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成道》西蒙斯弗谖

9、闻辛

　　水鬼案其实并不是很难的事情，要是真的困难也不会让弟子们来处理，于是一行人收拾行李，第二日便离开了这座小城。

　　御剑的弟子脚程快，像她这种武器不是剑而是细长苗刀的就无法御器飞行，脚程就很慢。为避免麻烦就暂时分开了。流光不担心纯心在这次事件上动手脚，毕竟自己已经交上去整个案件报告了，她如果做些什么倒容易先把自己藏着的事情暴露。而流光慢下脚步也是因为，她要顺路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是整个故事的主要人物之一——闻辛，用流光的一句话总结这个人，这个人是个疯子，可怜的疯子。

　　天书之中展示的内容，是这个闻辛本来是一个江湖隐居的厉害人物的儿子，如同话本说的那样，隐居的人士无论怎么躲还是会被找到，然后无论这个隐居的人物传说中有多么厉害，最后也一定会被找上门的人杀掉，从而形成家破人亡的神奇人生加成。而无论能够杀掉这个隐居的厉害人物的仇家有多么残忍，被杀这边的小孩也一定会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原因逃出生天，然后获得人生任务——报仇。

　　这个闻辛，就是拥有这样的人生任务的神奇存在。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现在的闻辛刚刚经历家破人亡，正在浪迹街头——不要问问什么流光没有去救，问就是打不过——等到他流浪到天武门的势力范围中的一座小城的时候，正好碰上天武门招收弟子，而他因为天资很好又是被玄暮道人的弟子捡到的，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玄暮门下的少数修习炼体的弟子。

　　说到这，也能猜到是谁捡到了这个可怜娃了。换做是正常状态下的流光，肯定不会将这孩子捡回去的，因为这时候的闻辛过于孤僻，而且多次暴起伤人，捡回去也难以驯服，浪费时间。但是现在的流光不是正常的流光，是为了活命的流光，所以她必须把这个属于纯心一边的疯子拉到自己这边来。因为疯，所以伤害值很高，所以一定不能成为敌人。

　　和自己一起走的只有歌天，因为两个人的武器都不是剑，或者是能用来飞行的法器，又没有修习到那种能随心飞行不借助器物的水平，只能走着回。歌天倒是没有多想为何流光磨磨蹭蹭，她自己也喜欢人间的繁华，小小年纪就进入门派，哪里见过这么多好玩的，趁着路上的时间正好能见识一下，歌天觉得飞行能力废也不完全是毫无益处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流光终于等到了那个疯子，第一眼见到闻辛她就认出来了，虽然当初是玄暮一剑杀了她，但玄暮还是没有对自己的弟子流月动手，动手的是纯心，而将流月头颅斩下的，就是这个闻辛。

　　即使只是想想，流光就恨得牙根发痒。闻辛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向她们这边看过来，流光就迎着他的目光，向他走去。歌天在身后举着糖葫芦，亦步亦趋地跟着。

　　“好可怜啊。”流光说，“跟我走吧。”

　　闻辛并没有动，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姑娘来自大门派，同时这个说话的女孩应该很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又让他和她走，闻辛自然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后果。

　　“不用想太多，我们是天武门的，现在正值天武门马上要选弟子的日子，看你根骨好想给一场造化罢了，你若愿意自然是可以跟着我们走，若是不愿，我们将你带到门派，帮你疗伤，等你好了自然可以寻条出路。”流光拿捏着高深莫测的样子，而闻辛，似乎也被这假把式糊弄住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就算经历大变故也还没有老成到什么地步。他没有说话，站起来就跟在她们后面。流光看他脏兮兮实在可怜，就顺手施法将他收拾得干净一些。

　　歌天一直在打量闻辛，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客栈落脚，她们给闻辛单独一间房，还嘱咐老板多给他送点热水和好吃食，这才回到她们的房间。歌天将门掩上，问流光：“流光，你把这个小孩捡回来干什么，万一他通不过门派选弟子的核验怎么办？而且我看那个小孩阴森森的，不说话，就盯着人一直看，好不舒服。”

　　流光没有回答歌天，只是将武器搁在桌上，锤锤自己的肩膀。

　　“你说话呀，你不会真的想把这孩子带回门派吧？直接给他放到这民间的育婴堂不就行了，何苦把他带上山。”

　　“歌天，我想让他拜入师父门下。”

　　“什么？”歌天刚坐下就又站起来，也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又压低嗓子，“不是，你真的这样打算吗？可是这个孩子，他身份背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带回去，并赣道人肯定会说我们的，到时候给他补办手续也很麻烦。而且万一他不想进入我们师父门下，到了别的道人门下，不是我心胸狭窄啊，这道人之间也是会攀比的好吧，就拿马上的这个弟子比武大会，那道人们有多重视我们已经听师兄师姐强调不止一遍了，你刚刚说他根骨好，那到时候人家看不上我们炼体的喊打喊杀、辛辛苦苦的，选了玄暮道人，又或者是别的道人，到时候我们为别的道人做了嫁衣，还搞了个刺头，在自家门派里面也得一顿挂落。”

