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阳的鱼》一瓢龙井茶

19、新年一起过

　　最后一个寒假很短，过完年就要开学。沈鱼和他们约了大年初一那天要一起放烟花，爸爸妈妈年三十那天在家准备了一桌年夜饭。
　　沈鱼已经很多年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吃过年夜饭了，满满一桌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群里也都在晒自己家的年夜饭，周琴家除了她和爸妈还有一堆亲戚，陈旭去陈圆家过年，陈圆的爸爸依旧没有回家，但陈圆妈妈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沈鱼拍了一张自己的年夜饭发进群里又点开了许东升的聊天框。
　　【那条小鱼】：你回家了吗？
　　那边回复的很快。
　　【许东升】：没有
　　【那条小鱼】：那你在哪？
　　【许东升】：你家楼下。
　　沈鱼惊讶的盯着手机，一条信息紧接着弹了出来。
　　【许东升】：下楼。
　　沈鱼几乎是从沙发上弹射起来飞奔到门口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套在身上。
　　“爸妈，我下去一下！”话还没说完她就冲出了家门，等到爸妈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坐着电梯下楼了。
　　沈鱼第一次觉得电梯这么慢，楼层逐渐下降她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脑袋里飞快闪过无数许东升来的理由。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她几乎冲了出去，单元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门边，许东升穿着一件米白色羽绒服正低头想着什么，沈鱼跑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许东升抬眸看到面前小姑娘脸上止不住的欣喜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过年了，给叔叔阿姨带了点礼物。”
　　“谢谢！”沈鱼将衣服裹紧了些将礼盒接过来，外面在下雪许东升站在单元门口今天的他显得比平时更温和了些。
　　“还有..”许东升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在沈鱼面前摊开手掌。
　　一个粉嘟嘟圆乎乎的毛毡水母出现在沈鱼面前。
　　“给我的？！”沈鱼看着水母，眼睛都亮了，伸手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接过小水母，冬天冷小水母身上还带着许东升口袋里的温度。
　　“嗯，我自己做的，新年礼物。”许东升的声音很小，带着些许羞涩。
　　“哎，小许，你怎么在这里啊？”沈鱼刚想开口问许东升怎么没回家身后就传来了爸爸的声音，沈父拿着围巾走过来给她围上。
　　“叔叔，我给您和阿姨带了点东西，新年快乐！”许东升见到沈鱼爸爸立刻挂上爽朗的笑容回答。
　　“小鱼刚才忽然跑下来我和她妈妈还奇怪呢，原来是来见你啊。这大年三十，你怎么没回家啊？”沈父笑盈盈的看着许东升问。
　　许东升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我爸和我哥今天在外地工作，家里没人。”
　　“哎呀，一个人可不行啊，这大过年的，要不你来叔叔家吃饭，家里今天做的好多好吃的，都是小鱼爱吃的，走走走。上楼，上楼。”沈父说着，抓着许东升就要往楼上走，沈鱼也趁机拽住许东升的胳膊把他往电梯方向拉。
　　许东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两人拽着上了电梯。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沈鱼家门口了。
　　沈妈妈见到他来别提有多开心了。许东升长得好看，学习好性格也好，本来就招长辈喜欢，沈妈妈尤其喜欢他的长相，每次许东升来沈鱼家吃饭她都要多做一个菜。
　　“来来来，小许，欢迎欢迎，快去洗手！”沈母笑着添了一副碗筷，沈鱼拉着许东升去洗手。
　　“怎么了？不好意思？”沈鱼歪着脑袋看许东升脸上的不自然。
　　许东升轻轻一笑：“有点..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年。”
　　“今天做的都是我喜欢的菜，便宜你了。”沈鱼撇撇嘴擦干手走出了洗手间。
　　“小许啊，你家里今天没人啊？”沈母一边帮许东升夹菜一边问，沈父碰碰沈母的胳膊。
　　许东升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我爸和我哥工作比较忙，我家里也没有这个习惯。”
　　“哎呦，这怎么行？过年还是要聚一聚的，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一个人在家多孤独啊。以后过节都来家里吃饭，阿姨和叔叔做饭都可好吃了。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一起出去玩吗？今晚也别回去了，在家里住吧，等会儿吃完饭让叔叔把那间客房给你收拾出来。明天让叔叔送你们去，也方便点。”沈母拍着旁边的沈父说道，一旁的沈父也笑着点头。
　　沈鱼坐在一旁边啃排骨边看戏，许东升一开始还拒绝，但后来沈父沈母是在太热情了，也就答应了。
　　吃完饭许东升还帮着一起收拾餐桌，沈鱼洗了水果出来，几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小许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要不要拿什么东西，我去你家帮你拿了。”沈父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
　　许东升从沙发上起来道：“不用了，叔叔，我一会儿自己去拿吧。”
　　沈鱼眼珠转了转起身拍了拍许东升：“我陪你去，走。”许东升抬头看他，沈鱼对他眨眨眼使了个眼色，许东升心领神会的起身朝门口走去。
　　两人换好衣服下了楼朝许东升家的方向走去。
　　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年三十大家都在家里过，雪小了许多但依旧又雪花飘下来，沈鱼围着围巾半张脸都被挡住了。两人并肩走着，沈鱼却忽然靠近伸手挽住了许东升的胳膊，许东升没反应过来浑身一僵转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探究。
