧合的长的吗？还是说，是她使了什么手段，让她特意在此时长了疹子？

　　颜叶见他不搭话，心里有些忐忑。可转念一想，不过一个纨绔子弟，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他如今的沉默应当不是起了疑，而是在不爽她坏了他的兴致吧？

　　颜叶思及此，只得以退为进，起身福了一礼：“颜叶给夫君赔罪。若不是我这身子太过孱弱，也不会在此时败了夫君的兴......”

　　孱弱？若真有人敢信镇远王的女儿孱弱，恐怕会被吃得渣滓都不剩。李蔚芝心中暗笑，却面上不表，扶她回床边坐下：“夫人说得哪里话？为夫担心你的身体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你？”

　　说罢，便唤禄圆进来，吩咐他悄悄去把府医请来，莫惊动旁人，更不要让丞相夫妇知晓。

　　见他如此举动，颜叶心里却更加疑惑。这人究竟是生了如此一副菩萨心肠，在洞房花烛夜也容得旁的事干扰，还是说他看出来她的不愿，又联想到她的手段，一直在与她虚与委蛇？

　　又或者......李蔚芝其实也并不想与她结婚，奉父母之命娶了她，也不愿放弃那些风尘女子，因此他可以容忍今夜不能与她行房，也是因为他可以去外面寻欢？颜叶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他。

　　“夫君，今夜的事情真是令我万般过意不去，那我们一会儿便早些休息，明日我早起为你做甜糕。”颜叶一副小女儿模样，有些害羞地问他。

　　李蔚芝挑眉，她又打算玩什么把戏？不过……今晚他还有事情要做，暂时没工夫陪她做戏了：“夫人既然身体不舒服，自然要好好休息。为夫在一旁恐打搅你，今夜便去书房将就一晚，明日你也莫要早起，”说完又勾起唇角，扮起了纨绔，“至于旁的事情，那便是夫人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为夫再向夫人讨回。”

　　颜叶心中一紧，面上却故扮娇羞，作出十足的贤妻模样：“那过会儿我帮夫君去铺床，保管让你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可好？”

　　李蔚芝只觉有趣：“夫人心疼我，自然是好。”

　　这时府医请来了，李蔚芝放下帘子，将颜叶的手腕盖上薄巾：“叶老大夫，我夫人今日起了些疹子，还望你看看她身子是否有恙。”

　　“是。”叶大夫是从皇宫太医院退休的老大夫，丞相为了给老母亲治病才将他请来，医术自是没得说。

　　两三息的时间，叶大夫便得出了结论：“回公子的话，夫人身子脾虚燥热，加之近日情绪不稳心神不宁，若是碰上夫人的发病源，确实是会起疹子。不过并无大碍，两三天后便会痊愈。若再加上食补，日常以中药调理，则不会复发。”

　　李蔚芝稍一皱眉，难道之前猜想错了？不过现下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拱手道：“那便辛苦叶老大夫了，您写下方子和食补的菜单，直接交给禄圆便好。我夫人的身子便交给您调养了。”

　　叶老大夫告退，跟着禄圆下去开方子去了。

　　颜叶在帘后勾起了唇角。先前谢珩渊送来的信鸽带来了一包药膏，小纸上写着将其涂在皮肤表面一刻钟后，若是碰到银器便会有起疹子的症状，沐浴后便会消退。

　　于是颜叶便让如意将自己惯用的银酒壶拿出来，这是谢珩渊在北边打仗时发现的稀罕玩意儿，一进京便给她送了过来。至于那信鸽，实则是颜叶在父亲出事后便向他讨的把戏，为的就是在自己不愿的情况下留一条退路。

　　那银壶是稀罕玩意儿，药膏更是。这可是妙壶堂的老怪物做出来的，只不过……颜叶心中可惜，居然用在这种事情上。

　　帘子拉开，颜叶起身：“夫君，我去为你铺床。”

　　李蔚芝心里五味杂陈，却不在面上表现，反而勾勾唇角：“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