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山河》小枫一夜

5、第五章 七夕

　　一个时辰前，钰枫还在含凉殿中。

　　皇后钰瑶正在殿内和宫中女官忙着核对七夕祭祀的用品和流程，皇上就在屋里面坐着喝茶，顺便和一旁钰枫商讨事宜：“过两日七夕，宫中举行宴会，皇后请了外头乐华馆的乐舞伎进宫，皇城内想必也很热闹，届时宫内外的巡防你与怀安要辛苦一些。”

　　“是，请皇上放心，都安排好了。”一旁的钰枫回道。

　　“哎，七夕过后便是中元，中元之后便是中秋，我可真是有的忙了。”皇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她检查完毕，摆摆手叫宫女将东西带下去布置好。

　　皇帝听到钰瑶这好似抱怨的话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皇后这话可是在抱怨朕了？将这些活儿都安排给你做。”

　　“臣妾哪敢啊，跟皇上您比起来，臣妾可算不上忙。”钰瑶走近到皇帝身旁坐下，给他又添了杯茶。

　　“哼哼。”皇帝轻笑一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眼中满是宠溺，转头对钰枫道：“你听听，你姐姐又在埋怨朕陪她的时间少了。”

　　钰瑶听了他的话急忙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反驳道：“不愧是当皇帝的人，脸皮也比一般人大些。”

　　“哈哈哈哈哈。”皇帝终于绷不住大笑，丝毫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的不敬。

　　钰枫对此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借口说自己一会儿还要去国子监接世子就告退了。

　　国事繁忙，太子年纪小，汝王又不在京中，国家大事都由皇帝一人操劳，要是没有姐姐从旁协助，又有谁能帮皇帝分忧呢？

　　这些年皇帝皇后二人的相处，钰枫一直看在眼里，皇帝对钰瑶和钰家是如何的亲密无间、信赖有加。

　　姐姐也盼着太子能快些长大，早日为父皇母后分忧，如今还有一个汝王世子李元恒，人是散漫了些，但在京中时间久了，也必然能成为帝后的助力。

　　那边钰枫走后，皇帝正拉着钰瑶的手说话：“不急，等再过几年咱们的徵儿长大，朕就教他处理政事。”皇帝一边轻拍着手宽慰她，一边胡言，“等他成年了，大不了都推给他，到时候你做皇太后，朕做个太上皇，岂不快活自在！”

　　“哎——嘶。”皇帝吃痛地揉肩。

　　这一回钰瑶可没留手，使劲儿锤了他一下：“你这个做父亲的，孩子还没十岁，你就幻想着将这江山社稷的担子丢给他了。我看你就是个劳碌命，还是勤勤恳恳在这皇位上坐个几十年吧。”

　　“朕不过说说嘛。”皇帝讨好道，“眼下不是有元恒嘛，朕就先拿他好好锻炼一番，此子来日也可成大器。 ”

　　水云阁三楼的隔间中，孟怀宁正热情的招呼李远恒吃菜。

　　他本来还想着他们兄弟俩第一顿饭，定要痛快饮几杯酒，再与李元恒好好地叙一叙兄弟之情。却被钰枫的一句“下午还要上课，不宜饮酒”给严词拒绝了，只好以茶代酒，多吃些山珍海味聊以慰藉。

　　孟怀宁不停地往碗中夹菜，嘴也没闲着：“弟弟，你这次来的还真是时候，再过两日就是七夕了，到时候有的热闹可看。”

　　李元恒咽下嘴里的鸡腿，问他：“能有多热闹？”

　　“那可多了！不光有灯会，斗诗，乐坊酒楼都会在自家门前搭个一层楼高的大戏台子，彩旗相招，五色绸带在戏台上方重叠相交，每条绸带上又悬挂十盏彩灯，再请乐人舞姬登台献艺，萃华楼还能有皇城里最漂亮的花魁压场子！”孟怀宁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连说带比划，激动的手里的筷子都要拿不住了。

　　李元恒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让他把筷子拿好。随即露出一副“兄弟懂你”的揶揄表情：“看你说的那么夸张，重点是最后的花魁吧，要是不去看倒成了我的遗憾了。”

　　“我说真的。”孟怀宁一脸诚恳相邀的模样，“不信你问钰大哥。”

　　李元恒故作惊奇道：“钰兄也想看花魁？”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钰枫闻言，夹菜的手顿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他轻咳一声道：“怀宁说的是戏台子。”

　　“噗。”难得看钰大哥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孟怀宁捂嘴不让自己笑得太放肆。

　　“只是……”李元恒犯难道，“若是要看灯会，天色太晚了，会赶不及回宫吧。”

　　孟怀宁激动拍桌，目光期待看着他：“那就住我家呀，娘亲和大哥早就想要你来了。”

