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山河》小枫一夜

2、第二章 醉酒

　　入夜时分，李元恒离开皇后寝殿，走在宫中通往涟清池的路上，身旁还跟着钰枫。

　　想想方才在殿中这人被皇后娘娘摁着好一通嘱咐，他明明一脸不耐烦又是不敢反抗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原来这钰兄也有怕的人。

　　“咳咳，钰兄。”李元恒对钰枫解释，“我也没想到皇后娘娘这般安排，今后还要多多劳烦你了。”

　　“无妨，职责所在。”钰枫冷漠回道。

　　“呃……不过也不用担心，这样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再有一月，皇上为我准备的世子府邸应该就修缮好了，到时候我搬出宫去住，就劳烦不到钰兄你了。”李元恒在心里盘算着出宫的日子。

　　“你……，”钰枫瞥了他一眼，疑惑道：“世子是还不知道新府开在哪？”

　　“嗯，怎么？我也没细问过，只听娘娘说与原先的汝王府隔了两条街。”李元恒不甚在意。

　　钰枫脑子里回想着最近，与他家一墙之隔的隔壁院里，近一个月来砌墙铺瓦，天刚亮就人来人往，声音嘈杂，搅了他的好梦,恨的他牙痒痒。

　　如今知道是这小子要住进去，钰枫在心里狠狠腹诽，但面上不显，他道：“待世子入府，我定寻一份厚礼送上。”

　　李元恒受宠若惊：“哎哟，钰兄客气了。”

　　“方才听姐姐叫你长玉，是你的表字？”钰枫突然问。

　　“对，我名元恒，字长玉，是一位如父亲般疼爱我的人为我取的。”李元恒手隔着抚上胸口，那里有一枚和田玉坠。

　　“他说，君子温润如玉，希望我温良谦和，公正仁慈，健康长寿，如玉一般长立于世。”

　　钰枫看着他，惊讶发现李元恒提起那人时眼中竟是满满一片敬仰之色，又夹杂着些许孺慕之情，比他提起汝王时更甚。应该是他的师傅之类的吧，钰枫心想。

　　李元恒还在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很配本世子？哎，还未请教钰兄你的表字呢？”

　　“子戚。”钰枫告诉他。

　　李元恒感觉这字听着还挺文气的，像是那位给人取名字的作风，而且“戚”字想必还有一层含义吧，李元恒暗自思忖着。

　　“家母姓戚，在我出生后两年便离世了。”钰枫对李元恒解释道，神色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已经很难记起母亲的样子了，仅有一点印象是她抱着我在家门口等着父亲巡营归来，其他的都是姐姐说给我的。”

　　原来如此。钰枫可以说是基本上由皇后带大的，方才看他与皇后娘娘二人相处的样子，自然又亲昵，果然如师父讲的一样，关系极好。

　　皇后娘娘待人和善，对自己颇为照顾，是个易相处的人。只是这钰枫平日里见着就是一副冷漠又不爽的表情，说话都不爱出好气，唯有谈到家人的时候，语气才和缓些。

　　无妨，来日方长嘛，跟钰枫搞好关系也不在一时，先从简单的来。

　　“世子，前方涟清池到了。”

　　二人停下脚步，只见李元恒转身，跟钰枫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别世子长世子短的了，钰兄，叫我长玉就行。”

　　说完就拉着他往池边的船上走，“走，钰兄，今夜你我泛舟赏莲，把酒言欢，开怀畅饮。看我不把你喝趴下。上船！”

　　李元恒一边上船一边吩咐行云赶紧回殿里拿他从家里带的他爹藏的好酒来。

　　明月高悬，一只小船浮在水面上，醇厚的酒香与池中淡淡的荷香缠绕在一起，夜风微凉，李元恒倚靠在船边，望着皎洁的月光出神。

　　钰枫觉得，这人安静的时候看上去倒顺眼多了。

　　见夜已深了，钰枫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便难得温言唤李元恒：“世子，夜深了，该回寝殿了。”

　　“……”无人应答。

　　“世子？”钰枫再叫他。

　　“……”

　　钰枫借着月色凑近一看，那人面色泛着红晕，呼吸沉稳舒缓，居然睡着了。钰枫叫他好几声不应，推了他好几把也不行，沉声怒喝：“李长玉！”

　　那人吓得身体一激灵，转而翻了个身，继续睡。钰枫眼底满是震惊，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无奈，钰枫将船划至岸边，对着岸上的问道：“你家世子怎么睡得这么死？”

　　行云瞥见自家小主子在船上睡得四仰八叉，讪笑道：“钰枫大人见谅，我家世子……呃，不胜酒力，让您见笑了，见笑了。”

　　钰枫闻言更疑惑，方才他见李元恒好像喝的并不多，且酒壶中还有剩余，他又问行云：“世子到底酒量多少？”

　　“这个……”行云倒是不怕在外人面前面前揭主子老底，眼一闭嘴一张就把李元恒给卖了：“世子三杯醉，五杯倒。”

　　“……”就这还把酒言欢？把他喝趴下？酒量不大，口气不小。钰枫说：“眼下该怎么办，把他背回去？”