　　“所以啊，我们一定要把他抢到我们这边来啊。”

　　“如果······”歌天犹豫。

　　“没有如果。”流光眼睛像黑色的泥浆，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没有如果。”

　　三个人走了大概有五六天的样子，既然将这人找到了，流光也认为没有在路上耽搁的必要，直接买了三匹好马，借着比武大会快开始的由头，一路狂奔，返回了门派。等到了门派就直接将闻辛交给了外门负责治疗的弟子，自己和歌天结伴去找仪星道人报告案件调查结果了。

　　走之前才被外门弟子告知，这小孩的腿上，已经被马鞍磨得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了。流光向门里看了一眼，门半关着，看不到闻辛，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便离开了这里。此时，流光也不由得赞叹，果然是疯子，这股劲，他不成功谁成功？

　　仪星那边其实已经收到并赣道人的消息了，看到自己的弟子们归来很开心，更何况这次自己的弟子把玄暮的弟子压了一头，自己也是面子上很好看。

　　虽说他和玄暮同门之情，又是竹马之谊，感情非同一般，但是这种事情上，仪星可一定会找机会磕碜玄暮两下的。

　　“回来就好，水鬼的事情你们办的很漂亮，我听并赣说了，你们也辛苦了，这几日便歇一下，训练暂停。”因为流光拿了内丹，所以掌门处并未给奖励，而歌天则得到了些药材和灵石。歌天抱着这些，等回到自己这边的山头才敢抱怨：“流光，你看看掌门，我们这边都不会炼药，给我这些药材我能怎么用，还不如多点灵石划算。”

　　流光笑着说她：“你就胡说吧，我们炼体的，外伤的概率比别的修炼方法的可大多了，掌门之所以给你这么多药材，就是为了你外伤的。你实在发愁的话就把药材交给我，我让我妹妹替你炼药，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具体的水平，如果有什么大的损耗的话，我到时拿灵石补给你，如何？”

　　歌天笑嘻嘻的说：“好呀好呀，那就辛苦你妹妹啦。”流光第二日专程去了冰年道人的山头，见到了流月，将药材交给她，让她放心炼药，自己有的是灵石。流月问灵石哪儿来的，流光回答自然是赚到的。一路上，流光可是接了不少私活，因为只有歌天，所以她也没偷偷摸摸的，歌天也没觉得接私活有什么问题，这就是默契。

　　见过流月，流光又到前山去找闻辛，可能是对天书中看到的闻辛的疯狂过于忌惮了，流光总是觉得闻辛会变卦，自己还是盯紧些保险。药堂的病房也和宿舍差不多，都是一个个的隔间，环境也比较清静，位于前山最靠近千山林的那边。流光进来的时候先与药堂的弟子打了个招呼，问了闻辛的情况，这才慢悠悠往他的病房走过去。打开门的时候，闻辛正坐在桌子前喝药，他扫了一眼流光便不再看，只是静静喝完药然后回去躺下。

　　流光也不恼，走过来坐在床边，问：“身体感觉如何？”

　　闻辛不语。

　　流光继续说：“你不用着急，先在药堂养着，因为你现在还不是我们天武门的正式弟子，所以你看伤的钱一律算在我的账上。”

　　“你想要什么？”闻辛问。

　　“我要你加入我师父门下。”

　　“你师父很缺弟子吗？”

　　“不，但是我觉得有你这样优秀的弟子他会很开心。”

　　闻辛盯着流光侧脸，那人却好似浑然不觉，玩弄着手中香囊的流苏。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想要我当你的师弟。”

　　流光冷笑一声：“其实，我一直想说，你把自己看的有点高了，你这话随便问一个人答案都是一样的，就是你谁啊。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你也感觉出来了，但是我还是需要你当我的师弟。你当我是一时同情心泛滥也好，或者是功利也罢，你的天资好我是一眼就看到的，这是共赢的事情，不管你是谁，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起码在你拜入我师父门下这件事上，你不吃亏，我也乐见其成，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就此可以达成协议。当然，上山之前我也说过，你可以选择不拜入门下，但是你就得离开天武门，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也欠了我的钱，甚至欠了我半条命，这些东西我也不问你追讨，就当你欠我个人情，等你日后发达了，我自有需要你的时候，你只需记着我的这个人情便罢了。”

　　流光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他：“拿着这个，如果你愿意拜入我师父门下，你伤好之后就拿着这个去仪星道人的山头找我，如果你不愿意，伤好之后直接离开，这个就当个信物作为你欠我的凭证。”

　　流光恶趣味地在他伤口上方的被子上拍了两下：“好好养着，想好了来找我，我很期待你和我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