　　沈鱼仰起头看她，只露出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声音闷闷的从围巾里传出来：“冷~”
　　结果沈鱼还没反应过来，挽住的胳膊就被抽走，肩膀被一只胳膊紧紧环住往旁边一拉，整个人撞进了许东升怀里。
　　“你..”沈鱼仰着脑袋惊讶的看他。
　　许东升仰着头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那声音和雪花一样轻轻飘进她的耳朵又融化：“冷就冷，撒什么娇啊？”
　　沈鱼看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拉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语气中带着轻快的笑意：“走吧。”
　　“你今天来我家吃饭，开心吗？”沈鱼靠在许东升怀里问，只听到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一声“嗯”
　　“我以前爸爸妈妈工作忙，也自己过了几次年。”沈鱼说。
　　“叔叔阿姨看着不像会留你一个人的样子。”许东升说。
　　“很久以前的事了。”沈鱼的声音小了些。
　　其实今天在餐桌上，她莫名有些失落，她还是会想起从前的爸爸妈妈。她曾经也十分期待他们能和和气气的来陪自己过个年，可自从她长大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过个好年了。
　　她不懂爸妈之间的矛盾为什么那么严重，只知道从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们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
　　今天看到许东升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她也有这样一个朋友，有这样一个去处，让她不再孤单一个人，该有多好。
　　她拉着许东升的手忽然紧了紧。
　　“许东升，如果以后你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要我还在，你都可以来找我。”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她抬头看向许东升，却对上了一对通红的双眼。
　　天气太冷了，许东升的鼻尖和脸颊都被冻红了，和他湿润的眼眶搭配在一起，倒显得更楚楚可怜了。
　　沈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许东升的脑袋，轻轻扫掉他发丝上的雪：“别哭，别哭，呼噜呼噜脑袋。”
　　许东升被她的动作逗得笑出声。
　　妈妈去世后，他从那个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除了每天在学校的时间，几乎都是一个人。他以为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但每次在这种时候，看到窗外万间灯火，还是会觉得孤独。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飘零的落叶，沈鱼是将他捡起的人。
　　“沈鱼，你真好。”
　　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许东升，你也很好。”沈鱼拉着他走进单元门。
　　许东升进卧室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沈鱼站在窗户前，上面被贴上了两个红彤彤的窗花。
　　“你家里太冷清的，给你添点年味。”沈鱼走过来得意的指着窗花道：“我自己剪得，漂亮吧。”
　　许东升盯着窗户上的窗花久久不能回神，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走吧，马上要零点了。”沈鱼拉着他快步朝门口走去。
　　大年三十的马路上，沈鱼拉着许东升在街上狂奔。
　　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冷风将两人的脸吹红，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温暖极了。
　　两人跨境家门的一刻，窗外夜空中烟花炸开，漆黑的夜空被渲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
　　沈父和沈母站在阳台朝他们招手：“快快！快来看！”
　　两人急忙换了鞋跑出去。
　　“好漂亮！你快看！”沈鱼拉着许东升的手用力晃着，忽然跳起来猛地勾住了许东升的脖子凑到他旁边喊道。
　　“许东升，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许东升被她带着一起喊了起来。
　　“新年喽！”沈父搂着沈母看着两人笑的开心。
　　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许东升刚刚洗漱完回到客房就看见沈鱼坐在地毯上看着他，见他来了，沈鱼起身走到他身边。
　　“许东升，明天早上起来，我想第一个看见你。”她拽住他的衣角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许东升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
　　“你真好，晚安。”沈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跑了。
　　许东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回过神。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房间安静很久以后忽然传来一声笑。
　　太不真实了，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困意袭来，今晚应该是不会失眠了，他想。
　　闭上眼的前一刻，他想到了今天看烟花时女孩拉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
　　真好看，让人心里暖暖的。
　　他闭上眼，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稳与平静。
　　“新年快乐，沈鱼，晚安。”
　　“明天见。”