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只许九月

3、第 3 章

　　心兰微微一笑，在花堆绫摊开手心里的那一小捧碎银子，瞧了几眼，挑了个不大不小的说道：“那我挑个顺眼的，当是留个纪念就罢了。”

　　花堆绫只能再次把银钱收回来。

　　傍晚，夜深人静，就在夫人即将更衣入睡之际，夫人房里却蓦然出现了人影。

　　“何事？”夫人见自己侍卫禀报进来，问道。

　　侍卫行动恭敬，与夫人保持一段距离，遂压低声音道：“回禀夫人，那位小姐似乎并非寻常孤女，我吩咐人去那位小姐的行径路上打听过了，发现那位小姐家应是得罪了颇有权势的人物。”

　　夫人闻言，未放在心上：“担心什么，那姑娘瞧着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姑娘，再能得罪，能得罪到哪里去？”

　　侍卫环顾四周，又走近了夫人三分，悄声道：“京中有异动，牵连甚广，恐那小姐与京中异动有关。”

　　夫人一怔，随即摆手，正色道：“暂且不要管，护着马车安全回去即可，就当做什么也不知情，我自有分寸。”

　　“是。”侍卫禀告完，随即退了下去。

　　夜色沉沦，模糊了前路，完全不知道前方究竟是死路还是通途。

　　马车一路行走了好几天，才终于进入了京中的界限内。

　　算着时间，夫人抚着手中的帕子，盯着花堆绫看了几眼，神色晦暗不明道：“姑娘，京中不比村子安全，姑娘应当小心为上。”

　　“多谢夫人提醒。”花堆绫垂首致礼。

　　“姑娘可以为我沏杯茶吗？”夫人这突如其来的说法，叫花堆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眼神看向心兰，心兰明白其所想，便递给其茶盏，花堆绫照做，只是有些生疏，她小心点递到夫人面前。

　　夫人没有立即接过，而是静待了片刻，刚准备接过，不料下一刻意外横生，马车不知为何，突然颠簸，随着身体的不稳当，花堆绫手里的茶倾向了夫人。

　　虽然她尽力拿稳，但身子都站不住，怎么可能控得了杯子。

　　茶最终还是泼在了夫人身上。

　　“夫人！”紫云一时惊呼，随即对着花堆绫怒斥，“你个贱丫头，夫人帮了你这么久，你居然恩将仇报！”

　　声音之大，吼得外头的侍卫都听见了。

　　领头侍卫慌忙勒停马车，迅速走下马，来到马车窗口，先是问安，遂解释马车颠簸原因。

　　站在一旁的花堆绫手无足措，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对不起……”

　　夫人看着心兰替她擦拭水渍，随即紫娟强横的将花堆绫拽出去，拉离马车：“你走吧，你这身子金贵，我们夫人攀不起！”

　　外头的人马看着，也不敢出声，谁都知道紫云就是夫人的身边的得力臂膀，也算半个小姐的地位。

　　随即紫娟爬上马车，对着侍卫喊道：“看什么看，还不驾马！”

　　“是是。”马夫立即应道，随即一声“驾”声起，马车在花堆绫面前如离弦之箭，很快就没有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尘土。

　　“好了，别嚷嚷了，人都听不见了，差不多了。”夫人头疼的制止紫云继续的骂声。

　　“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与那位小姐划清界限。”心兰知道紫云姐姐是在替夫人办事，替夫人做坏人，只是她不知道夫人意欲何为。

　　“你与她同住，可有发现什么？”夫人问道。

　　心兰摇摇头：“那小姐将包裹看得极其重要，便是睡觉也不愿放开，因是她人之物，我便没有多问。”

　　“你不看是好的，免得起什么是非，”夫人眉眼间愁绪万千，遂神色认真的对心兰道，“你只管记住，我们只因好心载一位孤女上京，旁的通通与我们无关。”

　　“是。”心兰应道。

　　经此一闹，夫人更加心烦意乱，本想着只是行个善，就当是为水儿祈福了，谁想又混入这些个纷争中。

　　但不管如何，经紫云这么一举动，便是已经挑明了立场，便是要来寻事，那麻烦也沾染不到她们身上。

　　而被丢落马车的花堆绫，回顾紫云姐姐转变如此之快，她不是完全混沌，也能猜出几分为何。

　　毕竟夫人还是将她送到了京中，她又哪里会怨，总还是受了助的。

　　只是她现今都不知道她能活几时，还是暂且先寻到阿爹阿娘说的那位“故友之子”。

　　大街上人流不多，但是吆喝声不停，花堆绫环顾了四周，看向角落里独自一人卖菜的老先生。

　　花堆绫纠结片刻，鼓足勇气上前问道：“老先生，您认识顾玄醴顾公子吗？”

　　“顾玄醴公子，小姐说的怕不是那位刚高中状元的那位顾玄醴顾公子吧？我就只认识这一个，”老先生眯起双眼，手中驱蚊的蒲扇也不扇了，似乎精力放在在打量着花堆绫上了，“小姐是她什么人？”

　　“故人之子，”花堆绫没有说完全部，又继续问道，“您能告诉我这位顾公子居住在哪里吗？”

