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北城菲雪

14、第 14 章

　　本来的周末，方纯这会儿本应该在床上纠结着挣扎着起床，但是他却被导员老师的一通电话叫起，现在正像小鸡仔一样乖乖地站在年级办公室。
　　一屋子的挺多人，有方纯的导员，那天的李伟，王浩，还有唐驰和唐驰的导员。
　　本该两个年级两个办公室，但是所有人都挤在一间屋子，角落里方纯还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刘婷。
　　刘婷像是满脸的泪痕，哀伤地坐在角落。
　　“老师就是他，他之前性骚扰我女朋友！”李伟看见他就大喊大叫。
　　方纯的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教师，很有威严，一身刚正不阿的样子，姓单。
　　单老师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语调带着怒气拍着桌子，“别吵，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李伟是体育生，平时做事就虎彪彪的，脑子看起来也是一根筋，但这人家世极为不错，是人傻钱多的典范标准。
　　单老师不是黑白不分的人，方纯是他的学生而且还是他的得意学生，本能的会去庇护他，单老师声音沉稳有力说：“方纯，坐过来，说说怎么回事？”
　　方纯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嫌恶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刘婷，她还哭的梨花带雨，真是好一手恶人先告状，垮着小脸走过去。
　　单老师说：“不要紧张方纯，事情的原因告诉老师。”
　　方纯秉承着冷静的态度说：“老师，我想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单老师言简意赅：“刘婷说你在大一的新生晚会上对她表白，她没同意你就对她动了手，还摸她身体，并且事后威胁她不可以说出去。”
　　方纯简直气到要炸，但是表面依旧淡定，做律师的第一步就是不能自乱阵脚，随后指了指另一伙人问：“那这是我和她的私事，和唐师哥有什么关系？”
　　单老师说：“那是和你有关的另一件事，一会再谈。”
　　方纯了然又发问：“她说的话有什么证据吗？”
　　单老师：“没有，但是她说有人看见是那天你推了她。”
　　方纯被气笑了，语气里是嘲讽和厌恶：“师哥和师姐们不是法学院的学生，可能不知道，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证据不够充分，我是否可以认为他们这是在造谣对我的侮辱和诽谤？”
　　单老师点点头，不可否认。
　　方纯语气不紧不慢继续说：“总不能因为恶人先告状，装可怜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如果这样就可以的话，那还要我们这些律师干什么呢？法律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天我确实推了刘师姐，但事情根本不是刘师姐说的那样，我在声乐社期间刘师姐几次对我表白都被我拒绝了，但是刘师姐却依然对我纠缠，刘师姐目的不纯，那天也是她再次跟我表明心意，我依然拒绝，但是刘师姐却硬往我身上碰瓷。”
　　刘婷终于坐不住了，猛然起身，指着方纯嘶声竭力喊：“你撒谎，是你对我另有企图所谋，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方纯临危不乱，依旧平静：“刘师姐有没有跟我表过白，去问问那些声乐社的小伙伴不就知道了吗？”
　　刘婷有一丝慌乱，嘴里来回的几句否认方纯说的一切，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微小的骚乱中唐驰声音平稳，沉静，突然开口说话，“单老师，我可以证明方师弟说的话。”
　　所有人皆是一愣，以为一件小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就不痛不痒的过去了，没想到唐驰会突然发话。
　　“什，什么？”刘婷呆愣住。
　　“事发那天我在场，我当时替一个摄影社部门的朋友在二楼拍摄，刚好也拍到了不远处的方师弟和刘同学。我有视频可以作证，方师弟说的话确为属实。”
　　后面的半句唐驰说的尤其慢，一字字都扎在刘婷的慌乱的心上。
　　单老师立刻道：“好啊，能把视频找到这件事一定从重处理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他看向了刘婷，刘婷已经吓到发颤，站都站不住，冷声说：“刘婷你不是一直要一个学校的态度吗？这次你该满意了吧。”
　　刘婷木讷地不知作何反应。
　　单老师处理完了他学生的事情轮到唐驰的导员处理问题。
　　唐驰的老师是一个和单老师同龄的教授，姓顾，看着和蔼，面慈心善，实际上他和单老师师承一脉，一个脾气。
　　顾老师像一个老村长一样喝一口茶，徐徐开口道：“咱们说说你们几个的事情吧，唐驰，王浩，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学生，各自都很优秀，我想不明白有什么事能让你们两个打起来。”
　　其实顾老师话里有话，是在点他们两个，马上保研的选定名额就出来了，这节骨眼上说不是为了这个事情他都不信。
　　王浩垂着头，低声说：“老师，我们没事，我这伤是自己打篮球摔的，和唐驰没关系。”
　　李伟忍不住：“浩哥，你怕什么，那天我们走时就你和唐驰方纯留在那，兄弟们都能给你作证，咱不能这么白憋着气……”
　　王浩恨不得把李伟掐死，他的眼神顿时狠戾起来，顾不得在老师面前的形象，咬牙切齿地骂李伟，“你闭嘴！”
