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亲疏远近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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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通风，唐贺看到荀彧一个人站在庭院里，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奇怪地望了望天空，漫天星斗，因无月越显明亮。想到白天的时候，荀爽又哼哼地在一旁说，她就是他宝贝侄儿人生的一大污点。顿时，不舒服起来。祸水什么的，从长相上看，荀彧更甚一筹吧。这点就连祖父荀淑也是认可的呢！╭(╯^╰)╮
“文若。”唐贺走出房间。
荀彧闻声，回过神，见她笑盈盈地走近，也回了她一个笑脸。
“你这是在观星？”唐贺抬手指了指天空，眼睛闪闪发亮。
观星？荀彧微怔，蓦地一笑：“我不信那个。”
“那你在看什么？”
“赏月……”荀彧随口接道，但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妥。今晚没有月亮。
瞟了眼明显精神恍惚不在状态的荀彧，唐贺很明智地装作没听见那句话：“仲豫兄长昨日和叔父交谈，就有说到今夜适合观星，荀家这处宅院的位置，视野再好不过。我以为……”你是来看星星的。这年头有学问的都喜欢这个，什么天象奇观，望气之说。
即使尴尬还在，荀彧还是很快就转换了情绪，面带微笑地解释道：“仲豫兄长，博学多才，各方面造诣都非常人可及，玄学亦多有涉猎。他说今夜适合观星，那必是如此。”
“哦。”唐贺仰头看着星星，她除了猎户座腰带上连成一线的三颗星外，一个也不认识，而且……和汉朝人说星座，估计没人听得懂。“文若，你方才说，你是不信。这么说，你也是会的吧。”
“稍有涉猎，不及仲豫兄长。你若有兴趣，不妨向仲豫兄长请教一二。”荀彧仰着头望向北面，不自觉蹙眉。
唐贺一听说去找仲豫兄长请教，就没了兴致。仲豫兄长的脾气有些古怪，在书房时，任谁打扰他，一概扫地出门，在书房之外，又是温文尔雅，好似书房里那个神智癫狂的疯子不是他。
“回屋吧。”荀彧拉过她的手说道。
事实上，他对自己在这玄学方面的造诣，也很有信心。帝星晦暗，天下大乱之日不远。只是，他认为天下大势若能由这些观星望气之说而定，又怎会有人愿意为之努力？到时人人都只要坐等天象变化即可，那岂不是永无休止？乱世之时，依靠道家的无为之说，害人而已。
唐贺一怔，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他握着的手用的力度稍大了些。她抿了抿唇，没有问为什么，当然也没把手抽回来。不知道他刚才是在为什么事情为难，据雨前收集的消息，应该还是三嫂的事情吧。
三嫂做出的事情，等于是背叛了荀家，这让他很为难吧。可她是不会因为他感觉为难，就放弃计划，向韩氏低头。何况，事已至此，就算她收手，韩氏一族也不会收手吧。她从陈珪那里学到的就是世家这种存在，若不能彻底打垮，让对方永无翻身之日，最终反而会害了自己。
这是完全不认为荀彧会为了陈登来访而烦恼的某只。她甚至不知道荀彧烦恼的根源就是她本身。
“这几日，照顾长辈，辛苦你了。”这是没话找话的一只。
“啊，没什么。能随侍祖父左右，是我受益了。”回过神，唐贺连连摆摆手。
荀氏八龙都是荀淑教出来的，可见荀淑的学识。这段日子旁听荀淑给荀悦讲授经典，唐贺确实受益匪浅。这是与在徐州时的学习，完全不同的经历。荀淑与陈珪两人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同一个问题，切入的角度也不一样，这让她在很多方面有了新的认识。
“听叔父说，文若进学之后，都是由祖父亲自教导的？”
她还记得和荀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荀悦脸上难掩的羡慕。他虽也能不时来请教祖父，却没办法像荀彧那般亲近祖父。不能时刻聆听祖父的教导，被荀悦引为人生最大憾事之一。
“嗯。那时父亲去外地赴任，不适合带着我。祖父怜我年幼，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唐贺很怀疑这个理由。父母不在身边，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光是荀绲这一脉，就有兄弟好几个了。再说，世家大族父子之间，或许手把手地教导并不稀奇，但祖孙之间就难说了。需知道，荀淑有八子，八子皆能，人称“八龙”。八个儿子都会有孙子，古人也没什么计划生育的概念，荀淑的孙子辈，粗略计算有大几十人。那么多人，怎么就挑了荀彧呢？若荀彧本身没有出色到一定程度，荀淑这种偏心的行为，势必会引起其他子孙不满的。可目前看来，似乎这一大家子，兄友弟恭，隐然以荀彧为首。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荀悦曾告诉她，叔父之所以如此厌恶她，是因为她很可能会毁了荀彧一生。他们这一辈人，各有所长，年幼时也争强好胜，各不相让。但当荀彧进入众人的视线后，各家兄弟都不约而同地转移了原本的人生目标，为荀彧的前程作铺垫造势。这在大家族中是相当罕见的。
