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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螭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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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节特贺
特注:该文年号,地点皆为杜撰
螭吻—龙之九子(三种说法中的一种)
详见百度百科
夜不语(上)
(一)
卫武当政,太佑二百七十年
这一年的夏旱的格外厉害,七七四十九天不见一滴雨。
田野无苗,百川竭
圣人不出,邪佞无道
途有饿殍,尸骨无处葬,连收殓的人都没有,官府下了限制令,挡不住一拨拨灾民直冲京城,怨凶之气满了皇都之围
天无一滴雨,却有人撑伞
锦绣墨衣的男子,撑着把水亮的冰蚕织丝的伞,走在大街上,星眸曜晔,神色冷而艳的不带一点温度。
早些时日热闹的街市,如今早已是摊铺零落。
撑着伞的冷峭俊逸男子,懒懒的看着皇宫方向,紫气衰微,只淡漠的说了句:国已不国,天下乱。
他幽缓转身,走到皇城水岸
长日曝晒,就连有所谓皇气镇之的京都之水,也是浅可见底
灰羽雀鸟忽飞而至,停驻在那撑伞的男子身旁的枯木上,灰羽雀鸟一张它那尖细的小嘴,却是孩童之音,它说“龙阳,龙阳,你怎么还不走,其他神兽都已回九威山,你为什么还留在这。”
龙阳转了转捏在指骨间的伞柄,清冷的伞面耀开一片寒森森的白
他冷然一笑,炎夏烈日都仿佛渗出一片冷气,他说“我还没看见高高在上的卫武氏亡国,我哪里舍得走。”
灰羽雀鸟直振着翅飞上了天,它吱喳着声音说“就是就是,小药也不喜欢现在的皇城,还是一百年前的好,一百年前的皇城…”
它话还没说完,却是一股肃杀气扑面而来,身上的每一根羽毛接着皮肉撕扯的疼,煞气直撞的它冲向湖面,扑棱起一片水花。
“龙阳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灰羽雀鸟小药振着翅扑腾起来,淋漓着一片水珠,配着那声音就如同一个气急败坏的儿童。
明明无风,龙阳却是墨衣翩飞,他冷冷的说“我说过,不许再提一百年前之事,若是你下次再在我面前提,可不就是请你‘游泳喝水’这么好的事了。”
小药咯咯一笑,却是急掠而飞。
龙阳听见渺茫不清的孩童之音
“你到底是忘不了一百年前的那个人,你恨着他,可你忘不了他”
龙阳捏着纸伞的指越发施力,骨节分明突出,他说“凭你这小妖,也配评论我的是非…”
水声震天而响,小药眼看着明明是快要干涸的水,却幻作万千支冰箭直射而来。
“飞蓬大人,手下留情…”
一袭灰衣的老者忽然出现,那灰色分明就是那雀鸟羽毛的灰色,那老者挡在雀鸟小药的前面,支支冰箭骤停化作了日光下的水汽
龙阳微微阖眼,眉目间竟是疲惫的神色,他说“九威山的飞蓬早已不在了,三界现在只有龙阳,木长老,小孩子要好好管教…”
木长老一卷袖就将灰羽小鸟卷入了怀里,恭敬的欠身施礼,身形化作一道暗风远去
小药在他怀里直扑着翅“爷爷,他更本就不是飞蓬大人了,你何必那么怕他…”
木长老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脑袋,低骂着“你真想三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吗,他就算不是飞蓬,可也继承了神兽的血脉,龙神螭吻也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吗,而且一百年前的那位人物又怎是你可以亵渎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可爷爷,你明明说,一百年前的飞蓬就是被那‘人’封住了龙骨,震伤了元神,那么龙阳难道不该是恨着那‘人’的吗…”
“你这孩子,不许再打听这事,明天我们就回九威山,天下将乱,这皇城是不能呆了。”
(二)
子夜林,子夜语
不见月,不得归
林深叶密,不见月光
乌符看着一袭白色纱衣的月姬
柔着声色说“你不走,是打算一辈子待在这子夜林陪他吗。”
月姬一点点指尖顺过自己的发际,她只是神色淡然的说“龙之八子早已全回九威山长眠,等待圣人出世,如今这皇城只靠龙阳这唯一的龙脉撑着,他撑不了多久的…等他撑不住的时候,我也不用管了。”
乌符微微一笑,却也是一派风流少年郎的模样,他说“你既然也是舍不得,为什么不劝龙阳大人也回九威山”
月姬倏然揪紧了自己的发,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会听我的吗,他嘴上说的好听,说是恨着顾留芳,结果自己被顾留芳封了龙骨,镇住了元神,倒还不是替顾留芳看着这什么狗屁天下。”
