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盟主》墨莲炽鱼

59、第五十九章 害怕真相

　　浓浓棉云裹挟了太阳，一望无际的白，白光笼罩应是亮堂，可山上的众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方逸将上来挑战他的五人一一击退后，站在审灭台上傲视群雄，清风肃肃，吹动他的衣袂摇曳，却不见他动容一分。

　　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得人心有愤懑却又隐隐惧怕。

　　一时间没人敢再上去，见识了他的梅花七绝，不少人生了退意，甚至有人出言追捧他。

　　“哎呀，不愧是我们的盟主，三两下就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打趴下了，真是厉害！”

　　当然也有人仍是见不惯方逸这幅做派，比如急性子的方婉婉。

　　“武林还真是没人了，这么多人打不过他方逸一个。”方婉婉说完就要撩起袖子上台。

　　却被华银和方迹一同拦下，她不满道：“华银师叔，方迹！你们不要拦我，我倒要看看他方逸能有多厉害。”

　　她挣扎着，直到华蓉蓉扭过头来厉声批评：“胡闹！”

　　华蓉蓉一开口，方婉婉立时灭了气焰，不得不垂下挣扎的双臂。

　　她是有人管的，但旁边的李思思可没人管。

　　“思思！”李昊龙一个没看住就让她跑了上去，只得着急大喊：“思思，回来！”

　　李思思脸往上一摆：“爹，你莫劝我，我知道我打不过，可我见他不顺眼，就想过两招。”

　　陈之啸无奈扶额，随后脚尖点地，也迈上了台。

　　见他上来，李思思撅起嘴：“你跟着来干嘛？”

　　陈之啸将手中棍杖转了个圈：“作师兄的总不能见师妹胡闹却不管。”

　　“谁胡闹！谁又需要你管，哼……”

　　李思思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感觉一暖，本来站在这台上还有些紧张，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了。

　　方婉婉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跟在后头看热闹的洛青木可恨自己还有伤，不能上去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于是他撺掇洛青书：“师兄，你不上去比试比试？兴许能将方逸打下台呢！”

　　洛青书看了一眼悬而未决的洛昭，从刚才开始，洛昭就犹豫着要不要掺一脚，但他看李昊龙和华蓉蓉都未动，也就没有抢先。

　　洛青书冲洛青木摇摇头：“闹剧越来越大，若是三大门派的人都要上去争斗一番，那么就会有传言说咱们这是早就图谋不轨了。”

　　洛青木不解他为何要这样想，但他决定的事自己也改变不了，只能无奈地瘪瘪嘴。

　　台上的方逸动了，不是冲着刚登上去的李思思和陈之啸，而是转向另一个趁大家不注意悄然上台的莫菱。

　　莫菱一步一步迈着石阶登上审灭台，眼睑下垂，望着脚下的石砖，待到站定在台上时，才抬起头，目光朝前对上方逸。

　　众人都关注着方逸的一举一动，见他神情有异，皆转了眸子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莫菱站在那里，轻风拉动衣摆，秀丽的面容令人心生怜爱，可她面上凛然又倔强的神情又让人不禁一震，从贪图她美色的幻想中醒来。

　　众人纷纷议论。

　　“她是谁啊？哪帮哪派的？”

　　有见过她画像的人惊道：“这是莫一明的亲闺女莫菱呀！比画像上美得太多了……”

　　“莫菱？你说那个莫一明的宝贝疙瘩？她怎么，怎么上台去了？”

　　“呵，八成跟霍冉一样，想给爹娘报仇呗。”

　　“她会武功吗？我记得传言说莫一明将她娇养，从不教她习武。”

　　“会不会武功又有什么关系？方逸那么厉害，就她一介小娘子，啧啧，怕是要拼命给人家划口子呢！”

　　“什么叫一介小娘子，你瞧不起谁呢！”方婉婉听到这边的话不乐意了，“女子能打的多了去了，并不比你们男人差，再说了，人家敢上去就是有骨气，比你这个怂蛋强了不知多少！”

　　“你！”被她指着鼻子骂的那人刚板起脸就看到方婉婉身旁的方迹亮出了剑，他退回去，“哼，好男不跟女斗！”

　　方婉婉嫌恶地呸了一声：“呸！怂瓜蛋。”

　　就在他们吵的热闹的时候，霍冉见李昊龙一心都扑在登上台的李思思身上，她立即往身后做了个手势。

　　一个翻云掌打在李昊龙背后，由于他全神贯注在李思思身上，毫无防备，挨了一掌不算，本来手下擒着的霍冉也被那披着斗笠的人给带走了。

　　身边的人反应过来时，人群里已经不见了霍冉他们的身影，跑的是极快。

　　台上的李思思本来看到莫菱上来也是眼前一亮：“菱姐姐……”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昊龙挨了一掌，顿时大惊失色：“爹！”

　　众人又将目光看去，李昊龙摆摆手：“无碍，只是让宵小之辈挠了下痒，你别操心我的，好好照顾自己。”

