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逝》风铃随风

9、归冢

　　黄浦江边的船只来来往往，丝毫不因战火而消弭。这便是上海，它是投机者的天堂。一只飞蛾从眼前飞过，扑簌簌地飞近头上的街灯，翅膀交叠不断发出奔向光明的欢响。自嘲地笑笑，人的本性也许亦是如此，那危险往往却是吸引着的，而为了那短暂的吸引，大多数人却会倾其所有，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就如同那爱情，那夜……想必你们……也是被这夜色缭绕了心绪吧……

　　“夕醉，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想其他的男人。”莫雕航这句话说的霸气十足，使得夕醉有一刻的迷失，他是……在乎她？莫雕航的怀里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是他香烟上的味道，混合着夏夜江边的微风，竟氤氲成了一片夹杂了水汽湿润的朦胧。

　　“别的男人？”夕醉轻轻嗫嚅道，这句话有些熟悉，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一天晚上，她经过母亲房间时，听到父亲便这么对母亲说过……而后便是母亲有些痛苦的嘶喊，甚至其中夹杂了些许的咒骂……

　　“是！你是我的猎物！夕醉…你怎么了…”莫雕航听到夕醉的小声重复，感到怀里的人思绪似乎再次飘远，他不禁有些愤怒，于是奋力将夕醉的身子扭转过来，却在看到那双杏眼里的那抹伤痛时，左胸口的位置，泛起有些莫名的揪痛。

　　“猎物？”敏感地抓住莫雕航的遣词，杏眼瞬间清澈了起来，语调也随之下降至冰点以下“呵……莫二少既然自诩是猎手，那么猎物被捕之后想必也就只有被宰杀的命运了？既然本性便是凶残的，就请莫少将这悲天悯人的神情收起装箱，这江里想必是不乏莫二少这样的‘真心’的。”

　　“你……”听到这席话，莫雕航好看的眸子也同时眯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袭向站在对面的夕醉，而那双含嗔的杏眼此刻却闪烁了少有的倔强，在无尽的危险中，宛如一叶扁舟，漂浮跌宕，摇摇欲坠，在一次次即将沉溺之时又顽强地浮起，而气氛在这一瞬间也僵凝了下来。

　　片刻，莫雕航忽然笑开，眼底却多了一份残忍的暴虐，原本低沉的声音犹如从地下传来：“好的猎手，自然是不会着急置猎物于死地的，猎物垂死挣扎的时候的眼神才是猎手最喜见的，这样，才不失情趣，不是吗？”说着，他骤然收紧手臂，同时身体前欺，夕醉感觉到背倚的江堤上传来阵阵寒意，这袭来的寒意深深地沁入了她的脊骨，渗进了她的血液。

　　夕醉倔强地睁着眼睛，却并不挣扎，只是静默地望着莫雕航，不可抑止地颤抖，沉静的素颜，如同托着沉甸甸果实的银质托盘般沉重，只不过这素颜上托着地却是浓重的悲哀，那是一种绝望到能使夕阳泣血，晓月蒙愁的决然。

　　莫雕航望着这样的夕醉，突然感到颓然，先前的气势，在这一刻也被瓦解殆尽，深邃的眼再次温柔了下来，他轻轻地低下头，就势欲吻夕醉颤抖的唇，却不成想，夕醉竟偏了头去，略高的颧骨磕痛了他的鼻梁，莫雕航更近一步地欺近夕醉，以腾出右手，用力地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了过来，这次，他闭上眼睛，仿佛不愿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一般，毫不怜惜地吻上夕醉，带着惩罚的性质，狠狠地吻上夕醉此刻有些苍白的唇。

　　感到夕醉紧抿的唇，莫雕航的心中再次腾起怒火，他蛮横的用舌尖撬开她紧咬的贝齿，舌尖一疼，而后一股血腥的气息蔓延开来，他微微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夕醉含泪的杏眸，里面，含着深深地痛楚和……失望。一阵江风吹来，苍白的月下，夕醉的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莫雕航缓缓地再次闭上眼睛，额头抵上夕醉的，轻喃道，“闭上眼睛，夕醉。”声音里隐约透出一丝疲惫，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夹杂着的是一种心疼，他，也不知这心疼是为了什么，只是，此时怀中的女子让他不可抑制地想去守护。

　　夕醉闻言，不知怎么，泪水便滑落了腮边，唇间隐约溢出一句：“为什么……”答案却消失在莫雕航之后的敷上的薄唇间。

　　江边，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氤氲了这夏夜的月色……

　　玉朗看着司颜走向莫啸天的背影，突然有一股冲动，回忆起那日在黑暗中，他吻她脸颊时候碰触到的一行湿润，玉朗不再犹豫，大步奔向司颜，抓起她白嫩的玉臂，便向门口跑去。莫啸天如墨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眼神微微瞟向夜未央的透明的玻璃门，几个黑衣打手点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