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盟主》墨莲炽鱼

40、第四十章 抢丹

　　莫菱走出密室时，正看见方婉婉低头拱手立在藏龙阁门前，她身前是净聪，身后则跟着方迹和大康。

　　外头仍是天光大亮，与她进入密室时并无多大区别。

　　她走了过去，声音抢先到一步：“我当是谁在这里嚷嚷，原来是方大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方婉婉看到她从里面走出，先是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横眉倒竖，没好气道：“莫菱，你怎么在这儿！”

　　她来昆仑派有一段时日了，并未同莫菱碰过面，还以为她并未来此。

　　净聪见到莫菱走出来，眼皮一紧：“如何？”

　　莫菱朝他微微颔首：“功力精进一重，功法上我也有了新的想法。”

　　净聪笑着点头：“不错，不错。”

　　方婉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事，但她也不傻，能看出净聪同莫菱交好，她侧目与方迹他们对视一眼，转回来时敛了脾气，不再大呼小叫。

　　她避开莫菱，继续问净聪：“天师，这还魂丹……”

　　净聪面露迟疑：“还魂丹……”

　　方婉婉紧盯着他的神情，跟着呼吸都慢了下来，却见他迟疑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莫菱，这下子，她的心陡然一震，如同被揪起似的。

　　莫菱也不隐瞒：“还魂丹在我手中。”

　　“什么！”方婉婉失措地往前抬脚上了一节阶梯，上下嘴皮子打架，半晌愣是没再说出一句话。

　　她看看莫菱，有转头望向方迹和大康，他们的神色也都紧张起来。

　　“真不巧啊，”莫菱背过手，“你们来晚一步，还魂丹已经是我的了。”

　　“莫菱，你别欺人太甚！”方婉婉终于没忍住，指着她嚷道。

　　莫菱并不理睬，走下台阶作势要离去。

　　“你！”方婉婉给大康使了个眼色。

　　大康正欲上前，却被一旁的方迹拦下，他冲他摇摇头，然后走到莫菱身前去，双手抬起抱拳：“莫姑娘请留步。”

　　莫菱停下，听他讲。

　　他问：“不知姑娘要这还魂丹有何用？”

　　莫菱回道：“给一个朋友用，他需要服下还魂丹才能想起旧事。”

　　“姑娘要这丹药只是为了让友人想起旧事，而我等求此药则是为了救命。”方迹抬眼示意方婉婉说。

　　方婉婉撇撇嘴：“前阵子，我家华银师叔被人所伤，患了失心疯，我娘说，她现在虽是保住了性命，但每当失心疯的疯症发作一次，她的记忆便越加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记不得的时候，便是她……是她丧命之时。”

　　越是听到最后，莫菱就越加肯定华银是中了锁心掌。

　　华银没有曦玦那样深厚的内力，能保住性命大概是狄束留了一手，故意让方婉婉来寻药。

　　方迹仔细观察莫菱的神情，见她神情有所松动，便接着说道：“人命关天，若非如此，我等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寻药，还望姑娘见谅，将还魂丹让与我们，他日若有所求，必当竭尽全力相报。”

　　莫菱拿出还魂丹，只这一个动作就让方婉婉等人眼前一亮。

　　可就在这时，净聪哼笑两声，引得众人的目光转向他。

　　净聪摇头晃脑：“老夫可从未将还魂丹给莫菱小友，还魂丹之所以在她手中，乃是他们行了偷盗之举。”

　　众人被他的话都惊得张大了眼睛，莫菱尤甚是，她愣了一愣，手中的还魂丹也跟着跌落在地。

　　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掉落的还魂丹上，还魂丹滚落到台阶下，停下滚动时还晃了晃，晃得莫菱头皮发紧，太阳穴发疼。

　　听了净聪的话，方迹等人明白过来，净聪这是表明了态度不管这事了，至于还魂丹花落谁家，便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刹那间，四个身影同时冲向还魂丹。

　　净聪仍旧站在台阶上，一双噙着白翳的眼直直望向前方，只消耳朵听到声音，他便转动头，侧耳去仔细听。

　　她的鸾喙冲颅，方婉婉的顺藤鞭，大康的铁头功，以及方迹的梅花五剑，都一一落在净聪耳中。

　　莫菱以一敌三，却并不落下风，脚踢铁头功，掌向顺藤鞭，刀去梅花五剑。

　　铁头功和顺藤鞭好说，就是那梅花五剑对付起来有些麻烦。

　　顾名思义，梅花五剑，一把剑被方迹持在手中，却因着他手腕翻动而晃动出五道剑身的残影，迎面看来，红艳的剑影如同开了五瓣花的梅花。

　　莫菱闭了闭眼睛，费力地从晃神的五瓣梅花中盯住那把不断晃动的剑身，几次她都只得堪堪躲去，不敢真的迎上方迹的攻击。

　　忽然，她灵机一动，眼睛不再看向剑身，而是把目光向后移，锁定方迹的手。

　　剑身的晃动是不是剑的本意，而是方迹的手在不断翻动，他往右翻剑身便往右划出一道又一道残影。

　　发现这点后，莫菱不再躲闪，而是正面迎上他的一记。

　　正当方迹以为莫菱是束手就擒之时，莫菱突然错开身甩出金鸾刀，金鸾刀刀身旋转着飞向方迹持剑的手，令他骇然，急忙收回剑挡在身前。

　　剑身与金鸾刀相撞发出铮鸣声，方迹几乎用尽大半内力，赤红的剑身后弯，虽未折断却也有了磨损。

　　更令他惊诧的是，一击过后，金鸾刀并未落地，而是沿着原途转回，重又落在莫菱手中。

　　他剑身插入地中，俯身缓气，抬头深深望了眼莫菱，不再动手。

　　方婉婉和大康赶过来将他扶起，确认他并未受重伤之后，都齐齐地看向莫菱。

　　方迹抱拳拱手说道：“能破我的梅花五剑，在下钦佩。”