乌符望了望头顶照不见的月说“恨的深,爱得也深啊…”
夜晚的龙阳没有撑伞,其实白日的他也不愿撑伞,只是螭吻好水,白日的强光让他很不舒服
龙阳独自坐在秀华亭,此时的皇家之地,对于他来说如入无人之境
他还记得
那是一百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那时的龙阳,不,也许该说是飞蓬,也是这么坐在秀华亭听着那人说“我不能去九威山,飞蓬你也不能,我要你救苍生,救天下。”
飞蓬看着秀华亭下千涧飞淌,冷着神色说“顾留芳,你已修仙体,红尘俗事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要么和我回九威山,要么就回净莲池做你高高在上的神仙,或者…你可以自己救这个人世。”
顾留芳温润若水的性子竟是被他一句话,激的拔剑而向,飞蓬有些怔住了,那人绝秀的容颜原来生气来也是这般好看。
剑鸣铮铮,透亮的银灰置在飞蓬身侧却是动不了半分,飞蓬握住顾留芳清瘦的腕轻笑着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甘心。”
顾留芳拼着疼猛地一抽手,带着剑跃然至清涧山石之上,竟是一笑哀切,他说“你说天下大乱,圣人不出,可苍生何辜,飞蓬,你当真不救吗,你是护脉神兽,为何不顾百姓。”
飞蓬却是微微眯眼,他说“我已说过,这不是我一个的决定,龙神九子守护皇脉,可如今的卫武氏运数已尽,命格天定,这天下该有一场大乱来肃清污秽之物,我们回九威山打算等圣人出世…”
顾留芳脸色苍白的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卫武该亡,而百姓就要受苦吗。”
飞蓬一袭黑衣隐于夜色,他说“我是护脉神兽,不是救世主。”
顾留芳握紧了三尺青锋,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全溢了出来,白衣委地,飞蓬失色,一晃身形抱住了他
“你怎么了你,留芳”
“我只再问你一句,你救不救百姓”顾留芳气息不稳,飞蓬一探他的脉,顾留芳的法力竟是踪迹难寻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法力呢。”飞蓬又怒又心痛,说着就要替顾留芳疗伤。
顾留芳无力的说“天险殃及洛都十三县,我只能做到那个地步。”
飞蓬忽而想起乌符白日里与自己说的,南荒洛都不知哪位高人施了封印,万户黎民竟是逃过了一次天罚。
你就是用这种代价救的,顾留芳,你好,你很好,你这么不疼惜自己。
“好,你救,我让你救…”飞蓬怒急反笑,他猛的撤掌收势,顾留芳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
他听到飞蓬说“你要做救世主,你就一个人救吧。”
顾留芳伏在地上,硬撑起身看着飞蓬,却是笑着说“我当然要救,而且…”
飞蓬原是想他服软,怎料看见那人猛地挥剑割向自己腕,他居然以血结咒。
顾留芳说“我不会让你走,护脉神兽一日留于皇都,这天下就一日不会亡…我,咳咳咳…”
他捂着唇的指尖占满了妍丽的红,血流的越多,他的身形愈加透明几幻于无
飞蓬被咒术困住一时尽动弹不得,神色大恸却也肃杀的说“顾留芳你以为,就凭你小小的血咒,就可以困住我吗。”
顾留芳终是不支的倒在地上,苦笑低语“东有神剑降龙,是你的天敌…飞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那三尺青锋光辉竟是耀的皇城之夜成了白昼,直朝着飞蓬散射过来,飞蓬咬牙幻出原形,龙首鱼身,一双精目灿着日月之色,激浪成雨,一声长啸,如同惨呼一般。
降龙化光,没入龙骨,螭吻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制住要爆发的戾气。
它急冲到顾留芳身边,兀然大吼,他要问问他,你这么对我,你如此对我。
这难道就是你们人所说的爱吗…
顾留芳只是看着他痛,看着他怒,看着他问自己
眸中水色涣然,他抬手想抚螭吻,他的飞蓬,螭吻却又是一声怒吼,径直冲入了千涧之下。
顾留芳看着月辉在自己身上撒下最后一片光晕,只呢喃着“飞蓬,飞蓬,你该是恨我的…”
我不配言爱,不配...
太佑一百七十年
龙之八子皆回九威山,九子螭吻龙骨被镇,元神被伤飘散,因血咒长困于皇都。
从此世上再无飞蓬,也无顾留芳。
一百年后
他撑着伞说,飞蓬在一百年就已死在了千涧湖水下,如今这世上只有龙之九子龙阳
夜不语(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