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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暧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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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必安没有异议,他去推棺材盖,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推不开,奇怪道:“这怎么回事?”
“我来吧。”迟然故技重施,用芭蕉扇直接把棺材扇飞,棺材砸到石壁上碎裂,里面的人从木头堆中爬了出来,有些狼狈却难掩气度,眉目依旧凌厉,和迟然面面相觑。
正是消失的沉渊。
“……”
半晌,迟然开口,没话找话般对谢必安说:“……你这墓室真神奇,还能移形换影。”
谢必安看了一下沉渊,嘀咕道:“谁让他穿的一身黑,估计被棺材认成老范了吧。唉!两副棺材都坏了,还得重新打。”
迟然摸出两颗宝珠,递给谢必安,“当我毁坏你们棺材的赔礼。”
“这怎么好意思……”谢必安嘴上这么说,手却是很实诚地接过了。
沉渊走到迟然身旁,他从木头堆中撑身而起时,左肩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麻痹又刺痛。迟然上下看了看他,“你没事吧?”
沉渊说:“没事。”话音刚落,他面色开始泛起青黑,整个人被一团黑气笼罩,站立不稳地倒了下来,迟然把人扶住坐在地上,担忧道:“你怎么了?”
谢必安大惊失色,“你该不会是误被灵锋刺刺中了吧?!那是老范的法器,该是他放棺材里忘带了,上面涂满了尸毒!小天师,快!快帮他把尸毒吸出来,不然他要真成僵尸了!”
“好。”迟然问:“伤在哪里?”
沉渊有些虚弱道:“左肩。”
迟然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伤口,一手攀上他的脖颈,一手扶肩,双唇印了上去。
这个姿势亲密得像是在拥抱。
等把毒血尽数吸出,沉渊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看了看眼前人,那种酥麻感还萦绕心间。
伤口不深,血也止住了,迟然便没给他包扎,打算让它自然好,让沉渊拢好衣服,自己拿手帕擦了擦嘴。
擦完嘴,迟然问:“没事了吧?”
谢必安:“没事了,小天师……”
迟然:“叫我迟天师。”
“好,迟天师,是不是该把芭蕉扇还我了?”谢必安双手一摊。
迟然把芭蕉扇朝谢必安一扔,问:“这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
谢必安接过后摸了摸扇子,一脸莫名:“什么铁扇公主?这是我闲暇无聊时做着玩的,只此一个,别无分号。”
迟然面无表情:“哦。”
说罢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冷清了,努力热络些道:“可否帮我也做一个?价钱好说。”他方才拿着都不想脱手。
谢必安摇头晃脑:“不成不成,得用有灵气的芭蕉叶做才可以,而有灵气的芭蕉树可遇不可求,我费了好大工夫才找到一棵……”
迟然又恢复了冷淡,“哦。”
谢必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来,老范有样法器叫无常索,不小心弄丢了,迟天师行走人间时可有见过?”
迟然悄悄地把衣袖中的无常索收进了七星戒里,眉眼淡淡若无其事道:“没见过。”
他心下细细数了数,哭丧棒、灵锋刺、勾魂幡、摄魂棒……反正黑白无常那么多法器,少一个也不要紧……吧?
迟然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少了无常索会不会影响你们办差?”他在天启国没闲着,搜集了不少法器,无常索是他在伥鬼的山洞时偶然得来的,用得很趁手,可不想轻易交出去。
谢必安笑了笑:“那倒不会,老范又做了件法器叫勾魂索,和无常索的作用一样,想找回无常索无非怕他落在歹人手里,被人用来作恶。迟天师若是见到,麻烦帮忙留心。”
迟然一脸正派地道:“我会替你们留意。”
“话说,你们为什么立个墓碑,也不留名字?”迟然提出了心中疑问。
谢必安一脸茫然道:“我们没立墓碑啊,只做了这个墓室,睡觉之用,一般人轻易进不得来。”
迟然和他说了来这的经过,谢必安想了想说,“想必那石碑是个法器,而你在上面写‘升官发财’也许和我帽子上的‘见吾生财’呼应了,所以才被带到了这儿来,我把你们送回原地吧。”
白光一闪,二人又回到了桃林,前面立着无字石碑。
无字碑似乎高了一截,迟然围着它左转三圈,右转了三圈,拿起沉渊的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又轻轻一咬,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沉渊任他施为,看着他又拿自己流血的手指在墓碑上写字:“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①