　　“堂兄……”方婉婉扶着他的手一紧。

　　“能接住我的凤回，也非等闲之辈，承让承让。”莫菱边说着边好整以暇地捡起还魂丹捏在手中。

　　方迹和方婉婉的目光随着莫菱捻起的手走。

　　方婉婉在旁边揪着方迹的衣袖拽了拽，他看她一眼，后又丢掉自己手中的剑，单膝跪地，抱拳垂首。

　　方婉婉被他这一举动吓到，急忙要去搀他起来，可他却不动。

　　莫菱眸中也有讶异划过。

　　只听方迹求道：“莫姑娘，今日贸然出手是我们有失风度，但实非所愿，还有人正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呢！之前所言，我方迹愿以天起誓，决不食言，还望姑娘考虑考虑。”

　　“方迹！”方婉婉怒气横冲，抬脚踢在他的腿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我起来！你求她做什么？华银师叔若是知道这药是你这样求来的，她定不会服下，还有没有点骨气了！”

　　方迹却不理会，仍旧道：“方才出手时，莫姑娘你明显是手下留情，并未下死手，想来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

　　莫菱高抬眼皮看他，又瞄了眼旁边气急败坏的方婉婉，倏地一笑：“还真是厉害，能屈能伸，几句话就把我架到高位上，倘若我不给你这药，岂不是见死不救、心怀叵测之人了？”

　　方迹垂头不言，似是默认。

　　莫菱笑着走过去，捻着还魂丹特意在方婉婉眼中扫过去，气得她跳脚。

　　“其实之前我就有所动容，准备把这还魂丹送与你们，但是……”莫菱说话不紧不慢，“谁让你们又整了这么一出，偏要同我抢，惹我不高兴了。”

　　方婉婉不服道：“天师都说了，还魂丹是被你偷走的，你神气什么，又不是你的东西。”

　　“天师是说还魂丹非我求来的，可他又没说这样就不算是我的了。”

　　方婉婉语噎，她随着莫菱一同看向净聪。

　　觉察到她们的目光扫来，净聪挑挑眉眼，只笑不语。

　　“不过，见你们这般诚心诚意的恳求，”莫菱说是故意咬重了后面两个字，“所以，我还是会把还魂丹给你们，但是……”

　　方迹抬起头，认真听着，方婉婉和大康相视一眼，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我有一个条件，”莫菱郑重其事，“今后，你们不许再找曦玦的麻烦。”

　　本以为会听到方婉婉激烈的反对，却没想到他们几人只有诧异，他们眸光闪烁，左右相视，皆敛目抿唇。

　　莫菱觑起眼睛：“不愿意？”

　　“不是不是。”方迹连道两声，“而是……”

　　他看向方婉婉，神色迟疑，后者低下头，没了方才嚣张的火焰。

　　大康视时开口：“我们家小姐已经去找过曦玦了。”

　　“找过了！”莫菱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你把他怎么了？”

　　方婉婉撅起嘴：“他能怎么样，不还活着么。”

　　越看她这样子，莫菱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大康讪讪说道：“大小姐去找曦玦打了一架，打，打输了。”

　　莫菱再看方婉婉才知她低垂眉眼是因为羞赧，不禁有些好笑，她强忍着笑：“我还以为你带那么多人上山来是为了以多欺少，没想到竟是来给你撑场子的。”

　　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斜睨着方婉婉，后者撇过去头，满面羞愤。

　　“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莫菱强抓过来她的手，将还魂丹塞到她手心，“你们既然答应不会食言就要说到做到，以后不准再找曦玦的麻烦，别叫我瞧不起你。”

　　那日方婉婉气冲冲去找曦玦算杀父之仇的账，但是此先曦玦救过她，也算于她有恩，为防被人说道，她同他约好单挑。

　　曦玦输了的话就将命给她，她若是输了此事便作罢。可惜技不如人，她终究还是输了，同样是用鞭子，她却被他三鞭给打下台来。

　　方婉婉捏住还魂丹，瞪着眼睛：“我方婉婉说到做到，我们华方门可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轮不到你小看！”

　　说完这话，她瞳孔微张，忽然匆忙转身拽着大康离去。

　　方迹见她逃也似的离开，便站起身同莫菱颔首一礼，随后追上他们同行离去。

　　莫菱一头雾水，目送他们突然离开，心想拿了东西后溜得可真快！

　　她侧过身朝净聪走去，却在侧身时，余光瞥见她身后有一人缓步走来。

　　灼目的阳光之下，玄色衣衫更加亮眼，曦玦手中提着食盒走向她，嘴中噙着淡淡的笑。

　　净聪仰天喟然叹道：“今日的饭菜不知可口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