　　“可是皇上和娘娘会同意吗？”

　　此时钰枫已经吃好饭，用了漱口茶，他淡淡说道：“无妨的，你若想去，跟姐姐说一声就行。她那日很忙，也顾不上你。”

　　如此便皆大欢喜，七夕看灯会的事就这样说定了。

　　吃完午饭后，由钰枫将二人送回国子监，钰枫临走前嘱咐，下学时再来接李元恒回宫。

　　下午的课换了个先生讲律法，一门极枯燥的课程，李元恒听得几次犯困，觉得这律法先生哄睡才是一把好手，又强打着精神耐心听讲。

　　临近傍晚，天色稍暗了下来，随着国子监内放学的钟声响起，李元恒第一天的课程结束了。他走出尚院，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久坐的双腿，身旁是拎着他书箱的小书童。

　　他走出国子监的大门，钰枫已经在等着他了。书童将李元恒送出门，把书箱交给行云后才离开。

　　行驶在朱雀大街回宫路上的马车内。

　　“一会儿记得去皇后宫里用晚膳，姐姐等着你呢。”

　　“知道了。”李元恒瘫坐在座位上，用懒洋洋的语气回他，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弹坐起来，“你不一起去吗？”

　　“我自然是回自己家，皇后的弟弟也不能天天留宫里吃饭啊。”

　　“哦，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呢？”李元恒冲他眨巴着眼睛，“你也不带我去你府上坐坐。等我出了宫，也好随时拜访啊。”

　　钰枫清冷的目光看向他，眉梢好看地扬起：“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嗯？什么意思？”李元恒露出不解的神情。

　　钰枫却不再说话，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马车行至皇宫门口，李元恒就和钰枫分别了。来到含凉殿，还未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皇帝爽朗的笑声，还伴有小孩子的嬉笑声。看来是一家子都在啊，皇帝每次跟皇后在一起好像都很开心，李元恒心想。被这种气氛感染，他也有点想念他爹和娘亲了。

　　“长玉哥哥来啦！”小公主眼尖的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人，最先叫了出来。李元葭的眼睛生的大大的，尤其睁大的时候更加清澈灵动，叫人看了便心生喜爱。

　　李元恒被这一声叫的心底荡漾着暖意，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帝后二人和小太子闻言也望向他，皇帝对他招手道：“长玉来了，先用膳吧。”

　　李元恒向皇上皇后行礼后入座，正好坐在李元葭旁边。小姑娘向来不太老实，吃东西的时候一双小腿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晃啊晃的，还时不时的叫长玉哥哥给她夹好吃的，李元恒笑着一一答应。

　　用完膳，皇上问了问李元恒在国子监可还习惯，李元恒答一切都好。

　　“哦？可是朕听说今日有人被刁难了呀。”皇帝打趣他。

　　李元恒从容自若：“算不上刁难，侄儿应付得来。”

　　“哈哈哈，如此便好。”笑罢，皇帝又提醒着李元恒，“国子监每月考试一次，还有平时的课业，你可要用心，你虽不用参加科考，但表现的好，待来年开春殿试过后，朕也可给你安排个职位，早些历练一番。”

　　李元恒目光微转，随即正色，恭敬的行了个臣子礼，郑重应道：“是。”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提起了此次召他入京的目的，还如此直接，李元恒当然也不会装糊涂。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其间李远恒也提了七夕想要留宿在宫外的事，果然如钰枫所言一般，皇后欣然同意了，还嘱咐李元恒那日带上她给孟国公夫人备的礼物。

　　两日后，七夕佳节，正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日子。

　　每逢七月初七乞巧节，不仅是宫中皇后娘娘会组织各宫嫔妃、宫女们举行祭祀仪式，登高楼向织女乞求得巧。

　　寻常百姓人家的妇人们也会结五彩缕、穿七孔针，晒书、晒衣。自家将庭院撒扫得干干净净，设祭台摆上时令瓜果，向牛郎织女焚香祈愿，甚至还有求富、求子的。院子里的小姐丫头们围在一起神情专注地往水盆里投针，比谁的针影更曲折。

　　皇城内大街小巷更是无比热闹，街边都是卖糖蜜点心、捏泥人以及卖各式各样花灯玩具的小摊子。

　　城中几家有名的酒楼、乐坊也早早就在外面搭上露天的高台，请乐人舞伎登台献艺，面向全城的观众，表演时下人们最喜欢的曲目。

　　彼时几乎城内所有的风流才子都在场，在歌舞结束后，还会比赛作七夕诗，由在场观众评选，选出来最好的诗作，在未来一个月内都会被艺人编成词曲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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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元恒：钰兄，花魁漂亮吗？
钰枫摇摇头解释：不知道，我都没有正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