　　顾老师冷哼一声：“哦？那真是奇了怪了，李伟和篮球社的人一口咬定都是被唐驰打的，偏偏你说不是，唐驰你说怎么回事？”
　　唐驰顿了顿，刚要开口说话，王浩立刻拉着他的衣袖，低声哀求道：“唐驰，我求你，求你了……”
　　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王浩竟然抽泣起来。
　　情绪一旦有了发泄口，就会不受控制的倾斜出来，王浩已经泣不成声，谁也没有料想到。
　　顾老师逐渐不耐烦，语气也不太好，拍桌子再次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偏偏李伟二百五似得，说：“老师教学楼里有监控，肯定能看到的，就是他打的王浩。”
　　方纯觉得王浩杀了李伟的心都有，教学楼的监控不但是高清的，还是有声音的，事情会被揭露的更加彻底，三年前的另一个名字也会浮出水面。
　　“那就调监控，唐驰你回去找方纯的视频去，二十分钟后回办公室。”顾老师直接拍案叫停。
　　方纯的视频唐驰很快找出来了，当时他用的自己的相机而非社团朋友的相机拍下的一切，所以一直都保存着。
　　一路上都很沉默，二十分钟后视频原件到了单老师的手上，虽然距离太远又没有声音，但是已经够了，足矣证明一切。
　　刘婷的眼泪也没能挽回李伟的那句分手，场面异常惨烈，和电视里的家庭闹剧没什么区别。
　　唐驰下意思地挡在方纯身前，就怕李伟会在怒不可遏的情况下报复方纯，但是李伟彻底清醒了。
　　一场闹剧，害人害己，终于结束了。
　　另一边的监控室里不知道什么情况，顾老师沉着脸走出来的，王浩如行尸走肉一般神情呆滞。
　　方纯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自己洗脱了罪名，渣女得到了报复，好像一切都是好的结局，但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唐驰也不说话。
　　这一切的结果，都不能当作没发生，也换不回李巧的一条命。
　　单老师让他们回去了，方纯还是想不明白唐驰怎么回去特意录的那段大一视频，那个时候他们不认识才对，谁会去为陌生人保存一段无关紧要的视频。
　　他终于聪明一回，小声呢喃一句：“哥。”
　　“嗯？”唐驰抬头。
　　“你是不是在辩论赛之前就认识我了？”方纯指的是做志愿者的时候，他还以为唐驰早就不记得他了。
　　“嗯。”唐驰轻声答道。
　　果然，哼。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认识我。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方纯觉得有点矫情。
　　他们挨得很近，听见唐驰说：“你高三那年背着米白色的书包和方欣肩并肩走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
　　方纯：“？！”啥时候？高三？
　　“你来学校之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我估计你不认识我，就没打招呼。”
　　方纯更惊讶了，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唐驰就认识他了啊。
　　那你辩论赛上怼我怼的最凶！
　　哼！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方纯说完之后自己也愣了愣。
　　这话问的没头脑，为什么要来找他呢，难道唐驰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突然出现告诉他认识自己？加个微信好友？
　　且先不管唐驰会不会这么做，如果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这么说，方纯一定第一时间提高警惕，会认为对方不怀好意。
　　可没想到唐驰听闻轻笑了一声，方纯的耳边像吹起一道清风，声音轻柔仿佛是乘在蒲公英上。
　　他说：“嗯，如果有下次一定早点来认识你。”
　　腾的一下，羞红蔓布了整张脸，这，蛊惑人心的妲己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不自在的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脑子里又浮想起前几天的论坛和微博超话里的小片段。
　　天啊，方纯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方纯心里骂自己。
　　微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一切又都回到了之前，像无事发生一样，照常的上课，学习，迎接期末考试，唐驰会经常给他带茉莉牛奶和蛋糕，他们之间像极了相亲相爱，兄友弟恭的师兄弟。
　　一周之后学校的通告下来了，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但是王浩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被撤，保研名额也被取消，多数人都不明所以一阵唏嘘，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真相却不忍直视。
　　王浩退掉了所有的社团，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活的像个隐身人，上课也看不见人。
　　听说他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他家人给他办理了请假，等毕业答辩等时候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