　　莫菱则逆着众人的目光往她方才所在的那个地方看去，本该站在那里曦玦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心下松了口气，再次转回目光时，发现方逸也在顺着她的目光看。

　　方逸漆黑的眸子里有股莫名的落寞，莫菱还以为看错了，可当他再次注视自己的时候，那股落寞却明显得可怕。

　　她曾见过他这副样子，在他初来顺天盟的时候，那个晚上，他坐在树干上，巨大的圆月将他的身影笼罩。

　　就着明亮的月光，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穗，那是他爹留给他的。

　　那个时候，莫菱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了落寞、伤感以及隐忍的愤恨。

　　时至今日，他再次露出了那副表情，不再是躲在一隅，而是同她面对面，丝毫不再遮掩，甚至可以说，生怕她看不到一样。

　　霍冉他们偷袭李昊龙逃脱，令李思思气愤不已，想要亲自去追霍冉。

　　但她已经登上了台子，这时候下去只会让人说笑，无奈之下，她同陈之啸相视一眼，决定速战速决。

　　二人抄起棍杖左右夹攻。

　　莫菱在台子边缘站着，仿若一个身外客，随着打斗开始，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没人注意到她。

　　她将方逸同李思思他们的打斗细细看来，每一个动作都仔细揣摩，大都是之前她从未见他使过的招式。

　　想来也都是方庆伦教的。

　　没想到他为了隐藏自己的本事，装了这么久，想到她曾嘲讽过他的剑术，她就觉得好笑，笑自己可笑。

　　梅花七绝再出，瞬间又惊艳了众人的眼眸，眼前一亮的同时，李思思被方逸一剑甩出。

　　陈之啸为了护她，两腿夹住棍杖点在其中一道剑风上，横倒的手则拽住了李思思的脚踝。

　　一个翻身，他和李思思稳稳落地，二人的棍杖却跌落下台。

　　没了武器，李思思仍旧不怕，还要赤手空拳上，却被陈之啸拦住：“思思。”

　　他摇着头，神情严肃。

　　李思思不服气地放下拳头，回头看了一眼李昊龙，因为担忧他们，他并未着急疗伤，眼睛紧盯着这里。

　　李思思转回头，咬牙冲方逸喊道：“算你走运，我们还要去抓霍冉那个贱人，没工夫再战。”

　　说罢，他们急匆匆下台，路过莫菱时，李思思忧虑地看她一眼：“菱姐姐，你要当心他使坏。”

　　莫菱微微颔首，同他们擦肩。

　　李思思下了台后先让李昊龙抓紧时间疗伤，然后就带着人四处搜寻霍冉的身影去了。

　　审灭台再次寂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莫菱。

　　方逸执着长剑，亦然目光追随着她。

　　莫菱脚步虚浮，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踱到了台子正中央，拉近了同方逸的距离，可这样短的距离，她却也看不透他。

　　她轻声问他，话出口时还带着颤：“为什么？”

　　方逸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垂下眼帘：“你真的想知道吗？”

　　莫菱抓着金鸾刀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马上要得知真相了，她是期待紧张，还是心虚害怕。

　　听过展马的供述，她隐约能猜到莫一明同狄束的来往虽不知目的为何，但也是通敌卖国、卖主求荣的勾当。

　　方逸杀莫一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如若是，那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这一刻，仿佛真相是那洪水猛兽，披露的瞬间就会将她浸没，将她以往坚持的恨意、秉持的信念以及鼓起的勇气一一击溃。

　　方逸走近她，伸手想要帮她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但却被她一躲，躲过去了。

　　停在半空的手僵住，剑柄上青黛色的木棉花雕花玉佩轻轻摇晃。

　　绑在剑柄上的不再是方庆伦留给他的剑穗，莫菱也瞧见了那枚玉佩，那是悲惨发生的那一天，她替他选的生辰礼。

　　方逸阴沉的眸子，朝身后吼了一句：“带上来！”

　　他统共带了两人来，一个是棋疯子展马，为解释霍家庄一事，另一个人，直到走近，莫菱才将他认出。

　　那人手脚都带着镣铐，饶是如此，身后还有两人看押，生怕他有逃跑的机会。

　　“杨叔？”莫菱惊讶道。

　　他披头散发，身上脏兮兮的，若非偶然偏了一下头，露出那张国字脸，莫菱还真就差点没认出来他。

　　被她换作“杨叔”的人是莫一明曾经的副手杨立坎。

　　莫菱惊讶方逸竟然没有杀他，同时也讶异他为何会被带来这里。

　　杨立坎见到她，波澜无惊的眼眸中泛起恐惧，他挣扎着想往后躲。

　　莫菱被这一幕吓到，她急忙上前却被方逸一手拦住。

　　方逸朝后使了个眼色，随即看押杨立坎的人将他整个转过身，撩开了他的头发。

　　污浊的发丝之下，赫然画着一幅画。

　　莫菱一看差点没站稳脚，她太熟悉那是什么。

　　方逸沉声跟众人解释道：“他刻在脖子上的正是狄束所创沙罗门的图腾，他，便是沙罗门的右护法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