眼角余光偷瞄了下他，唐贺暗暗叹气。若荀悦的话，没有夸张的成分，那荀爽那么讨厌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被荀家寄予厚望的人，因为娶了她，失去了进入仕途的机会。背负了士人眼中的“污点”……虽然她很想说，汉室天下迟早完蛋，现在当不当官无所谓，而且将来荀彧位极人臣，不会有人抓着她这个污点不放的，但显然叔父荀爽不这么想……
两人进入屋内，荀彧看着唐贺，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由他自己来告诉她，陈登来颍川的事，比唐贺自己问起，要更好些。他也能由此掌握主动，看看唐贺的反应。
“阿贺……”
“呐，文若你后悔吗？”唐贺抬起头问道。
荀彧神情一僵，脸上闪过一分不自在，迅速掩去那分不自然，微笑地反问：“后悔什么？”话说出口的同时，他的心情变得更糟了。我若说了后悔娶你，你是不是就会干脆利落地跟陈登一起回徐州呢？
“……唔，其实也没什么。”唐贺心虚地撇开脸。想到入仕的事，她就不明白唐衡到底打什么主意。都过了半年，半点没有为荀彧仕途铺路的意思。就算她是知道将来的荀彧官至尚书令，并不怎么担心，但荀悦透露的内幕，让她感到歉疚了。两年之内，荀彧不能被举为孝廉，就会被家族放弃。两年……两年之后，天下就乱了，朝廷会慢慢失去公信力，那时候得到孝廉的称号，有什么用？想孙权一个娃娃，孙家占了江东，自家爱给他一个孝廉，立马就当官了。都是自封的……名义上好听，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那么不正规，难免会成为他人攻击荀彧的借口。
唐贺脸色变幻不定，心里早已扶额叹息。所以荀爽才会忿恨地说，荀彧娶了她，人生的污点只是一个开始，想要抹去很难，甚至有越抹越黑的可能。
她的表情看在荀彧眼里，意义就不同了。心情不好，荀彧的笑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语调说道：“阿贺，元龙到颍川来了。明日你可要回去看看？”
“啊，元龙？！你找到他了吗？”唐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讶异。怎么这么凑巧？她才派出人手，荀家就找到人了？
荀彧点点头：“听闻，近日奉孝与一名徐州来的世家子弟交往甚密。我就想，很可能是他，便去书院看了看。元龙来颍川这些日子，就躲在书院中。”
“你确定他只是躲在书院吗？”不是闹出什么动静来了吧？唐贺很了解陈登。以陈登那嚣张的个性，住个几天，就会原形毕露，躲在书院？说他在书院踢馆还差不多。
荀彧想到自己带走陈登时，颍川书院的一众友人那种钦佩不已的眼神，又想到陈登在书院时，是和郭嘉住在一起的。当时，他还亲眼看见陈登把陈长文给气跑了……也许，在把这位少爷送走之后，他得去书院给众人赔罪去。
看到荀彧的脸色，唐贺心里大约有底了。抬手同情地拍拍他的手，她说道：“你放心。明天我就帮你收拾他。然后，把他打包回徐州，让舅父整治他。”
“……”荀彧疑惑地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陈登的来意吗？
唐贺以为他不信，连忙肯定地点头，增加说服力
“你……不知道他来徐州干什么吗？”
“哈？这个还用说吗？”唐贺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以他的个性，应该是觉得徐州太小，没人可以与他一较高下，所以跑到颍川来踢馆了。以前在徐州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帮他善后多少次了！”
荀彧闻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看到荀彧吃惊的神情，唐贺心里很是稀奇了一番，却觉得这又从另一方面显现出自家表弟的惹麻烦程度又升级了。只是……最近荀彧很忙。陈登做下那些得罪人的事情，应该是加重了他的负担了吧。
“呐，文若，你若是心里不忿，可以狠狠地打击他。”
荀彧不自觉地眼皮一跳。她这么说，到底是知道陈登的来意，还是不知道？或者，祖父把汉瑜先生（陈珪）的信给她看过了？
愣了好一会儿，荀彧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你不会介意？”
“我不可能总帮他善后。那小子该被人狠狠打击一次了！”唐贺无所谓地挥挥手，“这样日后，他也能收敛些。我这也是为他好！”
当荀彧听到“不可能总帮他善后”一语，心头一跳，不置信地看向她。
“而且我想颍川应该没几个人能压得住他那嚣张的气焰。登弟离家出走已经够严重了，再迟滞不归……”
望着唐贺一副“全靠你了”的表情，荀彧不知为何，有种被噎到的感觉。她对陈登只是姐弟之情，而自己却被陈登的出现扰了平静……心中稍有不平，但也因此放下了来时的烦闷。
看向与她交握的手，他不自觉放松下来，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握着她的手微微施力，将她拉向自己：“阿贺，夜深了，早些歇着吧。我们明日回城。”
唐贺：“……”这两句没有必然的联系吧？！不对，是跟他们之前的话题，完全没有联系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亲疏远近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