　　“要不大人与世子在此稍候，小的回去叫个轿辇。”

　　“这一来一去要花不少时间，他还睡着，要是在外面着凉了就不好了，还是直接走吧。”

　　行云正要说自己来背世子吧，就见钰枫低下身，将还在睡着的李元恒拦腰抱……不是，扛了起来，头朝下的那种。行吧，他也不敢有意见。

　　三人就这样回了寝宫。一路上，睡梦中的李元恒感觉自己被人抛在马背上，起起伏伏颠了一路，身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硌得他肚子难受，胃部一阵翻涌，想吐。

　　然后，睡梦中的小世子不负所望的……吐了钰枫一身。

　　“真是个噩梦啊。”李元恒如是想。

　　李元恒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睁开眼唤来行云伺候他起床，穿衣、梳头、擦脸，一项一项老实着任人摆弄。

　　关于昨天晚上出的糗，他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毕竟李元恒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本世子英明神武，昨晚自然是喝得尽兴了之后自己下了船走回来的。

　　“世子，早上皇后娘娘派人来过，听说您酒醉还睡着，就吩咐人做了醒酒汤送来。”行云说着在李元恒没起床时发生的事。

　　“哦，端上来吧，我现在喝。”李元恒懒懒应着。

　　行云将远处桌子上的醒酒汤递给李元恒，又说道：“还有一事，皇后提醒您明日该去国子监报道了。”

　　“嗯……知道了。”李元恒不是很情愿的说着，去国子监就意味着，他又要早起了。

　　李元恒一口气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走出殿门，跟钰枫打招呼：“早啊，钰兄。”

　　“是挺早，您马上都该用午膳了。”钰枫不咸不淡的阴阳他。

　　“嘿嘿，别这么认真嘛。”

　　行云听着二人的对话，在一旁抓心挠肝，欲言又止。

　　看自家世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八成是记不得昨晚的事情了，吐了钰大人一身，现在还跟人家有说有笑的。

　　钰大人也只字未提昨晚的事，想必是大人有大量，不跟世子一般见识，就此揭过了。

　　殊不知，钰枫早已在心底给李元恒又记了一笔，打算哪日逮到机会回他个大的。

　　午膳后，皇后又叫人送来了国子监统一的学生服饰、学习用具和书籍，书箱、笔墨纸砚、笔筒、笔架、臂搁、香盒等用具一应俱全。还有明日拜师时的拜师礼也备了一份。

　　行云将东西一一摆在李元恒面前清点着。书籍中还夹着几本小册子，行云打开查看，一本是国子监的规矩守则，另外两本是学里祭酒先生们的名册，还有同他一个学院的世家贵族子弟的名册。

　　他惊喜道：“世子，皇后娘娘真是疼您啊，为您贴心准备了这么多。”

　　“是呀，娘娘对本世子可真好。”不像外面那个，一点都不亲热。一旁的行云不知道世子暗戳戳的小心思，他询问着：“世子，我们要给皇后娘娘什么做回礼吗？”

　　提到回礼，李元恒来了兴致，他回想着此次入京带的东西里面能拿得出手的有多少，突然福至心灵：对了！那个东西，娘娘一定喜欢。

　　李元恒翻箱倒柜好一通，从他们带来的行李中找出一个黄花梨雕山水纹的多宝盒。

　　宝盒有上中下三层，每层盒内有套匣，分内匣和侧匣，内匣有屉，侧匣可左右旋转。匣内还有暗格，暗阁内设复杂机关，每一层都可射出银针暗器。

　　既能装首饰宝物，又能放在室内防身，设计可谓精巧绝伦。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师父亲手做的！

　　李元恒吩咐行云找块上好的锦缎把宝盒包起来，说晚上去陪皇后娘娘吃饭。

　　接着主仆二人又在殿内看起了皇后送来的国子监手册。

　　他自小不在京中居住，对京城里盘根错节的世家宗族也不甚了解，还是得提前熟悉一番，自己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某些人，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待记得差不多了，二人带上礼物，动身去皇后的含凉殿中用晚膳，钰枫也一同跟随。

　　路上，钰枫倒是好奇地看了行云端着的东西两眼，不知是什么东西，裹得这般严实。

　　含凉殿里，皇后见李元恒来了，一脸和颜悦色招呼他和钰枫进来吃饭。

　　李元恒带着他那乖巧又无害的笑容回道：“娘娘厚爱，长玉不知该如何回报，希望以此物，来讨娘娘欢心。”

　　“哦？是什么好东西？呈来给本宫看看。”皇后好奇道。

　　“宫中不乏精美华物，想必娘娘见得多也腻了，长玉便在心意上下功夫了。”李元恒上前一步将行云手裹着物件的锦缎掀开，露出那只黄花梨雕山水纹多宝盒，盒盖的搭扣处刻着一个“钰”字。

　　皇后钰瑶看见此物眼睛一亮，看向李元恒的眼中满是欣喜：“这……” 他怎会有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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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行云：世子的酒量是真的一言难尽，但王爷说不可告诉他实情，会打击世子成为男子汉的信心，唉——这样真的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