　　“就住在城东，陛下特赐的顾府，你走到那，看见最新最壮阔的府邸就是了。”老先生说道。

　　“多谢老先生。”花堆绫致礼道。

　　等花堆绫走后，老先生啧啧两声，摇着头，以一种看透了的语气：“故人之子？怕是见人发达后的穷亲戚，来攀关系的吧。”

　　但顾府距离问话的地点实在是不近，加上又不识路，花堆绫一路问到太阳下山了才来到还没来到顾府门前。

　　傍晚的余晖十分好看，左边的云彩像是一枝花，十分好看，久久不散，将花堆绫送到了府门前，枝头才挂起浅月。

　　花堆绫不知道这新状元是不是阿爹说的那位顾公子。

　　但还是问一下比较好，若不是她便再继续寻找，直到寻到为止。

　　花堆绫看着庄严的大门，有些露怯，纠结片刻，还是扣了一会儿门环，终于有个小厮出来说道：“您是哪位？”

　　小厮神情不悦，最近自他家大人高中后，天天都有人来认亲戚，有的甚至是十八代以前联系的。

　　“我是顾公子爹娘故人之子，”花堆绫摘下自己的平安福，然后撕下一块布包裹着，并附带一点碎银，“麻烦大人拿这个过去询问一下顾公子，可见过此物？”

　　这平安福是她阿娘做的，因与干娘之子定下娃娃亲，她阿娘遂做了一对平安福，为求二人有福。

　　“是。”小厮见花堆绫煞有其事，准备充分，虽然这几日被蒙混了好几天，还是应声带了东西进去。

　　小厮跟其他下人问了句顾大人在哪，在得到回复后就径直前往书房。

　　见到顾玄醴，小厮并没有打断顾玄醴的思路，一直等到顾玄醴处理完事务得片刻空闲，小厮才上前说道：“顾大人好，门外又有个姑娘上门说与大人您有关系，并让小的带了个平安福进来让您的瞧瞧。”

　　顾玄醴垂眸瞧着小厮手上摊开的那块布里平躺着的平安福，颇觉得眼熟，遂也摘下了自己的平安福。

　　两者一对比，果真是一对儿，连上面绣的祝福语都是一对儿的。

　　花堆绫的平安福绣的写着的是“平安吉祥”。

　　顾玄醴的平安福绣的则是“万事如意”。

　　这两句话倒是让他想起来了他阿娘确实同他说过，他有桩幼时定下的娃娃亲，是位叫花堆绫的小姑娘，本来以为是他阿娘说笑，便也没当回事。

　　现如今看来，确有其事，只是她阿娘在他幼时，偶有抱怨说，他这位干娘不知为何突然弃他们离去，随有不满，随着过去了这么多年，她阿娘反倒时不时念着干娘的好。

　　天天盼着再见到干娘，此刻阿娘还在城外礼佛，若是听到消息回来见到徐姑姑之女，怕是很欢喜。

　　思及此，顾玄醴随即对小厮说道：“快快，把人带进来。”

　　“好嘞。”见果真是顾大人亲戚，小厮扯着笑脸，欢快的跑出去。

　　而在府门前等候的花堆绫焦急的等待，看见小厮的身影，快步上前，看见小厮手里的平安福，花堆绫以为顾玄醴不是一个人，随即问道：“可是顾公子不认识这平安福？”

　　小厮因着顾玄醴的话语，此时对花堆绫有了几分恭维，言语奉承的说道：“非也，小姐，大人是吩咐小的来带您进去的。”

　　“谢谢。”花堆绫接过平安福，重新戴起来，见小厮欲要帮自己拿包裹，道了声谢回拒，“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不必多劳烦了。”

　　小厮也不强求，依旧顶着笑道：“那小姐您小心些。”

　　“谢谢。”

　　听着身后的小姐的道谢声，小厮愈发喜悦，若是这位小姐得势，想来也是个好相处的，不免对花堆绫多上了几分心。

　　两人进入到府中，因着高中状元的喜气，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思及此，花堆绫不由的失落片刻，只是调整极快，难教人发现，跟着小厮七拐八拐的，一直穿过了好几条小道，两人才终于来到了顾玄醴所在的书房。

　　看见花堆绫，顾玄醴错愕一下，眼前女子的眉眼确实与他阿娘百般呵护的那张画像上的女子极其相似。

　　“你便是徐姑姑的女儿吧？”顾玄醴问道。

　　花堆绫点点头，随即说道：“正是，民女见过顾大人。”

　　“不比多礼，不知徐姑姑和令尊可还安好？”顾玄醴照常寒暄一下，殊不知正踩到了花堆绫的伤心之处。

　　花堆绫一时情难自禁，眸中带泪，顾玄醴见此情形心道不好，遂让所有下人都离开了。

　　顾玄醴才谨慎的开口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我阿娘于我幼时已故，我阿爹遭奸人所害，我此番前来并非是攀求顾大人姻缘，只求顾大人能为民女主持公道。”说着，花堆绫就跪在了顾玄醴面前。

　　顾玄醴不知如何答话，遂说道：“你暂且冷静，我先吩咐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你居住，令尊之事，稍后再做商议可好？”

　　“多谢顾大人。”花堆绫眼里还含着泪，被顾玄醴唤来丫鬟将人扶回房间。

　　待花堆绫离去后，顾玄醴未思其他，出房门对外边的侍卫说道：“到城郊佛佛寺唤我阿娘回来，就说徐姑姑的女儿来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