石碑蓦的从中裂开,瞬间,长风起,吹起衣袍猎猎,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离卦位于南方,坎卦位于北方,震卦位于东方,兑卦位于西方,巽卦位于东南方,坤卦位于西南方,艮卦位于东北方,乾卦位于西北方,方位一下子就清晰了。
而在奇门中,乾为开门,坎为休门,震为伤门,巽为杜门,离为景门,坤为死门,艮为生门,兑为惊门。这些都是最基础不过的知识,几乎不用怎么回忆,迟然便让沉渊继续牵住无常索,带他往生门的方位走去。
这时,裂开的石碑突然发出黄光,接着在咔吱咔吱的声音中不断缩小,变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板砖。迟然突然福至心灵,拿起板砖往生门的方位一砸。
镜子碎裂般的声音传来,天空片片破碎,白昼变成了黑夜,明月高悬;唯美的桃花林也变成了毛骨悚然的坟地,到处都是高高矮矮的墓碑和坟包,接着月光的照耀看去,这些墓碑无一例外都没有字。有的坟墓土已经夯实,显然下葬已久,有的却仍松散,看起来是新坟。
迟然把板砖收进了法戒。
远处传来几声鹧鸪声,有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
正好旁边有一棵大树,不消说,二人又默契地躲到了树后,悄悄观察。走到近了才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照看清。
来人是村民模样,穿着干活常用的短打,身后还牵着一头瘸腿的驴,驴嘶鸣了一声,引来鬼鬼祟祟村民的小声咒骂。
驴身上除了锄头还驮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但是迟然感应到,那里面邪气丛生。
灯笼火苗明明灭灭,纸糊的灯笼上还写了一个“避”字。
村民拿起锄头,开始刨坟。
他刨的是新坟,下手很快,不久刨的第一座坟棺材板就露了出来。迟然心下吐槽,这趟不是掀棺材板就是看人掀棺材板。
村民掀开棺材盖,把灯笼放得近了些,右手拿出别在腰侧的匕首,往棺材里一扎一旋,左手往里一掏,血淋淋的眼珠赫然出现在眼前。
迟然看到这一幕有点反胃,被他强压下去了,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背后伸来一双大手,把他的双眼捂住了。
长长的睫毛轻扫,沉渊掌心传来一股痒意。
呼吸喷洒在耳边,莫名的安心感,让迟然没有动作。
那人还在继续,刨坟、挖眼珠,如法炮制。
刨完最后一座新坟,把眼珠都装进了黑色布袋里,那村民又重新盖好棺材板,掩好土。
脚步声远去,捂着迟然双眼的手也放了下来。
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迟然不敢太大声,踮了踮脚尖,在沉渊耳边轻声询问:“跟上?”
这话是今日的第二次,沉渊忍着耳边传来的酥麻感,说:“好。”
两人缀着一段距离,跟着村民的脚步走,不久,一条大河横贯眼前,挡住了去路,河面平静,一丝波澜也无,诡异得可怕。
村民将袋子从毛驴身上解下来,放在河边,抖着身子,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水面有了动静。一颗黑黑的脑袋从水中慢慢升起,不久就露出了全身,她披散着长发,身体近乎□□,只有重要部位被水草遮着,鼻梁从中间裂开,嘴唇长着獠牙,浑身上下都是眼睛,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若让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估计能当场晕过去。
千目鬼姬。
迟然暗叹了一声。
千目鬼姬是祖师级别的水鬼,她和找替身的水鬼不同,专爱挖溺亡之人的眼睛为食,久而久之,身上便长出了千目不等。没想到现在,水下的生意还做到岸上来了。
村民也很害怕,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鬼、鬼姬大人,您要的眼珠子我给您带来了……”
千目鬼姬打开布袋看了看又闻了闻,嘴唇咧出缝隙,似乎是笑了,接着张开大口,两手抓起眼珠子就往嘴里塞,村民颤得不敢出声,直到布袋一空,才鼓起胆子开口:“鬼姬大人吃饱了吗?可、可还满意?若是满意,还、还请放过我的儿子……”
他的儿子不慎跌入河中,被水鬼抓去做了替身,近些日子日日托梦给他,恸哭不止,希望他能救他……而千目鬼姬又是这河水鬼的头目,迫不得已只能与虎谋皮。
千目鬼姬身上的眼珠转了转,“满意?那可不曾,还差一双眼睛,就拿你的来填吧!桀桀桀。”
“啊!!!”
村民瞬间被挖去了双眼,惨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他痛极了,跌跌撞撞地跑,边跑边嚎叫,在这夜色中显得无比凄厉,脚下一滑却直接跌进了河里,他想挣扎着上岸,却被数双鬼手拖了下去。
①来自《烟波钓叟歌》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