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芥》月亮很圆Moon

24、第 24 章

　　他刚想走过去王女士先前所在的病房，却被前台的护士叫住了。

　　“请问是宋雨先生吗？”

　　宋雨转身点头，问：“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时先生联系了国外专门研究王女士这样的病例的顶尖医生，所以810号房的王女士在昨晚已经被转送过去了。”

　　宋雨觉得有些突然，不明白为什么时晏不亲自跟他说。

　　但他并没有怀疑女护士说的话，说了句“好”转身就走。

　　好巧不巧，电梯门开启时宋雨正朝还在里面的顾妄三人走来。

　　顾妄：“你们两赶紧给我出去躲着。”

　　沈杭和付勉也是乱世阵脚，跑出去拐弯时还险些摔跤。

　　“顾妄？”

　　宋雨到的时候电梯只剩下顾妄一人，他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谁生病了吗？”

　　“我来探望蔡奶奶。”他答得很快，生怕露出破绽。

　　“可是蔡奶奶一个月前就已经出院了。”

　　听到这个，顾妄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挂不住，于是他急中生智道：“是吗？阿晏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害我白跑一趟。”

　　“可能是忙坏了。”

　　见他不走，宋雨又问：“不走吗？”

　　“不瞒你说，付勉他长痔疮了，死要面子不肯跟别人说，叫我来‘伺候’他呢。”

　　“啊？”宋雨忍不住笑了笑。

　　而躲在一侧的付勉听了不禁觉得顾妄一点都不会撒谎，心想宋雨真的会信吗？

　　出乎意料，宋雨真的信了，然后跟顾妄道别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顾妄方才松了口气。

　　于是，连忙拐到转角，说：“我就不应该跟你们‘同流合污’。”

　　沈杭：“少来。怪不得晏哥当时策划欺骗宋雨的时候不找你。就冲你刚刚那嘴早在网络舆论那一步就败露了。”

　　付勉：“好在晏哥聪明，找来护士骗住他。要被宋雨知道他奶奶已经死了不得闹翻天。”

　　此刻，站在转角处的宋雨默默收回将要迈出的右脚，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站在八楼楼梯间时，宋雨给了自己两个选择：一个是往上走，结束自己的生命；另一个是往下走，继续装傻。

　　他倒要感谢顾妄他们处心积虑地想要瞒着他王女士的死讯，好让他一并知道原来先前所受的折磨、欺辱都是那个说爱他的时晏一手策划的。

　　最后，宋雨回到自己的病房。

　　时晏是傍晚七点才来的，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却依然对宋雨很有耐心。

　　抛开所有，他或许是个很好的恋人。

　　时晏进来时，宋雨脸色很冷，他连一秒都装不下去。

　　“吃饭了吗？”

　　宋雨像是自动过滤掉他的话，快步走向他。

　　时晏甚至觉得怪异，直到宋雨从背后拿出水果刀刺向他的胸膛时，他都不愿相信是真的。

　　是的，宋雨前两种方法都不选。

　　他选择解决掉时晏，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宋宋。”

　　“别叫我。恶心！”宋雨松开手，强装镇定地往后退。

　　时晏捂住被插着刀背的胸膛，眼里满是歉意，甚至痛苦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你真以为是因为这个吗？在医院门前被围堵、被泼水、被砸瓶子，被刀捅；在顾妄生日宴被殴打，导致视网膜脱落；在康复宴上差点被强，车祸。全他妈是你安排的！”

　　宋雨细数着这一桩桩如同梦魇困着他的事情，感觉全身都在发颤。

　　都是眼前的人安排的！

　　多么绝望啊！最爱的人居然是在背后捅刀的。

　　“我该多贱才会爱上你？”

　　自轻自贱的话明明是从宋雨嘴里说出来的，却像是利剑一样刺进时宴心里。

　　他满眼通红地摇头否认。

　　“奶奶是怎么死的？她是不是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了……”

　　宋雨觉得大脑快要缺氧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宋雨，奶奶她早就无力回天了。”

　　“我就该死在那场车祸里？”

　　说着，他跑了出去。

　　时晏追了出去，结果没走两步就引来护士的注意。

　　“来人啊，快打110。”

　　“不要。”

　　时晏拒绝了，眼睁睁看着宋雨消失在他的眼里。

　　顾妄他们得知宋雨差点要杀了时晏时，根本没预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沈杭：“他也是够狠的，都不带一丝犹豫。再准一点就要参加葬礼了。”

　　顾妄：“换作是你，现在就能。”

　　顿时，沈杭闭嘴不语。

　　无论是谁都没资格评判宋雨的对错。

　　“我要去找他。”

　　几人见时晏都快要死了，还惦记要找回那人，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替他去找。

　　如顾妄他们所料，宋雨跑不远。

　　大概是在时晏住院的第三天，顾妄在宋雨和王女士先前的住所找到了他。

　　但他并没有把人带回去，而是给时晏打了一通电话。

　　通话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人找到了，在他以前的住所。情绪不是很稳定，能不能带回去凭你本事。”

　　不出意外，时晏找来时宋雨已经不在了。

　　可毕竟是在京杭，时晏想找个人从来不是问题。

　　再次见到宋雨时，是他逃跑的第十天。

　　周进去药店给时晏买绷带时碰见的他，那时宋雨正在买帕罗西汀——抗抑郁的药。

　　他看见周进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连救命的药都不要，头也不回地跑。

　　其实周进并不打算告诉时晏，而是想选择视而不见。

　　奈何宋雨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是见到跟时晏有关联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跑掉。

　　不过他失策了，有周进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少得了时晏。

　　“宋雨。”

　　刚出门口，他就听到了时晏的声音。

　　但宋雨不会回头看，冒着被横穿的车撞死的危险都不愿意停下。

　　时晏觉得宋雨疯了，但他又何尝不是？

　　是被车辆撞上后依然爬起来继续追，还是追到人时任由伤口撕裂都不愿放手。

　　“放开我！”

　　时晏抓住宋雨，忍着胸口的疼痛将瘦弱的他紧紧抱在怀里，倔强且压抑地道歉：“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似乎除了放手连死都可以。

　　“下贱的是我，卑鄙无耻的也是我。你不是男娼，你是我的爱人。再给次补救的机会吧，宋雨。我错了。”

　　宋雨反应激烈地大吼：“闭嘴，时宴你别恶心我了。”

　　人被找回来了，但没人想过会是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

　　一个瘦得彷佛只剩那副骨架，精神状态很差：另一个满身的血，就差没流成干尸。

　　“你就不应该打那个电话，而是直接抓他回来。”

　　沈杭其实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人非要这么折磨对方，甚至有些要责怪顾妄那次放宋雨走的意思。

　　顿时，一片沉默。他们都知道现在再翻旧账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良久，付勉说：“其实那天谈话的途中我就看见宋雨了。我跟了他一路发现他在楼梯角转了很久，好几次看见他要往上走我都很害怕，怕他会死。好在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